羅市孤兒院

淳于燕抬頭仰望著孤兒院的牌匾,一時怔怔然不知所以。

這裡的高樓大廈高聳入雲,像盒子一樣怪模怪樣的汽車在平坦的公路上行駛,猶如大鳥一般的飛機載著人翱翔於天際,還有如同龐然大物的潛艇暢遊於海底……

這裡的人們即使沒有法術,也可以上天入地、下海登極。

他們穿著奇裝異服逛街,打扮風格與靈界迥然不同。

但令人奇怪的是,她明明是初次見到這樣的場景,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曾經見過一般。

這裡的一草一木一事一物,彷彿是鐫刻在骨子裡的印記,只需開啟一個開關,就能喚醒所有被掩埋的記憶。

或許,她本就是此界之人。

兀自思索著,就見一位白髮蒼髯的老者拄著柺杖,佝僂著身子,顫顫巍巍走到她面前,慈祥和藹道:“燕燕,你回來了!”

淳于燕不由自主地回應道:“院長爺爺,您還好嗎?”

院長爺爺?

這是怎麼回事?

他是誰,而我……又是誰?

“你呀,別把自已逼的太緊,就算再忙也要注意身體,別等……咳咳——”

老者說不到兩句話,就劇烈地咳喘起來,呼吸粗重,像是拉風箱的聲音。

“院長爺爺,您的病情是不是又加重了?我馬上帶您去醫院,咱們好好治病。”

淳于燕不由分說,扶著老者往醫院趕去。

畫面陡然一轉,整個世界彷彿晃動了一瞬。

潔白的病房內,老者全身插滿了管子,氣息微弱地躺在病床上。

淳于燕呆愣地望著他,抬手撫上隱隱作痛的胸口,只覺一股巨大的悲傷如潮水般將她淹沒,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我這是怎麼了,為何會這般難過,這位老者究竟是誰?’

還未等她想明白,就見那位老者眼神迷濛,費力抬起一隻骨瘦如柴的手,嘴裡喃喃念著:“燕燕,燕燕……”

淳于燕身不由已地撲到床邊,淚眼朦朧,抓起那隻曾給予她無盡溫暖的手,哭喊道:“院長爺爺……”

“別哭,孩子!人終有一死,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總會有這麼一天。我不過是提前去到另外一個世界,開啟我嶄新的人生罷了,不必為我傷心。”

老者艱難地說著,顫抖的手指向床邊一個古樸的黑木匣子。

淳于燕抬手拭淚,臉上擠出一抹笑容,輕輕將黑木匣子遞到老者手中。

他哆哆嗦嗦地開啟木匣,裡面赫然躺著一枚燕形玉佩。

“當年你的襁褓中還留有一封血書,上面只寫了兩個字:活著!孩子,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淳于燕哽咽著說不出話,只能胡亂地搖著頭。

“自幼年起,你就常常問我,你的父母是誰?我實在無法回答你,因為我從未見過他們。”

“二十年前撿到你的那天,是一個滂沱的雨夜。那時你還是個嬰兒,孤零零地躺在電話亭裡啼哭不止,身上除了裹著你的襁褓外,別無他物,唯有這枚玉佩被你牢牢攥在手裡。”

“多年來,我一直想要告訴你真相,但又害怕你會因此身陷險境。”

淳于燕不落痕跡地打量著那枚玉佩,表面上雲淡風輕,實則心裡早已暗潮洶湧。

這不就是她脖子上那枚幼燕玉佩嗎?

老者突然呼吸急促,憋著一口氣,竭力說道:“孩子,無論如何你都要好好活下去,這不僅僅是我的遺願,也是你父母的心…願…”

話落,院長爺爺的手無力地垂下,永遠閉上了眼睛,從此與世長辭。

接著畫面又是一轉,眼前的場景驟然破裂。

本臺記者報道:2035年7月15日,羅市突發級地震,多地震感強烈,一場詭異的紅雨隨之降落,將地面和河流都染成了紅色……

數日後,電視臺播報:近日,市裡突發一種新型感染病毒,傳播速度非常快,請廣大市民朋友們,自覺居家隔離,嚴格遵守足不出戶、拒絕探訪、通訊暢通等要求……

居家隔離的生活乏味又無趣,淳于燕的手指無意識地滑動著手機螢幕,憂心忡忡地望向窗外。

一個多月了,窗外的紅雨依舊淅淅瀝瀝,敲打在玻璃窗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一刻都未曾停息。

然而此刻卻無人知曉,正是這場突如其來的紅雨,在未來,險些奪走了全人類的生命。

只因,所有淋過紅雨的人,幾乎都感染了奇異病毒。

這種病毒很奇怪,它既能讓人進化成為異能者,又能讓人墮落成食人的怪物。

自此,世界開始一步步崩塌,新的秩序也將慢慢重組。

人類的倖存者們亦在努力適應這個已然面目全非的世界,試圖將火種在變異的新世界中延續下去……

為響應政府基地號召,淳于燕作為木、火雙系異能者,決定隨城中大部分倖存者一同趕往基地。

誰料……

“嘭——”

一場無情的大火湮滅了所有,成群的喪屍以及逃亡的人們均被烈焰吞噬,化作灰燼。

但無人察覺的是,熊熊烈焰中,一道幽光直衝天際,仔細看去,卻見一枚幼燕玉佩攜著一縷脆弱的靈魂,火速穿越過一道微小的空間裂縫。

淳于燕驚魂不定地望著這一切,塵封的記憶猶如浪潮般湧進腦海,流淌出無盡的心酸與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