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暾初露,拂曉的日光剛從朦朧的雲層中掙揣出,照拂在廣袤無垠的清新世界裡,和煦地喚醒酣睡的大地。

今日乃第三關考核首日,眾位考生早早地便來到了學院門口。

打眼一看,今日闖關的人數較之前去了大半不止,原本近萬名的考生,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千人。

不得不說,這淘汰率真是太殘酷了!

淳于燕不禁暗自慶幸,自已昨日僥倖過了關。

辰正時分,兩位主考官如時而至。

落珩一揮袖,就見一群美麗優雅、潔白神聖的仙鶴,翩然有序地飛來,降落到每位考生面前。

“乘坐仙鶴隨吾等來。”

落珩淡淡地瞥了一眼在場考生,徑直與洛寧御劍而去。

考生們慌亂了一瞬,隨即七手八腳地乘坐上仙鶴,晃晃悠悠地追上去。

一行人很快來到一座巨峰腳下。

峰底立有一塊半人高的石碑,上書“朝陽峰”三個大字,碑旁則是一道望不到頭的天梯,頂部隱沒於雲海間,仰頭望去似有萬丈餘高。

“此乃問道天梯,每位入學弟子都必須渡過此關!各位師弟師妹們加油,我們峰頂再見!”

落珩說完,立時化作一道藍色劍芒,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一時間,所有考生面面相覷,躑躅不前。

靜默了片刻,宮昊忽然從人群后面擠上前來,邊走邊笑嘻嘻地問:“無人敢去麼?那讓讓,我先來!”

此言一出,眾人皆為之側目,紛紛為他讓開了一條路。

宮昊神情悠然地登上臺階,走了沒幾步,就見微光一閃,整個人身形一晃,頓時消失在天梯之上。

眾人神色駭然,更加不敢上前。

這時,微生靜忽然越眾而出,步履堅定地邁上臺階。

淳于燕與顧萊相視一眼,拾級而上。

有人帶頭,自會有人緊緊跟隨。

不多時,所有考生都登上了問道天梯。

乾元界白帝城

“燕燕,快過來!”

只見一男子長相清俊儒雅,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朝著正在玩耍的小姑娘招了招手。

此人玉冠束髮,廣袖銀袍加身,腰間束著一枚青玉掛墜,風儀玉立,宛如謫仙,身旁還伴著一位清麗出塵、風姿綽約的夫人。

兩人淺笑而立,面容祥和又溫馨地注視著院中的小姑娘。

此二人便是白帝城鼎鼎有名的淳于家主淳于慎和主母鐘漓憶,小姑娘則是他們唯一的愛女淳于燕。

“爹爹,孃親!”

一個約莫五六歲、梳著雙丫髻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撲進淳于慎懷中。

“二弟婚期將至,這些天怕是要多勞煩夫人了。”

淳于慎笑著抱起女兒,牽著妻子的手一同前往主院。

鍾漓憶聽後,眉心微蹙:“真要給二弟聘那要家庶女嗎?”

“那要家女雖為庶出,但誰讓二弟喜歡呢!”

淳于慎一想到自家二弟那不成器的模樣,就頭疼不已。

鍾漓憶垂眸斂目,擔憂道:“我並非是在意她的身份,而是以前曾聽聞要家風評不佳,總覺得娶要家女這事兒,恐怕沒那麼簡單。要不……我們再緩緩?”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淳于家在乾元界還從未怕過誰,夫人不必擔憂!”淳于慎自信的笑道。

“哼,你心中有數便好!燕燕來,阿孃帶你去吃好吃的。”

鍾漓憶冷哼一聲,拉起淳于燕的小手就走出了房門,自然也沒注意到身後的淳于慎那明亮的目光,倏然變得幽深莫測起來……

五年後,淳于老家主淳于息風壽誕之日。

“要蕁,你我夫妻一場,淳于家向來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勾結外人殘害我族人!”

淳于瑾見父親與族人接連慘死,悲不自勝,痛哭流涕地質問道。

“對不起!他們以我母親的性命相要挾,五年前逼我嫁給你,五年後又逼我下毒暗害大哥和大嫂,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這樣……”

要蕁望著渾身是血的淳于瑾,哭泣著解釋道。

“逼你嫁給我?當初是你處心積慮接近我,我才會被你引誘非你不娶!而今你卻說,你是被逼的?”

淳于瑾站立不穩,堪堪撐住手中的劍,怒極反笑。

“我本與表哥情投意合,姨母與阿孃早已議定,待我及笄就嫁與表哥!奈何這一切,全都被你們淳于家所毀!”

要蕁泣聲尖叫,毫不留情地揮劍刺向淳于瑾。

“噗!”

淳于瑾低頭看了一眼插在胸口上的劍,難以置信地抬眸望向要蕁:“你……竟連一點夫妻情分都不顧?”

“要怪就怪你們淳于傢俬藏寶物,不願與人分享,引得旁人覬覦卻又不知防範!”

要蕁慌亂地別開眼,心下一狠猛地拔出劍,帶出了滿地鮮血。

“呵,五年來你精心算計,只恨我從未看清你。娶你,我…後悔…莫及!”

淳于瑾說著,口吐鮮血往後倒去,竟是死不瞑目。

“二弟!”

淳于慎揮劍擊退敵人,衝過去抱起淳于瑾的屍首,痛哭不已。

“我淳于家到底有何寶物,竟遭你們如此惦記?不僅煞費苦心佈局五年,如今更要滅我滿門!”

他抬眸憤恨地盯著一眾要家人,眸中蓄滿了淚水,聲音悽惻又絕望。

要輝乃要家之主,此刻正拿劍抵著鍾漓憶的脖頸,冷笑著威脅道:“我聽聞淳于家族世代守護著一方至寶,持之可以隨意往來靈界,把它交出來,或可饒你們不死!”

“原是為了這個?出入靈界的法子眾多,你竟因此屠我滿門?要輝,你會後悔的,終有一日你會為你的愚蠢付出代價!”

淳于慎雙腳懸空,像是被一道靈力勒住了脖頸,悽然一笑,艱難地說道。

“少廢話!出入靈界之法雖多,但那需要元嬰真君親臨,且每次最多隻能攜帶十人!我要家根基淺薄,到哪兒去找元嬰真君?只要你肯交出寶物,我便放了你的妻兒和族人,如何?”

要輝目露兇光,施法死死地掐住淳于慎的脖子。

“夫君,別聽他的!要輝此人陰狠毒辣,無論你怎麼做,他都不會放過我們!”

鍾漓憶悲慼萬分,深知今日難逃一劫,只希望她的女兒能夠平安無事。

要輝丟開淳于慎,冷笑道:“既如此,那我就先殺了你來祭劍!”

鍾漓憶凜然怒叱:“你敢!鍾家和微生家絕不會袖手旁觀,倘若他們知曉,你們就等著引頸受戮吧!”

要輝聞言好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輕蔑地笑出了聲,隨即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幽幽道:“你可知,你們為何遲遲等不來救援,你應該早就將求救訊號發出去了吧?”

“你什麼意思?”鍾漓憶愕然失色。

“也罷,看在你們今日必死無疑的份上,我就讓你們做個明白鬼!想必這時,微生家早已將鍾氏一族屠戮殆盡了!”

要輝臉上浮現出一抹陰惻惻的笑容,陰險歹毒的眼神不懷好意地掃視著淳于夫婦。

“不可能!微生家怎麼會……”

鍾漓憶說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登時瞪大雙眼,神情從不敢置信變成了惶惶不安。

“呵,這有什麼不可能的!就算你們兩家有婚約又如何,能比得上一座稀有的靈石礦為家族帶來的利益嗎?”

要輝坐於大殿主位,細心地擦拭著手中的劍,面帶譏諷地說道。

“微生家族正與聞人家族為了一座靈石礦脈爭得頭破血流,依附於聞人家族的鐘家自然成了活靶子。我想你應該清楚,他們為何要滅了鍾家吧?”

鍾漓憶霎時癱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語:“因為那座稀有的靈石礦是鍾家最先發現的。”

“夫人!”

淳于慎心疼地望著自家深受打擊的夫人,試圖掙脫開束縛奔向她,卻終究只是徒勞。

要輝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不耐地說:“好了,把寶物交出來,我尚可留你們全屍!”

“你做夢!”

鍾漓憶掏出袖中匕首刺向要輝,卻忘了自已身中劇毒修為盡散,而要輝卻是金丹真人。

“憶兒!”

淳于慎眼睜睜地看著愛妻慘死,悲痛欲絕,死寂的眼神牢牢鎖定在鍾漓憶身上,整個人木愣愣的,仿若一尊泥塑木雕。

“阿孃!”

淳于燕哭著從藏身之處跑出來,想要奔向自已的母親。

“燕燕!”

淳于慎眼神一厲,霍然起身,抱著淳于燕奪門而出,邊跑邊開啟了殿內機關。

兩人很快來到一處密室,此地空無一物,唯有地上鐫刻著繁複的陣紋。

甫一入內,淳于慎就將淳于燕推向陣中心,隨即抽出匕首劃開掌心,任鮮血流進陣紋中。

轉瞬間,陣法好似被喚醒了一般,散發著幽幽藍光。

淳于慎殷殷叮囑道:“此傳送陣需以血脈之力開啟,且只能使用一次,之後便會啟動自毀裝置。老祖曾特意叮囑,不到萬不得已時不可啟用!”

“燕燕,外面的機關支撐不了多久,此陣乃老祖所留,它能帶你去靈界。切記,無論身處何方,你都要好好活著!明白嗎?”

“阿爹,我們一起走!”

淳于燕被陣法緊緊縛於陣心,只能流著眼淚哭喊道。

淳于慎眸中含淚,微微一笑:“我不能走,我答應過你阿孃,她在哪兒,我就在哪兒!燕燕,到了靈界你就去找老祖,他是東荒……”

話未說完,門外忽然傳來房屋倒塌的聲音。

“來不及了,燕燕快走,務必保管好你頸上的玉佩!”

淳于慎說著,又重重地劃了自已一刀,整隻手臂頓時血流如注。

“阿爹!”

須臾間,淳于燕就消失在了一片瑩光之中。

消失的那一剎那,她彷彿看到了父親殊死搏鬥,最終力竭被殺。

最後,陣法自毀的餘威,震殺了來到暗室的一大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