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章 只要能蜷都是好腳趾

春末夏初的氣候一向是如某些班主任的心情一般陰晴不定的，如高二三班的班主任夏司凝最近愛上了躲在後門偷看，她以前都是在靠走廊的那個窗戶口看的。

林清衍站在蘇研位置邊和她交談，突然一個人像猴一樣竄出來對著林清衍的後腰兩側便是一陣猛揉，林清衍被陌生的觸感激得渾身僵硬，一點點轉過頭便對上了一雙熟悉又陌生此時顯露愣色的眸子。

熟悉是因為兩人是室友，陌生是因為兩人並不相熟。

遇晏此時想以頭撞牆。她一開始在門外看見自已的好友萬湘琴然後便從一種常人所無法理解的古怪姿勢衝了過來，只是萬湘琴和林清衍的背影有些像，所以她…

萬湘琴是蘇妍的同桌，此時也無言的注視著她。

三道視線將遇晏盯得汗流浹背了。

“那個”遇晏挪動腳步“不好意思哈，我眼睛剛剛失明瞭一下子，想找個支撐點來著……”

“…你…你說這話你自已信嗎…”萬湘琴看著遇晏的表情一言難盡。

遇晏被鞋裹住的腳指蜷了蜷，憋了好一會只又憋出了個對不起便以一種絕對稱不上美觀的古怪姿勢逃離了現場。

蘇妍嘴角抽搐了下。

“她是怎麼以那樣的姿勢跑得那麼快的…？”

“你要試試嗎？”

“…大可不心。”

林清衍還想說什麼，但見英語老師已經走進教室便回了位置。

遇晏坐在自已位置上看看林清衍又看看蘇妍，見兩人都在認真聽課便開始了胡思亂想。

啊啊啊！！！她們兩個剛剛好像都沒說話是被我氣得無語了吧！！！我真是…啊！給我換個星球生活吧求求了啊！！！

遇晏身孑動了又動，像是凳子上有小真是的，想了半天，她寫了張小紙條給自已另一個好友任千陌，只是任千陌在遇晏的前桌的前桌的同桌，而林清衍正好是她前桌的前桌的同桌。

紙條進述了剛才發生的那件事，遇晏還加了“一點點”自已破防後的崩潰的“啊”和抽象的人臉表情。

任千陌本來也不喜歡英語這本學科，接到小姐妹的小紙條後才打起精神，看見內容後不禁嘴角上揚，但又因為是在上課強壓下去。

任千陌寫下“下次這麼好笑的事情，只許英語課上奏！”便傳了回去，幸好傳紙條的這條路線的幾人兩人都認識，他們倒是也沒說什麼。

來回傳了三回，紙條上滿是遇晏的發瘋語錄和任千陌的“哈哈哈，”只是任千陌準備再傳回去時她的同桌也想看，在遇晏同意後任千陌的同桌便開啟看了，於是憋笑的成了兩個人，任千陌的同桌往後傳時她的後桌表示也想看，遇晏表示都行隨便了。

任千陌同桌的後桌看完後也笑得不行，結果紙條被風一吹便到了林清衍的書上，林清衍不明所以便看了起來。

任千陌和自已的同桌往後看紙條傳遞進度，就看到紙條內容的主角正在看紙條，不約而同的，她們同時看向遇晏，遇晏微張的唇顫抖著，看起來都要碎了。

在遇晏已經想好用什麼顏色的骨灰盒時紙條傳了回來，不過不是她的紙條，是一張青綠的便利貼，上面沒有或可愛或複雜的圖案，只有一句話——感覺你挺有意思的，交個朋友？

字型是瘦金字型，很漂亮。

遇晏回了個“好”，還在後面畫了只可愛乖巧的兔子，可心裡卻在想……

壞了，我成樂子人。

遇晏原本的紙條在同學間瘋傳，不知是誰準頭那麼“準”，紙條直接穿過開啟的窗戶精準的打到了值日路過察班的夏司凝，夏司凝面無表情的撿起紙條卻並沒有開啟，而是握在手中在窗戶口站定了。

一個班的人在這節課的剩餘時光裡心驚膽戰，希望這堂課過得再慢些，只是不久後下課鈴便準時響起。

英語老師微笑著收起書，幾個男生剛想開溜便被夏司凝的一聲“坐下”嚇了回去。

英語老師讓出了講臺的位置，夏司凝走進教室在講臺上停下，面上皮笑肉不笑的。

“你們可真好啊，知道今天我值日忙得要死專門用紙條輕輕敲醒我的心靈呢。”

三班眾人哪敢說話，都低著個頭看掉了滿地的雞皮疙瘩。

夏司凝拿起紙條開始毫無情緒起伏的讀了起來。

“啊，我要瘋了啊，我把林清衍看錯成萬湘琴還瘋狂揉她的腰子，啊，蘇妍就在旁邊我想死啊啊啊……”夏司凝讀著，眾人的腳趾也在施工，主打的就是一個不管是大腳還是小腳只要能蜷都是好腳。

夏司凝讀完紙條遇晏懸著的心也死了。

“遇晏。”

“呔！”

“…感覺你挺閒的啊。”

“那老師你可能感覺錯了。”

“嗯？”夏司凝一眼刀飛過去，遇晏就縮了縮脖子，慫了。

“我辦公室桌上有三套試卷，我正愁不知道給誰呢，賞你了。”

“…老師我能不接旨嗎…”

“不能。”夏司凝冷淡。

“…臣接旨。”遇晏捂著心口，痛心疾首的模樣出門去了辦公室。

夏司凝瞪了眼三班眾人便和英語老師回了辦公室，萬湘琴悄悄坐到了遇晏的位置，見遇晏抱著三捲回來了便走到她身邊捏了捏嗓子。

“呀～！”這一聲對遇晏來說算得上賤出天際“這誰呀？怎麼還抱著試卷呢？”

“……你知道你剛才那聲音像什麼嗎？”遇晏用胳膊肘捅了捅萬湘琴，萬湘琴不解的看向她。

“像…”遇晏拖長尾音將試卷放回位子上“太監！”

遇晏說完便跑了起來，萬湘琴磨了磨後槽牙追她，任千陌看了眼就繼續低頭看小說，只是嘴上還是說道：“小心嚇死你突然竄出來。”

是的，幾乎每個班主任都會有的外號，夏司凝也有。除了“嚇死你”之外還送了一個較普遍的“滅絕師太”。

“你有能耐說有本事別跑啊！慫逼！”

“我沒本事！”遇晏說的理不直氣也壯。

萬湘琴在一個轉角差點就抓到遇晏了，只是差點終究是差點。萬湘琴的指尖穿過遇晏的秀髮卻還是沒抓到。

三班的人都習以為常了，反正每次的最後都以上課兩人回自已的位置結尾，下節課繼續？想多了，兩人都像是沒心沒肺的，不等下節課下課兩人就把小插曲忘卻了。

林清衍看著追逐的兩人不由想起上週雙休時刷到的講述高中的人會如何勾心鬥角和如何避免校園霸凌的影片，那影片裡講述的頭頭是道，只是有些誇張。

林清衍不可否認的是真的會有那條影片裡講的壞人在，但是她實在想象不到一群笑起來都有些傻氣的同學們勾心鬥角起來是什麼樣子。

林清衍胡思亂想了一大堆，最後視線停留在遇晏身上。

遇晏身上穿著紅白配色的校服烏黑的頭髮，直到肩胛骨後面一些披散著頭髮，八字劉海下是張清秀漂亮的臉，不像是會讓人覺得她很高冷穩重，笑起來就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她笑起來…很溫暖。

在這天之前遇晏對她來說和透明人沒什麼區別。

想了會林清衍又收回思緒埋頭寫試卷。

林清衍所在的路肆高中很普通，沒有特別拔尖的學霸，也沒有所謂的校霸。學霸看不上這，校霸考不上這。像校花、校草也是沒有的，不是沒有好看的，只是誰家好人沒事去評選那個？大家的想法很簡單，評選這個高考又不加分，所以這個頭銜便是誰愛要誰要了。

遇晏上課後坐回位置在揹包裡翻著什麼，最後只翻出了一個麵包，舔了舔唇又放了回去，遇晏的同桌沈術年看了眼。

“我還以為你要吃呢。”

“哎，你不懂，今天食堂的菜不是最難吃的，到了週五那菜…”遇晏撇了撇嘴。

“我覺得這麵包存活到週五的機率不到十分之一。”

“別說大實話，很扎心的啊喂。”

沈術年沒搭話，遇晏也就待在位子上搖頭晃腦，只是這堂課到了後半節遇晏的手就忍不住伸向麵包，沈術年輕拍了下。

“別吃，滅絕師太在後門那。”

“不是，你後腦袋有眼睛嗎？”遇晏邊說著邊微微坐直了身子。

沈術年有些無語，指尖桌上不起眼的小鏡子。

沈術年桌上書橫堆了很高，小鏡子的邊緣被黑塑膠包裹著，它正乖巧地靠在堆起的書邊。

遇晏看了眼，夏司凝正站在後門外，後門上有個不大不小的長方形玻璃。

夏司凝身材高挑能透過玻璃看到教室內的情況。只是不知道是哪位人才在玻璃下的木質板上畫了個掹男的身體。

輪廓有些圓潤，做著一個奇葩的動作上身是裸著，下身用紅色粉筆畫了個短褲但不會讓人覺得猥瑣，只會讓人覺得好笑，夏司凝的頭正對著猛男的身子，這樣一看便十分滑稽。

遇晏轉回頭，為了憋笑鼻孔都撐大了。

“你一開始看到是怎麼忍住不笑的？”

“嗯…可能我比較高冷。”

遇晏沒說話，默默給沈術年豎了箇中指。

不久後下課鈴響了，遇晏趴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沈術年出去和幾個男生玩，課間過去就回來將遇晏叫醒。

這節是數學課，遇晏起初在知識的海洋裡艱難撲騰，後面體力不支在知識的海洋裡溺死，最後咬著筆神遊太空。

而沈術年看似目不轉睛的盯著黑板十分用功，實則他在盯著黑板發呆。

下課了便是常規的跑去食堂、吃飯、回來上晚自習到了晚自習遇晏便搓了搓手開始畫畫、寫小說，到了第四節晚自習她便加入寫作業大隊，等CPU燒完後便歸入發呆陣營。

沈術年從口袋裡拿出三顆糖，分了遇晏一顆和他另外一個同桌一顆。

遇晏眸色一亮。沈術年給的糖是淡藍色的，被透明的糖紙包裹著，看著就很可口。

“噢耶～朝廷的賑災糧下來了～”

沈術年剝糖衣的手頓了頓。

“不是朝廷，是你爹我。”

遇晏沒放在心上，三兩下將糖衣剝開將糖扔入嘴中，甜意在口腔炸開，絲絲縷縷的涼意將舌尖包裹。遇晏一副終於得救的模樣。

“好吃唉，還有嗎？”

“沒了，就三個。”沈術年翻了個白眼，遇晏輕哦了聲便繼續發呆。

第四節晚自習結束後遇晏便回了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