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北風呼呼吹,鵝毛般的雪花鋪滿院落。清弦院的地龍早就開始燒了,整個屋裡暖洋洋的。自從入冬後,朱祁玉就越來越嗜睡。宋照清擔心不已,找了郎中,望聞問切一番,身體健康。

宋照清哭笑不得,之前玉兒還會在屋裡走來走去。現在連站都不想站了,只想躺。

春嬤嬤輕輕推門進來,在門邊散了散寒氣。才靠近宋照清,低聲說道。

“小姐,今日老奴在天寶錢莊外遇見了朱管家。”

“天寶錢莊?”宋照清覺得有些熟悉,又一時想不起來。

“老奴找了一些小乞丐,讓他們跟蹤朱管家。得到訊息是朱管家從天寶錢莊離開後,去了城南的麗水巷裡面第三戶人家。聽說裡面住了一位年輕的夫人。家裡的男主人不常在家。”春嬤嬤想了想,繼續說道。

“這位夫人搬來不過兩三個月,朱管家每個月都會去天寶錢莊,然後再去麗水巷。”

宋照清想起來了,天寶錢莊。當年她十里紅妝嫁給朱弦,朱家老夫人也為宋照清準備了一份嫁妝。老夫人養育了宋照清五年,感情深厚,視如已出。宋照清收下了這份嫁妝,轉頭就給他朱弦。當時他還打趣說:“這算不算吃夫人的軟飯。”這筆嫁妝就存在天寶錢莊。

春嬤嬤看著眼前眉頭緊蹙、眼神迷茫的宋照清,心中不禁一陣酸楚。她可是親眼見證了大小姐的成長曆程!想當年,還是個嬌小可愛的女孩,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自從小姐嫁作人婦,再到喜添貴子,這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春嬤嬤全都歷歷在目。可誰能料到,命運如此弄人,竟讓自家小姐遭遇這樣一個無恥之徒!那卑鄙小人究竟給小姐帶來了多少痛苦和磨難?想到這裡,春嬤嬤心疼不已,對那個男人更是憤恨有加。

“小姐,你想哭就哭,千萬不要憋著,當心憋壞了身體。為那個畜牲不值得。我們給國公爺寫信,讓世子來教訓他。”春嬤嬤有心手足無措。

宋照清尚沉浸在回憶裡,便被春嬤嬤的話語猛然拉回了現實。納妾之事再未被提及,原是他用小金庫在外金屋藏嬌。宋照清只覺喉嚨一陣腥甜,如鯁在喉,一口鮮血從嘴角噴湧而出,眼前霎時天旋地轉,兩眼一黑便暈厥了過去。春嬤嬤眼疾手快,趕忙抱住宋照清那軟綿綿的身軀,聲嘶力竭地哭喊道:“快來人吶,請郎中!小姐暈倒了。”

一時間,清弦院亂作一團。

城南麗水巷,兩進的小院雖然面積不大,十分清雅。

房間內燒著銀絲碳,桌上擺著幾樣家常小菜,賣相十分精緻。

““來,試試這道菜,看看是否合你的口味。”女子輕聲說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期待。

朱弦微微皺起眉頭,看著眼前的佳人,心疼地說:“琴霜,這些瑣碎之事交給下人去處理即可。你如今身懷六甲,應當安心靜養才是。”

林琴霜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溫柔地回應道:“妾身並不覺得辛苦,能夠為弦郎洗手作羹湯,是妾身最大的快樂。”她的目光充滿深情,彷彿眼中只有眼前這個男人。

朱弦心頭一軟,伸手握住林琴霜的手,感慨地說:“日後切不可再如此操勞,若累壞了身子,我會心疼的。”

林琴霜頷首輕點,兩人相視一笑,滿室溫馨。

突然院外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接著就是朱旺喘著粗氣,驚慌的聲音。

“老爺,出事了!夫人吐血昏迷了!”

彷彿一道晴天霹靂在朱弦頭頂炸響,他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不由自主地搖晃了幾下。定了定神後,他猛地推開身旁的林琴霜,腳步踉蹌著向院門衝去。

朱弦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青筋暴起,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他一邊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夫人她一直都好好的啊……”一邊用力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卻渾然不覺疼痛。

此時此刻,朱弦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聽說。今天清弦院的春嬤嬤在天寶錢莊遇見了朱管家。還讓城裡的乞丐跟蹤,跟蹤朱管家到,到了麗水巷。”朱旺低頭吞吞吐吐的說道。

完了!宋照清知道他養外室了。在這一刻,他的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