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宋雲海早早起來,向一帆告別,自已卻獨自上了黃山,前去應戰韓東南。

而一帆則在山路一側小亭子裡等候。

猛得聽見“哞”的一聲,頓時——

山野之間,塵土飛揚;茂林之中,群鳥驚起;天空之境,陰雲遮蔽。還不時擊出幾道驚雷來!

一帆右手抬起,緊緊握著背後所背之劍的劍柄,屏息凝神,目光沉重,盯著前方密林。

眼前一片翠綠,卻忽然冒出幾道藍光!

一帆驚道:“來了?!!”

只見五六棵樹被攔腰截斷,直衝一帆而來!

“和風!出!”

一帆右手拔出和風劍,劍氣凜然,將襲來樹木擋下。卻不等一帆回神,一道藍色雷光踏著碎木瞬間而至!

一帆猛然上躍,翻身飛出小亭,向下看時,整座小涼亭已經被摧毀,成了一片廢墟!

不及驚歎,藍光亦上躍至一帆身前,從藍色雷光氣團中轟然伸出一拳!

拳隨雷動!天地悲鳴!

一帆忙回劍,於胸前格擋,但依舊被打飛出去近百米,在樹林之中翻滾了數圈才止住。密林之中,聲音響起——

“提雙拳,名聲震九州!踏遍七宗,寶劍難敵我手!

天雷引,神力撼泰斗!遊戲人間,豪英盡皆不如!”

一帆只覺得身體麻木,雙臂痠痛。當他將劍插地,艱難撐起身來時,才看清來人之面目——

身形魁梧,身高八尺有餘,下身只粗布爛衣以裹體,上身無一衣物。頭髮短,蓬鬆而遍藏汙垢,身體通體黝黑,肌肉厚實。一張大國字臉,眼神兇狠,殺意盎然,環臉鬍鬚有長有短,隨風而動。身體四周藍色罡氣籠罩,不時冒出藍色雷光來。

那人看向撐起身來的一帆,道:

“看樣子,像是素玄觀的道士……”

一帆猛搖頭,這才慢慢緩過神來。

那人繼續道:“哎,道士!你算是有點本事,能接我一擊天雷神拳而不死,看來是有點觸控到破極境界的水平了。”

一帆道:“天雷神拳?你就是罡氣門副門主雷震?”

那人仰天大笑,道:“你竟然能認識我?不錯,我就是雷震!”

一帆看著自已依舊發抖的雙臂,道:

“前隋中郎將宇文成都言,天下武功不過‘鬼,腐,神,功’而已!今日我見這罡氣門的禁招天雷神拳如此威力,果真能對應上這一個‘神’字!”

雷震聽了,悵然道:

“宇文成都所言不差,但只是如今時過境遷。腐骨毒鏢和無量氣功已經失傳,放眼天下,能和我這天雷神拳一較高低的,看來只有號稱‘鬼劍’的慕容壑了。”

一帆:“……”

雷震看向一帆手中的和風劍,道:“這是輕劍,你不是韓東南?”

一帆:“……”

雷震自言自語道:“也對!堂堂崑崙劍宗的執劍供奉,韓東南也不該是個道士模樣。看來他是在山上了。”

說罷,雷震轉身就要上山。

“和風穿林聽悲響,久轉不絕是人寰!”

一語落罷,劍印即出!那一帆卻是不畏傷痛,提和風劍向雷震攻去!

但劍未至身前便遇到一阻礙。

“這是?罡氣?”

不及一帆回神,雷拳已至,一帆只得回劍格擋。但與剛才相同,依舊被擊出數十米開外。

雷震看著被擊飛的一帆,道:

“這是為何?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何必自討苦吃。你我境界相差太遠,你連我的護體防禦都擊不破。這樣的戰鬥難以讓我提起一點興趣啊!”

一帆道:

“我知你是為近來江湖上名聲四起的‘劍道三聖’而來。可惜那兩人今日各代表背後宗門,在此黃山斗劍。不容得你這外人插手!要想見識劍法,改日再來吧!”

雷震冷笑道:“好大的口氣!你們素玄觀道士的脾氣跟糞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一帆卻道:“那——有你的天雷神拳硬嗎?”

言語嘲諷!赤裸裸的挑釁!

雷震頓時怒火中燒!林中壓力驟增!空氣異常焦灼。一帆自知遠不敵天雷神拳,急忙加固剛才趁機所佈置的劍印。

一道驚雷崩現!雷震猛然出拳,頓時地崩山摧!

“和風劍印!起!”

五重和風劍印頓出,像盾牌一般,擋在一帆身前。可惜境界相差太遠,自然在天下第一拳面前不堪一擊。

雷震稍提內力,五重劍印自然被破。

雷光又現!不及一帆回神,雷拳已至眉前!

生死一瞬之間,萬分危急之時!只聽得一聲——

“墮仙,起劍!”

霎時之間,滿天劍氣凝鍊氣劍從天而降!

如針!

如雨!

更勝夜晚繁星!

雷震只得停拳回身。滿天劍雨密勝繁星,在凌厲攻勢下,雷震的罡氣護體被攻破。

劍雨方散,雷震不由得感嘆:

“好劍法!好內力!”

一個身影從密林裡閃出,踏著徐徐穩健的步伐——

“下斬群魔上誅仙!一握墮仙天地翻!

隋後劍道無敵手!古來劍痴我最巔!”

那冒出來的老者走到一帆身前,將右手伸出,天上立馬飛來一劍。

雷震看去,那劍周身被大量黑氣覆蓋,只能勉強看出是劍的樣子,至於劍的細節,實在是難以看清。

雷震道:“劍身至劍柄,通體皆黑,又有大量黑氣覆蓋於上,這難道就是《名劍錄》排名第九的墮仙劍?那這位便是……”

“不錯!”

滄桑雄厚的聲音響起,像是利斧劃開天穹!

“老夫我便是——慕容壑!”

話音剛落,劍勢激增!竟直接將雷震身後山石擊碎!

一帆看著慕容壑,道:“慕容老先生……”

慕容壑道:“一帆道長無須多言,我今已至此,你可以安心了。”

慕容壑說罷,示意一帆退出戰場。一帆心領神會,離開兩人找到一處高地,準備觀摩這至強兩人的對決。

慕容壑白髮飄逸,雷震電光飆現!兩人都知遇到強敵,都不敢大意。

慕容壑開口道:

“聽你剛才所說,只有我鬼劍慕容壑才能與你一戰?”

雷震:“……”

慕容壑道:

“天下英雄出少年,偏安一隅須自謙。

一朝失勢如山倒,紅塵功名付流年。”

雷震:“慕容言語之利不下於墮仙劍。無須多言,雷震請招了!”

天雷神拳再出!

那雷震好個武者!雖是面對鬼劍依舊是氣勢驚人!攜天地風雷之力並內力罡氣之威,嚮慕容壑極速襲來!

慕容壑提劍迎上,瞬起劍招。

“誅天七訣——半天紅一角!”

那遠處的一帆在遠處高地上觀望,只見一團黑氣,一團藍光碰在了一起,頓時一道沖天氣柱直衝雲霄,陰雲黑霾霎時之間便被驅散!

天邊朝陽,霞光盡現。

一帆撐著劍,勉強坐了下來,拿出酒囊,猛的灌進一大口,道:“打吧,打吧,慢慢打,讓我也歇一歇……”

那雷震和慕容壑對了一招,兩人再次拉開身來。

雷震看著滿天紅霞,道:“劍氣竟然如此!半邊天亦紅一角!”

慕容壑腳步微微移動,道:“承讓了。請!”

極招再對!

雷拳剛猛,鬼劍飄然,兩人正是好個對手。周圍林木瞬毀,景觀遭摧。伴隨著劍鳴聲,兩人一路爭鬥,往一帆方向而去。

那一帆本來在一旁看著,相當安逸,卻忽感一股沉重壓力襲來!定睛一看,兩個氣團,迎面而來。

一帆忙罵道:“天殺的,怎麼又衝我來了。”說罷,忙飛身一閃,跑到一旁。

只見,一座小山被徑直衝毀!

一帆嘆道:“這兩人的實力都已達到人力難敵之巔峰。”

慕容壑墮仙劍在手,悠然應對,將雷震的天雷神拳一一擋下,雷震招式被化解,頓感煩躁,拉開身來,聚力一拳。

一頭雷霆巨象頓時顯現,死命衝向慕容壑,山石林木碰之瞬間變為焦土灰燼!

慕容壑墮仙劍指天,凜然劍氣瞬間從天而降,似細雨般密集,將雷霆巨象瞬間肢解!

“誅天七訣——漫天微雨飄!”

不等雷震反應,慕容壑墮仙劍已至,招式凌厲,防不勝防,雷震亦出拳迎上。

二十回合後,雷震左臂被劃傷。

四十回合完,慕容壑背部中了一拳。

七十回合罷,兩人互有勝負,依舊難解難分。

一百五十回合終,雷震疲態方顯。

電光激盪之間,劍鳴回聲之際,慕容壑開口道:“到底是空手對寶劍,英雄亦難辦。”

“我還沒有敗!慕容老兒,咱們再來過!”

慕容壑冷笑道:“何必嘴硬呢。”

話罷,滿天劍氣如暴雨傾盆,從上而至!

雷震消耗不小,終是閃避不及被刺中兩劍。

雷震轉念一想,自已還無須為了黃山劍宗在此和慕容壑死鬥,於是忘了方才說過的話,蓄力一拳擊出後,轉身飛入林中了。

慕容壑輕輕抬手將雷拳擊散,躍至一帆身邊。

一帆忙道:“多謝鬼劍前輩出手相救,不然我今日必將死於天雷神拳之下啊!”

慕容壑道:“雷震絕非泛泛之輩,拳法極好,與我相鬥近二百回合,拳法依然是紊紊有條,步法不亂啊!我也未曾傷及他的要害。”

一帆道:“鬼劍前輩如此能為,亦能稍勝一籌啊。現在雷震敗走,師弟只剩和韓東南一戰了,前輩可有興趣觀賞兩人鬥劍?”

慕容壑道:“我便不去了,我前去追擊雷震罷,他已叛出罡氣門,這等人在武林上始終是個禍害。”

一帆道:“前輩既不願上山,晚輩怎好相留,前輩告辭了,素玄觀再見!”

“告辭!”

兩人就此別過。

……

日上三竿,宋雲海提著魄海劍緩緩而來,在他面前,韓東南早已經等候多時了。

“你就是韓東南?”

“你便是宋雲海了?好生瘦弱的道士。”

宋雲海道:“來吧,這裡也沒有黃山劍宗的弟子,也算安靜。”

“嗯。”

……

奇松閣內,韓濤和六合神掌其餘五人正整裝待發。不一會兒,林弦子一人進了大殿內。

韓濤問道:“你的幫手什麼時候到?我們現在可以出發了嗎?”

林弦子面無表情,沉沉道:“你們出發吧,幫手來不了了。”

“為什麼?”

林弦子勃然大怒:

“我怎麼知道?!!肯定是誰提前走漏了風聲,要麼是崑崙劍宗知道了,要麼是素玄觀知道了,反正現在人已經來不了了!你們看著辦吧!”

韓濤道:“無所謂,反正我們一開始也沒指望你的幫手,等事成之後,把金銀備好就行。”

說罷,六合神掌六人一齊走奇松閣後的暗門,避過一眾弟子上了黃山山巔。

奇松之上,紅日正當空。

那韓東南和宋雲海已經鬥了兩個時辰,兩人此時都接近極限。

宋雲海對韓東南道:“此時日頭正毒,燥熱難耐,你我一時之間難分勝負,不如都各自回去,歇息半日。下午日落之時,在此地再見。”

韓東南也是兩眼發昏,口乾舌燥,見狀剛好答應了下來:“如此甚好,雖是比較高下,也不須做無用之功。正午再戰無非是看誰更耐熱些。”

於是韓東南便扛著天山玄鐵劍往山下去了。

在旁邊躲著的六合神掌六人頓時感到了機會將至。

韓濤道:“我們先跟著他,等他到山腳驛站處歇下,身心放鬆之時。我們六人瞬間落六合陣,各起陰陽掌,合力一攻!方能結果了他的性命!”

六合神掌六人便一直保持距離,跟在韓東南身後。

再說宋雲海往奇松閣方向而去,卻在路上照面碰上了師兄一帆。

宋雲海道:“一帆師兄無事。應是鬼劍慕容壑前輩之能為。現在看來,天下第一劍強於天下第一拳啊。”

一帆道:“自然是有些兇險,不過也算逢凶化吉。倒是你,和韓東南相鬥,勝負如何?”

宋雲海道:“不瞞師兄,我學藝不精,與那韓東南相鬥了兩個時辰,未曾佔據上風。”

一帆笑道:“但也不曾落入下風,是也不是?”

宋雲海回道:“誠如師兄所言,我倆約定日落之時再決一死戰。”

一帆道:“韓東南是崑崙劍宗執劍供奉實力自然不俗,師弟還得小心再三。今日之後,素玄觀和崑崙劍宗,總得有一方要名譽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