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輪紅日薄青山,孤鶩掠影落霞間。

遲暮之年遇敵手,何須飛花嘆流年。

“破空引諸滅,元空破極拳!”

白光消散後,那僧人已於六合子與鈞澤劍中間站定——一手已將鈞澤劍插入土裡,一手出拳抵於六合子掌前。

“大會已然開幕,二位施主無冤無仇卻無視規矩,頂風作案,依舊私下決鬥,是何道理?”

那僧人便是少林寺的元空大師了。

那遠處的單幾十見狀,發功吸回了鈞澤劍。而那六合子也收了招式,看向元空大師,道:

“天下武功出少林!果然名不虛傳,老朽今日才得看見人外人,天外天啊!”

那單幾十也於遠處道:“元空大師勿怪!我素聞六合子前輩掌功強勁,特來討教幾招,切磋切磋。絕無他意啊!”

“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但太白掌門只是不允私鬥,卻未曾言說不能切磋。那既然兩位都並無惡意,那貧僧只當未曾看見。回見,回見。”

那元空說罷,飛起瞬身而去。於空中時,卻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單幾十一眼。

這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私鬥和切磋並無差別,只是這元空賣了個人情給這兩個人,順便前來混了個臉熟。不像是來抓包的,倒像是來救人名聲的。

“都說少林寺專心武學,不問俗事。但今日看這元空大師處事,頗懂人情世故啊。”那六合子對單幾十道。

“不錯。如此這般,算是給足了前輩和我泰山劍宗面子了。那宋雲海和韓東南就是因為私鬥,已經不能參加鬥劍了。”單幾十道。

“今日之戰被迫中斷,你我應當約定,改日再戰,如何?”六合子問。

“好!只是大會期間實在不能再打。呃,明年今日如何?明年今日請前輩來我泰山,我與前輩再決勝負!”

“好!”

兩人一路有說有笑的,下了那小山頭。

這一戰,使得這兩人倒有了惺惺相惜之情。正可謂“不打不相識”。

那西門天寧在遠處觀望,看見單幾十轉著木輪椅慢慢悠悠地下來,頓時鬆了一口氣。

那單幾十也看見了遠處的西門天寧,於是向六合子作揖道別,又向西門天寧那裡轉去。

“西門今天竟然還特地等我!這麼關心我這個殘廢?”單幾十饒有興趣地問道。

“那和尚道行不淺,我恐他害你性命。”

“誒呀!我好歹是泰山劍宗的掌門,沒有那麼弱不禁風。不是我自誇,在這太白山上,能勝過我這個殘廢的不超過三人!”

“是是是!算了,你前去試探六合子,有什麼結果嗎?今天早上開幕時那夥人是他們嗎?”

“我與那六合子雖說只拼了一招,但我對這個老頭的觀感還是很不錯的。是個正直豪爽的前輩,應該不會幹苟且之事。”

“即使六合子剛正,但誰知他那六個徒弟也是正直之人?你我早上在撞見的那夥人擅長掌法,保不齊就是他那幾個徒弟!”

單幾十:“……”

……

落霞消逝,一輪明月上山頭。

那歐陽闊調息了半日,身體已無大礙。趁著月色和韓東南在太白山上散步。

“韓先生,這次真是太麻煩你了。不僅在孤鷹澗我一命,現在又不得不留在太白山上幫我奪劍譜。這讓晚輩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

韓東南笑道:“你這是說哪裡話!我也不是專程來助你的。那太白風雪請了我,我豈有不來之理?只是不料今年劍道大會如此兇險,往年斷斷沒有人敢下毒的。”

“是啊,明天早上在草堂閣大殿抽籤。我現在還不知道要面臨何種對手。”

“不須多想。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順其自然就好。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吧。”

“啊?晚輩有什麼好說的。韓先生只管問就好。”

“你說你轉眼間就這麼大了,也該考慮成家的事了。先前令兄歐陽廣先生與我談到,說你們兄弟倆父母早亡,他事務繁多,你的終身大事不須他操辦,全權在你。”

“那廝向來遊手好閒!哪裡還記著有我這個弟弟,自然是顧不得這事兒了。”

“如此便好。你看啊,我雖縱橫南北,少有對手。但我心中一直有一塊大石頭是落不下來啊!我老爹韓東有三個子女,我為長。冬雪最小,整整小我十二歲呢。”

“怪不得韓先生雖然是冬雪妹妹的兄長,卻也好似當爹的啊,恩?哈哈哈哈。”

“唉,她最小最頑皮。老爹老來得子,又是女孩,自然百般呵護。這使她自幼便有了目無禮數的毛病。這幾年也荒廢了劍道修行。眼看老爹老了,我得給她找個好下家啊。”

韓東南說著,用肩撞了撞歐陽闊。那歐陽闊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但他一直將韓冬雪當成妹妹看,自已的心一直在崔穎那裡。

“你和冬雪自小一起在崑崙山上長大,冬雪對你有愛慕之意。老爹和我對你也是知根知底啊!把小妹託付給你這樣的人,我自然是放心的。”

韓東南說著說著又笑了起來。只是又被他人打斷了。

“韓老哥,你倒是好雅緻啊!在這裡籌辦婚事兒,卻把我和太白老頭忙死了。”

韓東南和歐陽闊尋聲望去,只見音律背靠一樹,坐于山道石階上。

“哎呀,這不是音律掌門嗎。我和韓先生下午一直在山下驛站,卻不知山上有何事發生。你剛才說你和太白掌門忙碌,想是籌備大會吧。”歐陽闊問道。

“唉,你們哪裡知道內幕。今天早上開幕,各派掌門和一些領頭人物都在草堂閣前。不知是那裡來的一夥人,暗地裡襲擊了四象劍侍中的凌志。那太白老頭講完話回來看見自已大弟子倒了,你們說他氣不氣。但大會在即,他又不能聲張。只好吃了這‘啞巴屁’。他便私下叫我和元空大師四處留意,調查。”

那歐陽闊和韓東南聽了,只是想到早上被人下毒迷昏的事兒。那音律繼續說道:

“韓老哥現在既然剛好在山上,那不如跟我去草堂閣找太白老頭商量商量?”

韓東南於是讓歐陽闊先回驛站,自已和音律轉身去了草堂閣大殿。

歐陽闊在回去路上,心裡一直想著韓東南所說成家的事兒。想來想去,只覺得煩。突然靈光一閃,決定去尋他的神仙妹妹。

說走就走!

歐陽闊一路小跑地下了山,到了崔穎所住驛站跟前。他想叫崔穎出來,卻又害怕招來了張固原和陳林,弄成麻煩事兒。於是他便成了那爬牆的野貓,小心翼翼的躥上了驛站二樓。

歐陽闊想著,昨夜崔穎與他說話時,漏嘴說出自已在天字甲等那號屋裡住。於是像個賊一般,徑直向那裡去了。

到了那天字甲等屋門口,歐陽闊只見屋內燈火搖曳。燈光倒影中,一長髮女子背門而坐,在桌邊梳妝。

歐陽闊心中又如黃河水在奔湧一般,輕輕地推門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