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車廂里人很多,不過因為是空調車,所以雖有些擁擠卻也不嫌燥熱,乘客不斷的上上下下,直到列車駛入江南省地界,車廂內的乘客才算是少了下來。

張自在活動了一下因為長時間坐著而略有些發酸的身軀,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期間又到了一站,人來人往頗有幾分擁擠,等張自在排開人群回來的時候,他的座位卻被一個男子佔了。

這是一個彪形大漢,三十歲的樣子,滿臉的橫肉,脖子上纏著一條黃澄澄的金鍊子,此際正翹著二郎腿逗著對面的兩個女孩子說話,聲音嘶啞、粗癟難聽,兩個女孩子目露厭惡與些許的害怕神色,埋頭看著手中的雜誌不去搭理他,他卻恍如未覺般的自顧自的大聲聒噪著。

張自在站在大漢身旁,和聲道:“這位大哥。”

“操,什麼事!”大漢談性正濃卻被人打斷,心中自然不爽,待看清站在自已面前的竟然是一個比自已俊逸了萬倍的少年,不由得有些窩心,惡狠狠的道,“滾一邊涼快去,沒看到我正跟兩位妹子交流感情嗎?”

張自在環視左右,過道里還有一些人在站著,車廂裡委實沒有空閒的座椅,不由的笑著道:“大哥,不好意思啊,你坐的位子是我的。”

“咦?我說你TM有病吧,我讓你滾一邊去,聽不懂中國話嗎?”大漢騰的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盯著方自在,神色變得有些森然,車廂裡頓時變得很安靜,眾人望望凶神惡煞一般、身高足有一米八五的大漢,再望著俊秀的宛如女孩子一般、一米七三四左右的張自在,不由的暗自擔心,生怕張自在真個惹惱了大漢招來無妄之災。

張自在心中一陣思量,不知是該一拳將這個混蛋打趴在地、然後像扔死狗一般扔的遠遠的還是應該試著找一下列車服務人員來處理這件事,正猶豫間,那大漢卻惱火起來,顯然覺得自已站起身來也沒把這個小白臉嚇的跑的遠遠的,委實丟了面子,大漢怒自心頭起、猛的伸出小蒲扇般的大手抓向張自在的胸口,眾人的手心不由的攥了一把汗。

張自在仿似毫無所覺,面上依然是笑吟吟的一片,同時間原本隨意貼在褲縫的右手的食中二指微微前探伸出、無名指與小指緊緊合攏、大拇指彎曲,整個手掌微微斜挑,正是大成拳八種反擒拿法中‘卷腕’,卷腕,其實就是以五指與手掌之力纏夾住對手的腕骨,緊接著就是利用肘部或是全身的重量打擊對手的肘、肩或是臂骨,這一系列的分筋錯骨手法之下,對手輕則肘、肩關節脫臼,重則臂骨斷折,可謂是狠辣無比。

張自在已經擺好反攻的架勢,只是他的手法早已到了‘身無定形,腳無定位,手無定式,隨心所欲’的境界,旁人誰也不知道他早已運籌帷幄,只道他甚是有骨氣,明知不是大漢對手也不懼怕,所以讚賞之餘都為他捏了一把汗,誰又知道這個表面柔弱不堪的年輕人卻是個不能招惹的煞星呢?

就在大漢的手掌即將碰觸到張自在的胸口之際,突然自不遠處傳來一聲嬌喝:“黑皮,住手。”

大漢聞言身軀一怔依言停手,面上浮現出一絲奇怪的神色,扭頭望著不遠處站起來的一個女子,一陣目瞪口呆,突然滿臉堆笑的跑過去:“吆,秦姐!?嘿嘿,真沒想到能跟秦姐做一趟車,福氣,絕對是福氣。嘿,秦姐,您這是要回局子哪?”望著女子,大漢的面上滿是巴結的笑容。

女子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皺著眉頭道:“剛才你很威風吶,是不是又想進去。”

“沒有沒有,怎麼也比不上您秦姐威風,嘿嘿,其實我剛才是跟這個小兄弟逗著玩兒吶。真的,秦姐,我早已改邪歸正了,再也不瞎混了。”大漢陪著笑,面上沒有半點煞氣。

“你小子注意一點,剛出來小心再進去。現在哪涼快到哪待著去,記住,別惹事。”

“得,我全聽您的,秦姐…”大漢小心翼翼的端詳著女子的臉色,陪著笑道,“我的座位在二十三號車廂,那我先回去了。”

“走吧。”女子點點頭。

“是是,秦姐,再見啦。”大漢說完後,看都不看張自在一眼,轉身到別的車廂去了。

一場風波瞬間化於無形,眾人心中也都鬆了一口氣,此時都頗感興趣的打量著解圍的被大漢稱為‘秦姐’的女子,而細望之下,好多男子不禁都有些痴了。

她年約二十三四歲的樣子,身形高挑修長,身著單薄的運動t恤顯得身材窈窕而又有剛健之氣。黛眉彎彎,一雙秋水明眸散發著清澈怡靜的柔光,秀美的瓜子臉龐,那精緻到了極點的五官,簡直就是造物主完美的恩賜。烏黑的齊肩秀髮有著說不出的飄逸,而總體看來,她更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優雅風姿。更難得的是她不顯絲毫的柔弱,英姿颯爽,讓人在痴迷的同時還不得不保持一份清醒。

聽大漢適才的一番話,這個女孩子很可能是一個女警,很多人心中不由的惋惜,因為以她的條件,去做大明星還差不多,做女警,實在是委屈了。

張自在走上前來望著為自已解圍的女子,她的個子很高,穿著運動休閒鞋,個頭與方自在相仿,張自在微微頷首,神情誠摯的道:“秦小姐,謝謝了。”

“別客氣,應該的。”

女子望著張自在,眸子中有了些許的失神,‘好漂亮的男孩子,一個男孩子長的這麼漂亮,真是一件很…無奈的事情吶。不過他剛才好勇敢,面對黑皮,沒有一點的畏縮,像個男子漢。’秦心突然頗有些心虛,因為過去的她從未關心過任何一個青年男子的長相,對她而言,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好人,需要自已保護,一種是壞人,需要法律的嚴懲。

從張自在的面上挪開視線,秦心粉面不由的微紅,忙低咳一聲以做掩飾,淺笑著問道,“你這是要到哪裡去?”聲調不由自主的有了幾分關切之意,像是姐姐詢問自已親愛的弟弟的口氣,話一出口,秦心便有些後悔,她覺得自已有些奇怪,管人家到哪裡去幹什麼?自已本不是一個多嘴的人吶。而從小到大,從來都是別人主動找她寒暄,印象中自已好像從來沒有主動找男孩子聊過天。

張自在笑著道:“南州市。”

“哦?南州?”秦心多少有些興趣,和聲問道,“你是哪裡人?到南州做什麼?”

警察就是警察,便是尋常的寒暄也帶著一絲盤查的味道,張自在也不以為意笑著答道,“我山東的,去南州看我妹妹,她在南州大學上學。”南州市的南州大學是一所綜合性大學,地處南州市北部郊區,近十年來,全國重點高校綜合排名中一直穩居前十名,南州大學,一直被當作是南州市乃至江南省的驕傲。

一提到妹妹,張自在便止不住的得意,秦心被他的語調神氣所感染,心有感觸,自小在父兄的呵護溺愛下長大的她,曾是多麼希冀自已能有個弟弟,眼下望著滿面自豪之色的方自在,恍惚之間她突然有一種奇怪的念頭:如果他是我弟弟該有多好?

“秦小姐…秦小姐…”見秦心呆呆的望著自已,張自在不由有些臉紅。

張自在的低喚驚醒了怔怔發呆的秦心,反應過來的秦心憶及自已的失態俏臉登時緋紅一片,嬌豔欲滴的無雙美態引得很多人垂涎欲滴,見張自在神采飛揚的面上微有些疑惑,忙笑著掩飾道:“南…南州大學,重點大學哪,你妹妹真厲害。”

“那當然啦。”緣於秦心的誇獎,張自在對秦心的好感劇增,不過秦心本不擅於言辭,再經過適才的尷尬後,與張自在的聊天更是無法做到圓轉如意,又再聊了幾句,張自在主動結束了乾巴巴的聊天,告辭回到了自已的座位。

初次來到南州市的張自在如同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眼花繚亂,雖說現在是資訊化社會、網路傳媒發達,有了網路的存在,甚至可以真正的誇口說‘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可要真正的見識世面,還得身臨其境才是。

從未出過遠門的張自在壓抑著心中的歡喜驚歎與些許的迷茫,坐上公交車,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傾聽著,只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新鮮。

此時正值各大高校開學之際,公交車上有不少學生相貌的青少年,有一些身畔有父母的陪伴,看來很可能是新生,望著他們或得意或撒嬌或焦躁的與自已的父母無所顧忌的說著話,張自在心中不由的一酸,父母雙亡的他眼下只有在夢中才能與父母親切的交談,而每當夢醒,淚水早已浸溼了枕巾。看到旁人與父母親熱的鏡頭,他自然暗自神傷。

一路上,張自在出眾無匹的相貌也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大家或欣賞或嫉妒或愛慕的目光在他面上不停的打著轉,若換了旁人恐怕早已羞惱的紅了臉,可自在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眼光,當下無所謂的自顧自的欣賞窗外的風景,便有不少人暗自點頭,這個漂亮的男孩子涵養真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