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拿釵子的手一頓,頓時就明白了,怪不得昨日黑影一聽採杏要來就不願意呢,這樣一看他們是兩情相悅,這個怕那個累著,那個怕這個累著,好啊,到如今她才看出來。

孟月溫婉的笑了兩聲,“好,那明日黑影就不用去了,你跟我去。”

“謝謝小姐。”採月高興的道了謝就往外跑。

“等會採杏。”

“怎麼了小姐。”採杏以為她要後悔,嚇得攥緊了手指。

孟月放下了手裡的白玉釵子,頗有興趣的看向採杏,“你與我年紀相仿,情同姐妹,若是你哪天尋到了良人,我定會為你做這個主,嫁妝排場定不讓你輸於外面的平常百姓。”

採杏眼眶一熱,鞠了一躬:“謝小姐!”

半夜孟月起來看見還在柱子旁站著守夜的黑影,初夏的夜還是微涼的,黑影只抱著劍靠在柱子上假寐。

還未等孟月走近,黑影就猛的睜開了眼去抽劍。

待到看清來人黑影有些疑惑。

“小姐?”黑影將拔了一半的劍放回了劍鞘。

“你為何不去休息?”孟月身子穿的有些單薄,夏天的夜晚有涼風,止不住的緊了緊衣服。

“小姐?我這便是在休息了。”

孟月又想起來三年前還未出府遊歷的時候,黑影好似也是這般一夜一夜的靠在柱子上睡,只是那時他沉默寡言,也不愛暴露於明處,孟月沒這般在意。

只是這時卻有些不同了,看著昔日一齊圍著火堆靠著大樹在荒郊野嶺共患難的朋友,孟月確實不忍心看他如此。

況且他現在即是採杏的心上人,也該為自已考慮了。

“你回去吧,在將軍府能有什麼危險。”孟月擺了擺手,讓他下去。

“小姐,將軍交待過,不能讓您出任何差錯,況且……況且在下也沒有去處了。”黑影說出這話有些不好意思。

孟月心下一驚,本事這樣厲害的黑影,竟在在府裡竟被如此對待,連個去處也沒有。

“我聽雨小樓還不差你一個住處,傳出去莫不是說我苛待了下人,有采杏在我床前守著,你不必擔心,在偏房尋一處離我近的先住著,缺什麼讓採杏幫你準備。”

孟月說出的語氣有些不耐煩,相處三年,她是瞭解黑影的脾氣的,知若不是如此,黑影定不會答應。

見孟月都這樣說了,黑影猶豫了下還是答應了,尋了個離孟月一牆之隔的房,抱著劍坐到挨著她房的牆角,眯起了眼睛。

屋裡沒有涼風確實比外面好的多了,黑影心裡湧上一股暖意,也知小姐是故意如此,但也不願讓小姐為難。

今日起的有些晚了,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了。

大將軍就這一個寶貝女兒,本就是武將,也沒什麼繁瑣禮儀,就是從早睡到晚,整個將軍府裡上下也沒人敢說一句話。

給小廚房擬了選單,孟月踏上了二樓。

這聽雨小樓是她爹專門請了高人花了大價錢造的。那時她爹剛從戰場回來,知道女兒喜歡下雨天,大手一揮斥花大價錢造了這座別具一格的小院。

放眼整個京都哪家女兒的閨院是兩層的?院裡還一棵梨花樹春日看花飛滿院,秋日掛滿梨果。

二樓只幾間房,一間藏書閣,只不過是大將軍為討女兒開心建的。

他爹不愛教她騎馬拿槍,而她向來不喜愛讀書寫字,只是出門這三年,經歷了不少,看透了不少,竟也對書起了興趣。

隨意翻了本書,採杏細細收拾了一番,添上了熱茶。

孟月坐到了二樓窗前,手裡拿著書往樓下看,自她回來也不如從前那般愛熱鬧了,遣走了許多人,只留了幾個精明的。

許久未坐上這裡了,雖未下雨,也是頗有閒情逸致。

細細抿了口茶,茶香回甘,唇齒留香,孟月不禁嘆了句“好茶”。

“小姐,這茶是太子殿下差人送來的,北邊小國的貢品,整個皇宮也只有貴婦娘娘那才有一份,這份是太子專門討來給小姐的。”採杏又添上了茶,滔滔不絕的說著。

孟月抿著唇笑了笑,太子對自已這般上心,心裡也是歡喜的,總歸是要嫁入皇家的,左右正好嫁個兩情相悅的。

帶著做好的食盒去了寺廟,這個時間到那裡正好趕上老頭晌午吃飯。

交代了黑影不必跟隨,但他還是藉口不放心跟來了,看著採杏一路上高興的樣子,她是打心底希望這件事能成。

還未進院就看到草木花甩的亂飛的袖子,雞飛狗跳的跟一旁冷眼相待的狐子蕭講著什麼。

“花花。”孟月進院喊了聲。

草木花講的正興高采烈沒聽見,倒是狐子蕭似乎無心聽他說話,淡淡的看過來了一眼,與孟月對視後又冷冰冰的移開了目光。

只是一日沒見眼神又變得這般冷漠了,孟月暗暗感嘆這個脾氣確實如老和尚說的般古怪的很。

孟月接過採杏的食盒進了屋,採杏沒跟進來,只當她是尋黑影去了也沒在意。

狐子蕭看著走進屋的身影有兩分失望,為何草木花一來她叫的這般親密,竟和他連招呼都不打了。

老和尚的腿上還扎著銀針,看樣子這幾日也養的不錯,面色紅潤了許多,見孟月進來十分高興,連忙放下了手中的佛珠。

“老頭,這個是我專門讓廚房給你做的脆皮豆腐,應該也能咬的動。”孟月將一盤炸的金黃的豆腐放到了他面前,又倒上了茶水。

“小月兒下次不必如此麻煩了,我哪有那麼金貴,寺裡的飯我也吃了十幾年了。”話是這麼說,但佈滿皺紋的臉上還是掩飾不住的開心。

“那不行,你可是我爺爺,我想讓你享福,誰也不能攔著。”

孟月兒最是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了,話說的再生硬,心裡還是切切實實的把她當作孫女來疼。

“老頭。”孟月看著面前吃的正歡的老頑童,還是決定要告訴他。

“跟你說個事唄。”

老頭夾了塊炸豆腐放進嘴裡,似乎很是滿意,“說吧小月兒。”

“我應該是要定親了。”

老和尚吃完了嘴裡的豆腐,將筷子放在盤上沒了胃口,似有些不捨,“與哪家公子?”

“祁淮。”

與這老和尚結緣也是陰差陽錯。

那時候大將軍戰勝回府,皇上親自設下宴席接風洗塵。孟月還與這個多年未見的父親不熟,一心只想著與關係好的沈淮遛出府玩。

孟月從小鬼點子就多,祁淮這個文文靜靜的孩子都是孟月帶出去瞎跑的。

後來老和尚就看見了在枯井邊上死死拉住祁淮不放的孟月。

老和尚連忙就將祁淮救了出來。畢竟這事也是孟月惹的禍,回家之後也不敢往外說,祁淮也不生氣,只是孟月暗暗將老和尚記在了心裡。

後來老和尚才知道那天幫的是將軍府的寶貝閨女。

“那個皇子?”

老和尚對他還是有印象,但他好似忘了這件事,一直未曾來過,畢竟那時只是個孩子,又是個皇子,和尚也不在意,那件事也早已經過去,他現在真真正正的把小月兒當成了孫女。

孟月點了點頭,“現在是太子了。”

“也是個不錯的孩子,只是太過於倔強。”

孟月被他這樣說的摸不著頭腦,他們唯一一次見過也是幼時了,這些年關於太子的傳聞也都是些德才兼備的文君,不知道老和尚哪裡看出來的倔強。

“不是吧小扒手……你們在這偷吃獨食!”草木花快步走了過來,面上掛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