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北燕國罕見的下了一場大雪。北燕國雖名字帶有“北”字,但其實在南方,與南疆相連,是以人們都跑到街道上看雪,小孩子更是按捺不住,拉上小夥伴便在街道上打起雪仗,你打我,我打你,弄的身上衣物半數是溼的,被父母呵斥著回家換衣,吵吵嚷嚷的,好不熱鬧,與之相比,御使大夫府中卻是清冷一片。 晶瑩的冰稜落入雪中,發出“簌簌”的聲音,月清苑中的梅花上落下了雪,更顯那梅花嬌豔,一隻瑩瑩素手伸出窗外,雪落入手中,瞬間融化不在,那手頓了一瞬,轉而把梅花摘下。 “張嬤嬤知道這梅樹怎麼來的嗎?”那女子手中把玩著那梅花,安靜的看向跪在地上的老婦人。 “這,老婦……”張嬤嬤渾身發抖,話也說不利索。 “說。” “這是夫人種下的,夫人幼時最喜梅花,自宴國見過一次便費盡心思移植過來。” “張嬤嬤,你說人啊,那怕再深的情誼,也會像這雪水一樣融化、消逝,是嗎?” “老婦,老婦……”張嬤嬤抖的越發厲害,冷汗迭生,後背衣襟溼了一片。 “所以張嬤嬤為何要背叛母親,背叛我?”柳清蕪看著地下的人,這人是母親的奶孃,母親信任她,也讓她做了自已的奶孃,自已曾經對她也是有感情的,張嬤嬤那時也是真的待她們好,又是為何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小姐,老婦,老婦不是故意害夫人的,都是蘇姨娘逼迫我的,她綁了老婦的孫子,小姐,老婦也是迫不得已啊!”張嬤嬤使勁在地上磕頭,頭上青紫一片。 “所以你為何不與我們說,我們也可以為你做主,我母親那麼信任你,你卻下毒害了她。”柳清蕪恨極,猛的捏碎了手中的梅花,破碎的梅花緩慢的落向張嬤嬤,散了一地,“母親死時吐的血可比這梅花還紅,你畢竟是帶她長大的,怎麼狠得下心呢……”柳清蕪輕笑一聲,一滴淚不知何時掛在臉上。“你的孫子我已經救出來了,並且給他們一家人發了些銀兩,現下已安排他們出城了,不必擔心會被抓到,你的話,去陪我母親吧,她一個人太孤單了。” “多謝大小姐,老奴會去陪夫人的,張嬤嬤也後悔,畢竟也是自已帶大的,哪能沒有一絲感情,“還請大小姐,不要對老奴客氣,萬死不辭。”她頓了頓,“也不要再這麼心善了。” 柳清蕪撫平了淚,“來人,帶張嬤嬤下去,去試試新的蠱。”兩個暗衛從屋內將張嬤嬤帶走,柳清蕪看向窗外,梅花被風吹落了些,落在雪地上,單調的顏色卻刺痛了柳清蕪,這場景一如母親毒發時吐血,母親臨死前告訴自已不要報仇,不要怪張嬤嬤,她什麼都知道,也原諒了張嬤嬤,母親,這是最後一次了,我放過了她的一家,給他們安排了出路,人善被人欺,我不會走上您的老路,或許,之後的我會滿手血腥,希望母親不要怪我。柳清蕪看向融化在手中的雪水,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