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輓歌顫抖著手撫摸上蘇卓手臂上的面板,“你當時一共捱了很多打吧……你能逃出來一定也是吃了很多苦頭吧……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蘇輓歌透過朦朧的淚眼去看蘇卓的臉,後者冷風冰霜,不管她怎麼道歉認錯都是無動於衷,也讓蘇輓歌的心墜到了谷底,心裡只剩下無盡的恐慌和無措。

她知道,和過往犯下的錯誤的相比,再多的彌補都是微不足道,嘴上的道歉更是像笑話一般。

你會原諒一個幾度要害死你的親人嗎?

倘若這一切發生在她身上,她會原諒嗎?

或許,她就該走的遠遠的,不要總出現在他面前惹他心煩,就像當時的她不願看見他一樣。

可是她真的……捨不得啊。

蘇輓歌努力著措辭,“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晚了,是我錯了,我錯的離譜,錯到無法原諒,可是……”她發出一聲顫音,眼淚也吧嗒吧嗒砸下來,“我真的後悔了,再蘇家破產後就後悔了,我不想失去你,也願意傾盡我的一切去彌補你,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會給你。”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蘇卓又笑了,她靠近蘇輓歌,嘴角的笑容逐漸變得殘忍,“我要你把命賠給我,你給嗎?”

蘇輓歌後背一僵,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曾經熬夜為自已煮湯的人,會說出讓自已以命相抵的話。

他當真是恨透了她。

想到蘇卓也重生了,蘇輓歌忽然恍悟,前世,在蘇卓病重之際,她們把他一個人能扔下,甚至都忘了那天本是蘇卓的生日,滿懷希望的去找蘇隆。

蘇卓,應該是從那個時候才對她們徹底失望的吧。

畢竟經歷了那麼多,她們竟然還對那個畜生抱有一絲希望,為了求找他把自已病重的弟弟丟下,任由他因為無人照顧而死……

“別說把命賠給你了,如果不是怕你遭受非議,我倒是更想死在你的手上,這樣我也能好受一點,不用每天都為自已犯下的錯而痛不欲生。”蘇輓歌忽然綻開一抹明豔的笑,她伸出手,隔空撫摸一下青年英氣的眉眼,“以後要好好的啊,給你的卡記得用,我有讓人定時往裡面打錢的,不用擔心會花光了。”

說完,蘇輓歌縱身一躍,跳進了兩米深的人工湖裡。

溺水的前一秒,她努力看著岸上那張表情複雜的臉,嘴邊露出了一抹笑容。

以前她從來沒給過他零花錢,他也從來不捨得給自已花錢,堂堂一個首富家的少爺,竟然過的比山區留守兒童還要拮据。

三年來,她唯一一次給他錢還是過年的時候,因為蘇隆考試上升了很多名次,為了慶祝,她給蘇家的下人撒了很多紅包,蘇卓也搶到了一個。

是所有人都有的,而不是給他一個的,甚至為了搶這個紅包,他還和一個力氣很大的司機廝打了起來。

她和蘇隆高高在上的坐著,把這當成一場動物園的鬧劇來看。

最後蘇卓搶到了紅包,可頭卻被打破了。

她覺得蘇卓在除夕夜弄成這副樣子很晦氣,不由分說的把他罵了一頓。

再後來……

蘇家破產,拮据的變成了她們。

她們窮的連一隻烤雞都買不起。又因為長時間沒有吃肉而無比渴望,只能站在烤雞店外流口水。

蘇卓拿出了那枚珍藏了多年的紅包,用裡面的錢請她們吃了一頓好吃的。

那也是她們這輩子吃的最好吃的飯。

也是那時蘇輓歌才知道,原來那個錢他一直沒有捨得花啊……

重生之後,她特地給他開了一張卡,每個月都會往裡打錢。

不是幾萬十幾萬的零花錢,而是她重生以後蘇氏旗下產業的所有收益,除去蘇家日常開銷以外的全部。

因為如果不是蘇卓讓她看清了蘇隆的真面目,蘇家遲早都會破產,這些都是蘇卓應得的。

蘇氏的全部收益,那是一筆常人無法想象的龐大數字,蘇卓可以用這筆錢去做自已想做的任何事情。

可是他卻從未動過那張卡里的一分錢。

她沒辦法,只能用蘇卓的名字去買別墅、買跑車,買一切可以增值的不動產。

就連曾經給蘇隆買的那些東西,也全部更名到了蘇卓名下。

可是這些還不夠,遠遠不夠,如果再多給她一些時間的話,她會做的更多,會為他掃清前路的一切障礙,為他鋪出一條摧殘平坦的通天之路。

可惜啊……

無盡的冷意侵蝕而來,蘇輓歌緩緩閉上了眼睛。

岸上的蘇卓也看到了,眼見著湖裡的女人很快就要沉下去,蘇卓暗罵一聲,脫下自已的外套,翻過護欄跳了下去。

浸入湖水的蘇輓歌只覺得渾身寒冷異常,死亡的感覺也逐漸逼近,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身上陡然傳來一股強勁的力道,緊接著,她整個人就被這股力道拉出了水面,久違的新鮮空氣讓她備受壓迫的肺部一瞬間輕鬆起來。

是誰救了她?

蘇輓歌睜不開眼,又因為溺水整個人都是虛弱的,一上岸就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蘇嵐正坐在她床頭,笑眯眯的看著她。

“大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在自已家還能落水,幸虧小隆及時發現救了你,不然你就沒命了!”

蘇輓歌順著蘇嵐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看見蘇隆渾身溼漉漉的,一副剛剛溺了水的樣子。

蘇嵐給蘇隆使了個眼色,後者立馬會意,可憐兮兮道:“大姐,為了救你我可把命都豁出來了,你不知道你有多重,要不是我學過游泳,恐怕就被你拉到水裡一起淹死了!”

要是從前,蘇輓歌也就信了。

但現在,她寧願相信是一條狗救的她也不相信是蘇卓救的。

而且,她明明記得救她上來的那個人力氣很大,一下就把她從水裡提了上來,絕對不可能是蘇隆!

“我昏迷多久了?”蘇輓歌不動聲色的問。

“三個小時了。”蘇嵐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三個小時了……”蘇輓歌抬眸看向蘇隆,冷笑道:“都三個小時了溼衣服還沒換下去啊,就算沒換,三個小時自然風乾也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