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落陰觀

眾人進入正廳,擁堵在門前,見胡月娘正跪坐在紅色綿布遮住的神龕前,紛紛語止。

這位就是胡妙的表姨,胡仙姑吧,蘇可揣摩著身前跪坐的人她周身有幾柱香與紅蠟正燃燒的旺,不易察覺的油煙味彌散在空間中,若隱若現。

“各位都來了,話不多說,開始辦事吧。”質樸的聲音從胡月娘的身中傳。

這聲音普普通通且耳熟,這不就市裡菜市門口上那些買菜大媽的聲音嘛,蘇可瞬間覺得胡妙推薦的人不太靠譜,心裡沒底起來。

胡仙姑在辦事前,囑咐他們坐在各自身旁的椅子上不要出聲,只見她起身將房中窗門緊閉,拉上厚重的窗簾,朝著被紅布遮住的神像的供桌上,點上燈燭香火,點燃祭祀用品,放上供品。

昏暗房間中只有燈燭香火的光線在微微搖晃,還有祭祀火盆的光在躍動,蘇可勉強能看清胡月娘和他人的身影與面容,惹人注意的是,拜墊旁的架子上有一張大鼓,鼓上還掛著一根紅色長鞭,鞭子垂下的五彩穗,也似乎跟著光搖擺。

那就是神龕吧,既然是狐仙的堂口,那供奉的定是尊狐仙像。

事已至此,也不能半路退縮了....

蘇可看著眼前的一切心生害怕,小心翼翼的轉動目光觀察四周有些什麼,特別惹眼的便是那神龕前一臺堆滿祭祀用品的供桌。

幾尺寬的供桌上,堆滿了紙做的金銀元寶、灰黃的紙錢、新鮮時令瓜果、各種口味的糖果、昂貴的酒......重重疊疊,整整齊齊的用精緻透明的琉璃碟和碗,它們有條不紊的擺放在供桌上,供桌兩旁祭祀盆中的火焰燒的旺盛,吸人睛目。

藉助火光蘇可還看見胡妙四舅口中提及的大姨去殺的那一隻雞。

那隻雞!蘇可望向碟中泛著油光的雞肉,心想,原來這雞是貢品啊......好可惜,不過胡仙,狐狸吃雞,也不奇怪......

香燭和祭品的燃燒,整個房間煙霧繚繞,難聞的味道充斥著整個房間,氣氛顯得十分詭異窒息。

本來就害怕的心,更加顫抖起來,蘇可有些後悔,早知如此就不去找胡妙,來走這一遭了。

供奉的祭品擺放完後,胡月娘恭恭敬敬的又點燃三柱清香,嘴中唸唸有詞,舉著香朝著神像跪拜。

反覆多次後跪拜後,胡月娘拿上身旁的羊皮鼓,跳起了舞蹈,並有節律得敲起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的中央還傳出了銅錢互相撞擊的聲音,擦擦擦...擦擦擦...

胡月娘一邊有節奏的敲奏,一邊放聲歌舞,只是口中念唱的詞句沒人能夠聽懂。

蘇可事先在網上查過關於出馬仙的有關資料,網上這些唱詞大多都是很直白的,只要一聽,便知道在說什麼,胡月娘的唱詞明顯不是,連語言都不是,都是有有不同的音節組合起來,說不上好壞,但足夠滲人。

蘇可的心臟砰砰直跳,彷彿要冒出了嗓子眼兒,想到:

為什麼唱的不是網傳的‘日落西天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關....’

這大概就是真正的上方語了吧。

隨著胡月娘的舞動的節奏越來越快,所用的力度也越來越大。她的聲音,舞蹈,敲鼓的節奏,銅錢撞擊聲,愈演愈烈,直至扭曲。

突然!

胡月娘停止了一切活動,整個人像一隻正在洩氣的皮球,盤坐在一張紅色蓮花樣式的圓形拜墊上抽搐發抖起來,讓人感到極為不適。

蘇可第一次見這種情況,被嚇的得不知所措,轉頭望向了胡妙,發現她的臉色也與自身一般難堪。

房間中的香火氣煙,讓蘇可感到睏乏,只能打起精神,按身不動,不能出聲。

沒一會,胡月娘緩緩睜開眼,咯咯咯的發笑,嗓音卻不是她原本的聲線。

這聲音十分尖細,像一歲嬰孩,似哭似笑的說到:“吾乃此地狐神,各位有求之事早已知曉,年長的先來~另外三位小輩最後再與吾交談~”

接著胡月的幾位長輩就與胡月娘一一過問,無非就是,家運,有無賺錢機會,小孩受驚見鬼了怎麼辦,考試就業方向的選擇建議,丟失的錢財事物......

蘇可見和胡妙說的一樣,沒有什麼神奇的,這位胡仙姑給出來的答案都模稜兩可,但胡妙的幾位的長輩表現出來的樣子都尤為感激,這不免讓蘇可心生了一絲懷疑。

幾位長輩辦完事,臨走前囑咐三人照顧好自已,不要多給人家添麻煩就離開了。

只剩下蘇可,胡妙,丁肖三人,等到蘇可見到父親,完成心願後,在此地住留一晚回家。

三人各自坐在椅子上,等著下一步。

這時,早已被狐仙上了身,盤坐著的胡月娘率先開口了:“小輩,你所求之事,吾早已知曉,所以今日特意讓弟子閉門謝外客,汝這件事錯過今日申時就得等來年,不知何時了~”

“謝謝仙姑,您有勞了。”蘇可在懷疑中道完謝後,將自已準備的一點心意放在了胡月娘的身旁。

“心成則靈。這錢事成之後再說吧。”胡月娘雙眼一閉,就不再吭聲。

胡月娘的話語,彷彿看透蘇可的想法。

胡妙和丁肖見狀就上去打圓場,勸說胡月娘幫幫蘇可。

蘇可從兜裡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紅包又放在了剛剛的地方,害怕自已的想法再次動搖,錯失了見父親的機會,隨即回應:“謝謝仙姑,您有勞了,心成則靈,心成則靈,心成則靈。”如此唸了三遍。

“小輩,如此便好~”胡月娘深吸了口氣,均勻的吐出一白色長條狀的煙霧,令三人感到好生神奇。

接著胡月娘抬起右臂,指向西方的一間房屋,對三人說到,“時間不早了,錯過今日申時,可就沒機會了,蘇姓丫頭,你到南屋,去儘快沐浴一番,換好我弟子為你準備的素衣,丁家的小夥子和胡家的小姑娘把西屋裡卷好的草蓆搬進這屋來鋪好。”

胡月娘指揮完,又閉上了眼睛,不再開口,依然盤坐在神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