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落陰觀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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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落陰觀
砰！
蘇可的頭撞上了一堵透明的牆體，她抬頭看向前方，牆體外的景象她看不清，像是被打了馬賽克，十分模糊。
“這是哪？”
蘇可此話一出，從這空間外，傳來一句，“鬼門關~”
蘇可緊握紅繩不放，她清晰聽見說這是鬼門關的，是胡月娘被上身後狐仙的嗓音。
這還能傳音的？
“胡仙姑，仙姑，你能聽見我說話嗎？”蘇可很驚喜，抬頭向上方大聲喊去，但不見迴音。
“好吧，謝仙姑告知...”蘇可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聽見自已聲音，還是尊重的回了句謝謝。
鬼門關嗎.....似乎從小到大，都多次聽見年齡偏大的長輩提起過。
蘇可記憶起，這些老人大多提起鬼門關時，大多都覺得自已大限將至，一般都揹著小輩們議論，要不就是說誰家出了什麼危及生命的事情，還好命大，臨門一腳的事情，要不然就進鬼門關了。
我還會回來嗎......應該會的吧......
可是父親他再也不能從鬼門關離開了......
想著想著，蘇可的晶瑩的眼淚滴落在了身下那無形的泥潭之中。
忽的，狂風大作，烏雲壓天，陰暗的氛圍在每一處遊走。
蘇可感受到泥潭如潮水般退去，令人不適的目光也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方出現了一樓被幾條粗壯的藤蔓與樹枝纏繞上的牌樓。
蘇可抬頭仰望，發覺，此牌樓,身高數丈，九樓七開間，用料極好，恢弘大氣，中間樓牌子上赫然用黃金雕刻著三個大字，這三字在視線中散發著耀眼的光，彷彿黑暗中唯一的明燈。
蘇可雖不認識這三字，結合剛剛胡月娘的傳音，心萌生起一個想法，這便傳說中的鬼門關了！
要穿過去嗎？真夠宏偉的，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牌樓......
蘇可拉拽著紅繩，一邊警惕一邊慢慢走向仿若深淵巨口的鬼門關中。
就當蘇可離鬼門關越近時，聽見了鬼門關周圍附近的各種聲音。
起先是哭聲、吶喊聲、笑聲......
然後是女人的嗚咽聲、男人的怒吼聲、幼童的疑問聲、青年不得志的嘆息聲、老人感慨一生的哀嘆聲......
接著是蟲鳴鳥叫、貓哭狗嚎、牛馬相呼......
這些聲音相互交織，此起彼伏，時大時小，延綿不絕.....
蘇可一邊行走著一邊不經打顫，盡力不去關注這些聲音，她緊握手中紅繩，咬牙向鬼門關走去。
過了很久。
蘇可穿過了鬼門關，四周瞬間安靜，沒有絲毫異響。
好險，現在安全了......
安全？
現在真的安全了......嗎？
漫天蘆絮，隨風飄動，似在空中不羈的靈魂。
蘇可一邊走著一邊向前仰頭望去，發覺這是一片灰黃朦朧的世界，風吹起的蘆絮，輕盈，自由，散漫的起舞。
蘇可心生疑惑，這滿天的蘆絮從何而來，她看見一條泥土鋪成的小路向前蜿蜒延伸，路的兩邊，有大片蘆葦隨微風輕輕擺動，一前一後，一左一右，似是陸地船槳，載人引渡。
紅繩為什麼在這裡變細了一些？
蘇可不解，只好跟著紅線和蘆葦小路前進，隨著行程漸近，天空中的灰黃幕布漸漸褪去，只剩下黑、白、灰、少量色彩的世界，仿若身置水墨世界。
站在山坡眺望，蘇可發覺在前方有一片村莊，大大小小的茅草屋建立在一條奔流不息的河川旁。
在河川上方有一座潔白如玉的古樸長橋，它身長數百米，寬數十米，整體磅礴大氣。
長橋凌空橫跨在岸的兩邊，穩坐在河的中央，橋下河水奔湧不止，浪濤滾滾，不止不休。
莫不，前方就是奈何橋嗎？
蘇可翻山越嶺辛苦的來到了橋前村莊。
這個村莊少有行人，黑頂白牆的房屋、灰黑色的田地、被團團灰黑色水霧籠罩，一片煙雨氤氳之意。村中行人所穿衣物色彩暗淡古舊，如同色彩鮮明的紙紮人被雨淋溼後褪去原本的豔麗一般，蒼白滲人。
蘇可不免看向自已，也是如此。
蘇可繞開村莊和行人，加急腳步匆匆向橋跑去。
快到了......
這就是奈何橋了，再往前走就是望鄉臺了吧。
聽妙妙說不捨家鄉和家人的鬼魂會到望鄉臺去思念家鄉和家人。
她到了橋頭，看見一旁豎著的高大石碑上刻著奈何橋三字，這三個字，蘇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知為何，正當蘇可抬腳準備進橋時，卻被一道透明發著微光的牆擋住了，沒來得及細想，不免傷心落淚，大聲呼喊。
“父親！父親！父親！”
“父親~蘇山！父親~”
“爸！”
“爹~”
一步之遙，就這一牆之隔，擋住了蘇可要去的望鄉臺，眼看紅線依然在空中游動，依舊不依不饒的大聲呼喚著，熱淚盈眶，身體不忍顫抖，痠軟。
沒一會，她感覺到口乾舌燥，身體十分疲累，呼喊聲，一刻也不敢停歇，手中的紅線隨著她的聲音，彷彿有生命，有呼吸般波動起伏，閃爍紅光，在牆的那邊飛快扭動。
漸漸的，蘇可沒力氣了，腳邊和背後後面傳來陣陣寒意，冰涼溼潤的感覺人她想起了之前白色空間中的泥潭，她低頭一看，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幕駭然映入眼簾。
這哪兒是之前泥潭的景象！
只見形似一隻只奇瘦無比的手，一群群瘦骨嶙峋的人黑影，往蘇可的方向如潮水般湧來，她看向河面才發現，這些怪物都是從河川中攀爬而出的，還伴有陣陣嗡鳴聲，似上世紀老舊蒸汽火車的轟鳴。
“這些都是什麼！！！”
“怎麼跑不動啊！？”
蓮燈怎麼不管用了？！
蘇可愣在原地，發覺自已膝下早已被黑影死死纏住，現在還被黑影越拖越遠，她的身體根本動不了一點，一點也不行。
我這是回不去了嗎？
......父親......
母親......
自落陰觀開始，蘇可一直打起精神警惕的走著，沒成想在忘川河中具有如此恐怖的事情。
隨著蜂擁的黑影越來越近，直至穿透她的身體，無數黑影在她的身上來來回回，反反覆覆的穿過，蘇可終於在這巨大的嗡鳴聲中聽勉強聽清了聲音的由來。
“我好餓~”
“給我一點吃的~”
“求求你了......就一口吃的，就一口......”
“只要是能吃的就行......就一小口就行......”
“餓......”
“我好餓......好餓......好餓......”
原來這聲音都在說一個字，餓！
黑影組成的黑浪如一旁的河水洶湧不止，每當黑影穿過蘇可的軀殼一次，她都感到劇痛，身骸分離一次。
父親...
既然到到這裡了......絕對不能回頭......
“父親！父親！”
蘇可大聲呼喊。
眼淚與汗水，在蘇可的身上盡情揮灑，她的身軀和視野被黑影淹沒，死死抓著紅繩，不知為何卻紅繩在手中逐漸變細，直到成絲，蘇可的身軀隨著黑浪起伏，仿若自身也是黑影中的一員。
“父親！”
“父親你在哪兒啊？!你在哪兒？！”
“父親您出來見女兒最後一面吧！”
“求求您了.....”
蘇可忍住哭聲，手中緊握紅絲，紋絲不動，害怕前面所有的努力都化作空無，更別提與父親相見了。她的聲音逐漸被嗡鳴聲淹沒，軀殼的能量被逐漸抽空，強烈的飢餓湧上心頭，蘇可冷冷的說道：“我......好餓......”
“我好餓......”蘇可兩眼無神，紅線與頭肩上的蓮花燈都十分暗淡，光芒微弱，快要消失之時只聽一洪厚男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