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落陰觀

我去,我這是醒了嗎?

嘶,好疼,好麻.....

蘇可猛然驚醒,從葦蓆上坐起,身體感到麻木,甚至還有些疼痛,很快她發現手腕上的紅繩,已經斷開,千言萬語匯聚在心中,堵在胸口,說不出一句話,只得嗚咽的哭了起來。

“嗚嗚嗚......”

“生死有命,你且放心,仙家已去地府打點,不會有事的。”

胡月娘扶起蘇可到椅子上,安慰她別過於悲傷,說完將窗簾拉開,窗戶和門開啟,煙燻的味道隨著風一同散了出去。

“嘟——”胡月娘撥通胡妙的電話,說道,“胡小妮子,來陪陪你朋友吧,叫她別太傷心了,一會兒扶她去客房休息。”

“好的。”胡妙答應完後,招呼上哥哥丁肖一起前往廳堂,看著下午將要落下的太陽與晚霞心中充滿了不安。

“可樂。”

“可樂?”

“可樂你怎麼了?怎麼不回我話啊?”

......

胡妙輕輕搖著蘇可的手臂,不見回應,看著好友這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當真難受,話鋒一轉她將矛頭對向了胡月娘。

“胡姨,可樂她怎麼了?!”胡妙一個眼神給到丁肖。

“大姨啊,我妹她朋友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在這待了一晚上,人怎麼成這樣的了?”

“這事,大姨你可要好好跟我兄妹兩解釋,說道說道。”丁肖抱拳笑道。

“小事情小事情,兩位先別生氣,這是正常現象。”

“每個人下陰的時候,都會去到不同的地方,這小丫頭只是被鬼迷了魂,仙家奶奶已經去辦了,先帶她去客房休息,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胡月娘看著身體壯實,身高比自已高出幾個頭的丁肖,有些難以喘氣,不免心緊流汗。

“是這樣嗎?”

“是......是這樣。”

“最好是這樣。”

丁肖自然是不信這套鬼神之說,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心中充滿不悅。

“哥!”胡妙打破兩人的對峙,說道,“哥,先陪我將可樂扶去休息吧,要是明天可樂有什麼三長兩短的,咱們報警也不遲,我待會兒跟爸媽,還有可樂媽媽聯絡一下,問問他們的意見。”

“行,咱聽妹妹的。”丁肖放下雙手,走上前,與胡妙一人一條胳膊扶著蘇可走回了客房。

回到客房,胡妙一直在喊蘇可的別稱,所幸她很快恢復了神智,眼淚卻大滴大滴的往外落,看得胡妙心疼壞了。

“可樂,好些了嗎?”

“嗯。”

“哥!可樂她回我話了,嗚嗚嗚~”

“哥,你再幫我拿些紙過來。”

“好!妹妹你等我一下,我正在跟爸媽通電話!”

胡妙先用自已的衣袖擦拭著蘇可的淚水,等到丁肖遞給她的紙巾之後,再用紙巾輕柔的擦著她的臉龐,輕輕說道,“可樂,想哭就哭吧,我會陪著你的。”

說完,胡妙把紙巾遞給蘇可,將她用左手攬入自已的懷抱,右手撫摸著她的脊樑,讓她感到舒適一些。

“謝謝妙妙......”蘇可哼哼著,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抿著乾澀的嘴唇,對喝水的念頭非常劇烈。

“妙妙,我冷,我想喝水。”她埋頭被胡妙抱著,身體有些微微發燙,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好好好,你等我一下。”胡妙鬆開手,小跑到一旁遠處的桌子上拿起一瓶未開口礦泉水,一邊擰開一邊走回蘇可的身邊,將礦泉水瓶口貼心的遞到了她的嘴邊,說,“可樂,你慢點喝。”

蘇可有些迷糊,喝了兩口水後便昏睡了過去。

“可樂!!!”胡妙尖聲驚叫,趕忙將手放在蘇可的頭上,額頭的滾燙嚇得她驚叫連連。

“哥!哥!哥!”

“哥!可樂她發燒了!”

胡妙一下撲在了丁肖的懷中痛哭,丁肖此時也慌亂起來,不好的想法隨即而生,這胡姨不會誆騙咱們跑路了吧???

“妹,你先不哭,別怕。”

“看這樣子是著涼感冒發燒了。”

“唉。”

“妹你先別急,先退燒,你喂她喝藥,貼退燒貼,量體溫,等體溫降一點,我去找胡姨問問清楚。”

丁肖連忙從揹包中拿出退燒藥、退燒貼、溫度計,他手忙腳亂的將退燒藥兌好,撕開退燒貼的密封袋和膜,連同溫度計一齊遞給了胡妙。

“這體溫你每隔段時間量一下,等到燒退了,也就好了,等明天天亮就買上去你朋友家的機票,咱倆送她回到家在醫院照顧休養好再說。”

“還好咱準備的齊全,不然這偏遠山區,荒郊野外的,這附近連個像樣的鄉村診所都沒有,還好只是著涼發燒了,要是出點什麼意外,到那時候還真難說。”

“我去找那胡姨理論,妹妹你把門鎖好了,無論如何外面有什麼響動還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也別出來。”

“我回來的時候會喊你,你記得朝窗外看是不是我,不是的話別開門了。”

“知道了嗎?”

“嗯,好的哥。”

兩人說完,丁肖嘆了口氣,轉身將門關上,去找胡月娘理論,胡妙也不敢鬆懈,按丁肖的話照做,一直照顧著蘇可,此時胡妙也感到一切變化得太快,彷彿胡做夢一般,還好,在胡妙的照料之下,蘇可的體溫有所下降,呼吸也安穩了許多。

遲遲不見哥哥丁肖回來的動靜,胡妙心中急躁,接連打給他打了幾桶電話,該死不死的,此時竟然訊號不好,窗外忽然狂風大作,烏雲聚集,陣陣雷鳴震耳欲聾,藍紫色的閃電在空中炸開,豆大的雨滴急速的砸在脆弱的玻璃窗上傳出咚咚咚咚咚咚聲,彷彿是誰在敲窗,這一幕幕場景彷彿是在恐怖電影中的場面,令胡妙心生膽顫。

“我不止怕炮仗......也怕打雷......”

胡妙將被子耷在自已的頭上,小聲嘀咕,希望妙妙快醒來,哥哥也快回來,好想回家......沒一會兒就聽見門外丁肖在門外一邊敲門一邊呼喊的聲音。

“妹妹,我回來了。”

雷雨聲交雜著有人敲門的咚咚聲,胡妙正要去開門,想起哥哥丁肖的囑咐,她拉開窗簾,偷偷看向視窗,在門外沒有個一人,心想這恐怕是錯覺。

應該就是錯覺,哥哥在外面的話,我可以看見哥哥的,可是外面沒有一個人.....可能我太想念他了,才會產生幻聽......

胡妙沒當回事,等到雷雨停了之後才再次響起熟悉的聲音。

“妹,我回來了!”

胡妙驚覺,她開啟窗簾,只見一張鬼臉貼在窗戶上,瞬間嚇得她魂飛魄散,“鬼啊!!!”

“是你哥!”丁肖沒好氣的收起張開的雨傘,胡妙幾番確認窗外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已的哥哥,連忙下床,跑去開門,開啟門後鋪頭蓋臉的將丁肖臭罵了一番。

“哥,你知不知道剛剛打雷下雨,我本來就怕打雷的!”

“你這不是要嚇死妹妹我嗎?!”胡妙一邊說一邊裝模作樣的哇哇大哭。

“噓,這不讓你看清楚嗎,這村裡人雖少,要是有人對你倆起了歹念,那可不好說。”

“小聲點,別吵醒你朋友了,讓她好好休息吧。”

胡妙小聲問道,“好吧,哥你和胡姨都說什麼了?”

“倒也沒什麼,哪有讓人洗完澡,躺在破草蓆上,啥也不遮躺一晚的?”

“我當時就說,拿床被子過去,免得晚上著涼。”

“那人死活不肯,說啥也不行。”

“我過去之後,她關著門也不說話,最後憋半天就只說緣分已盡,塞給了我兩瓶黃桃罐頭,讓我明天等你朋友好些了,速速帶你倆離開,就不再說話。”丁肖將手中的塑膠口袋遞給了胡妙。

“好吧。”

胡妙接過塑膠口袋,沉甸甸的,有兩瓶玻璃裝的黃桃罐頭,但是沒有商標,於是問丁肖,“哥,這罐頭沒商標,也沒生產日期,能吃嗎?”

“最好別吃了,咱有。”

丁肖用毛巾擦乾身上的雨水後開啟自已的揹包,掏出來三罐精美小巧的玻璃瓶,正是黃桃罐頭。

“我覺得那胡姨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了。”丁肖將手中的罐頭塞給了胡妙。

“雖說是親戚嘛......”

“好吧,我也覺得不太對勁......”

“從始至終哪哪都怪怪的,讓人不舒服。”

胡妙將黃桃罐頭開啟,一股黃桃與糖水混合的工業糖精味,從瓶中迸發而出,被她吸入鼻腔,隨即幾塊不大的黃桃就被吃光了。

“哇,好香!”

“哥,你吃兩口嗎?”

“你少吃點。”

“你給我留兩塊就好了。”

“那我不客氣啦!嘿嘿嘿。”胡妙傻笑著,嘴中嚼著黃桃。

“哥,我說啊這姨,是不是誆咱吶?”胡妙吃著吃著,神情突然變得嚴肅,嘴中的黃桃也發甜膩味起來。

丁肖擺擺手,嘆了口氣,“我也說不準,還是得看你朋友的感受。真要深究的話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這樣嗎?那好吧。”胡妙將手中剩下的黃桃罐頭遞給了丁肖,然後又去給蘇可量體溫,℃,已經正常了,她不免露出了喜悅的神情。

“可樂呀,你真的嚇死我了。”

胡妙鬆了口氣,心想,回家的路上就別反覆發燒了。

忙完這一切已經夜深了,胡妙的睏意上來,看見丁肖吃完了黃桃罐頭,正在門口守著打瞌睡,不敵周公的邀請,很快進入的夢鄉。

20xx年,陽曆8月26日 農曆七月二十三日

宜出行,忌祈福。

“希望還有能訂的飛機票。”

胡妙好不容易等到手機有了訊號,上訂票軟體一查,結果全都賣空了。

“誒,我說到底是哪些人在天天坐飛機啊。”胡妙用手戳著手機螢幕,一邊吐槽,“什麼是緣分已盡,說不理人就不理人,真的煩。”

“妙妙,消消氣。”

“人家還是有幫到我見父親最後一面的。”

“這事,我還得謝謝妙妙你。”

“你看,你發燒成那樣了,你這還得謝謝咱呢。”

“她還有理了她,讓你洗澡之後直接躺草蓆上,連個被單都不給,都讓你發燒了。”

“如果要我提前得知下陰的條件是發燒,我第一個不同意!”胡妙憤憤不平,手中的行李被輕而易舉的提起。

“妙妙說得對,妙妙消消氣,以後我不任性啦。”

“多虧妙妙的照顧,我發燒才那麼快好了。”

蘇可一隻手手中拎著的行李,一隻手拉著胡妙,安慰她不要那麼擔心自已了,丁肖在一旁一言不發,早已習慣了胡妙的碎碎念。

此時,三人早已離開了胡月娘所在的縣城,來到了北省明陽市,在明陽火車站的候車廳排隊等待檢票。

很快,就到了他們這趟列車,三人來不及說話,隨著人群的蜂擁一同擠進了火車檢票口,也隨著人群來到了三人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