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愛的煎熬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秦觀的詩寫盡了天地無間的美好愛情！因為強烈的渴望往後可以生活在一起，所以對眼下的生活更顯得格外的珍惜。自從住進了租房，我幾乎每天都擔驚受怕，生怕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讓我失去他，主要是正統的道德門檻難以跨越。

回想在開房間那段日子，倒是過得相安無事！他擋不住思念的時候一個月左右會回來看我，我們沒有住同一家賓館酒店，誰也不認識誰。只有一次，一個客人敲錯了門把我嚇得不得了，還有一次一個服務員早上要來打掃衛生，我同樣嚇一跳！雖然他能坦然的應對也能安撫我，但我還是覺得不舒服，最後一次是退房要走出酒店的時候，我隱約見到一個單位的熟人，心裡有一種無法解釋的滋味。儘管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跟男人來開房間，但對我來說有形無形是一種打擊！我平素為人坦蕩大方，捫心無愧，今天這麼像做賊一樣？愛情本身是何等的高尚和偉大，今天怎麼也變得藏頭露尾？我不滿這種做法，打心裡不喜歡這麼過！每次遇到這種事情，頭腦會轟然一響，然後一片空白，接著是失落和沉默……愛情呀！你跟天才一樣，單有誕生的時日是不夠的，應該有順利成長的環境與條件。

為此，我特別地想為愛情尋找一個可以順利成長的環境與條件。當時，女兒考上附近重點中學已有一個多學期，我也很想找個地方讓女兒住下了好好學習，不用每天搭公車走讀，我本人也是要轉兩趟公車上班，前後三件需要環境的事情加起來，我跟他商量，決定租下這個房間，本來不想這麼快租，因為他的工作剛剛穩定，我也剛剛換新崗位，一切都尚在就緒當中，但環境逼人，也算迫不得已。女兒最高興了，她不用再天天很早起床，天天趕公車，我也算有個理直氣壯的理由。辦完手續，拿了鑰匙，湊巧的是他的工作一段落休息一週，正好可以整理房間，他畢竟是做裝修的，這些問題到他手裡就不是問題了。兩三天後房間變樣了，燈光通明，牆壁整潔，該貼的貼，該掛的掛，他買來了傢俱，凳子放下去去客廳形成了，我們可以坐下來泡茶了。跟他相識這麼久還不知道他這麼能幹，以前只是出入賓館酒店逛大街，根本不需要什麼勞動，今天看著他有一種新的認識新的滿意感。女兒更催促著要早一天搬出來，所以讓他見女兒是必然的事情了，其實認識他這麼久，他都不知道女兒多大長什麼樣子。他老認為女兒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當我這麼跟女兒說的時候，女兒也說就讓他這麼認為吧！今天就要見到女兒了，說好等女兒放學帶她去看租房，我跟他站在學校門口的馬路對面等女兒出來，他直呼女兒的名字說喬她喜歡吃什麼，我說她最喜歡我給她買的蛋糕包子，所以我們就在包店一起挑了女兒最喜歡吃的包子，然後回到原處。

我說女兒就在這學校讀書，他說是學校的小學生吧？我說這是一座中學，因為中學旁邊有一個小學和一個幼兒園，所以放學的學生大大小小都有，他又說是學校初一的學生吧？我不回答，心想等會看了不就明白了。我想這時刻我跟他心裡都是緊張的，雖然女兒平時在背後支援我也把他想象得很偉大，見了面女兒會不會喜歡他？對他來說雖然平時很輕鬆的說我的女兒就是他的女兒，真正出現的時候能不能接受她？這都是未知數。我相信心裡最難受的是我，一邊是寶貝的女兒，一邊是可心的人兒，我希望他她們都能愉悅的接受！

女兒終於出來了，我指著說那個就是，他說哪個哪個？因為都穿同樣的衣服他根本就不知道是哪個！女兒帶著笑容站在我們面前，叫媽的時候他才確認這個就是這個。我先介紹了這位就是媽常提起的楊叔叔，女兒微笑的點點頭，他在女兒沒點頭之前已經搶先叫出來女兒的名字喬喬你好！還加上一句我以為你才這麼這麼高，把手放在半腰間。同時他把剛剛買的包子遞給女兒，說你媽說你最喜歡吃這個，女兒說謝謝！三個人朝著同一個方向走，心裡各自翻滾著不同的內容，默默地朝著租房的方向走。女兒看了租房很滿意的，她一邊吃著包子一邊跳來跳去說：兩個房間，一個我住，一個媽住，然後指著他說你沒地方住……睡客廳，他笑著說我就睡客廳。

看完租房天已經不早了，我們都應趕回去了，還有一段很長的公車路，因為租房還沒準備好過夜睡覺的用物。明天是週五，晚上女兒學校有個家長會，我們正趕著明晚可以進住租房，他今天也忙了一天了，連夜趕車諸多不便。女兒又說一定要在明晚之前整理完，他說沒問題，明天晚上一定交付使用。

我們朝著不同的方向，他回他哥嫂那邊去了，我帶著女兒回老家了，到家也已經不早了，我們老家很寬敞，剛建好兩年的兩層樓房，每人都有一個不錯的房間，我的套房最大了，女兒今晚洗完澡也習慣性的往我房間跑，我們兩個人經常在房間裡說悄悄話。女兒進來我已經躺床上了，因為這幾天又上班又陪他照顧新房挺累的。女兒坐到我身邊說：

“媽媽，我的出現會不會把他嚇跑？他一直認為我七八歲，一下子我們兩人多多出了快十歲，他一定嚇呆了。”

我回答：“該跑的遲早都會跑，媽也沒有把握，由他去吧！”

那天晚上我真的有點失落和自卑感，女兒安慰我說：“媽，不會的，我看他不像那種輕易跑掉的人，要不你發資訊看他怎麼說。”

“我怎麼可以主動發資訊呢！要等他發過來，如果他今晚沒發資訊，媽就知道該怎麼做了。你去做功課吧！”女兒從床上跳下來，要走出房門還退回來說：“媽，不用擔心，他今晚一定會發資訊的！”女兒幫我帶上了房門，我的眼淚流下來了。這時候才知道心裡有多愛他，有多怕失去他，但現實總歸現實，他不想跟我交往了，我也不能怪他。

我急切地等待著他的資訊，把手機握在手心，時間五分十分的過去，我的心越來越緊張，往日這個時候他該洗好發資訊過來了，怎麼沒有？我自言自語的說著：“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會離開我的。”我翻開他以往給我的資訊：

“我的第一次愛一定要愛得轟轟烈烈，哪怕萬丈懸崖都要闖過去……”這是不是比萬丈懸崖還難闖呢？我再往下看：

“因為真心相愛不分年齡，只有兩顆相愛的心……愛情能衝破一切界限，讓相愛的人走在一起。”他是不是衝不破界限了？

“貞貞，我要加倍疼你，愛你，你是天底下最有真情的女人，讓我遇到真是三生有幸，我一定要珍惜住！”他現在是不是不要我的真情了？不珍惜了？放手了……？資訊的字變得越來越模糊，這一切是不是都是甜言蜜語？經不起半點考驗的廢話？

時間比往時過了快一個小時了，我快說服自已不要等待了，我沒有福氣能擁有他，命運對我從來就是不公平的。阿格，我把你看成我的球星，你已經救活我了，為什麼不讓我好好的活一陣子？你知道我是多麼需要你，從那個晚上開始你就成了我生命裡的一部分，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果你這樣就離開我，還不如當初不要見面。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上帝啊！你已經把他賜給我了，你幫幫我，可憐可憐我，不要讓他從我身邊走掉，我求你了！要我失去什麼都好，就是不要失去他，這樣我的女兒也會跟著我傷心，女兒是我的命根子，衝著這點你就幫幫我，幫我留住他……不知道是上帝的力量還是我的虔誠，資訊終於來了：

“貞貞，你在休息了嗎？晚上哥嫂買新傢俱，在幫忙，剛吃好洗好，你跟女兒一路順利吧！”

天啊！怎麼不先通氣一下，你知道這一個多小時，我像是到地獄走一圈的感覺。但不管怎麼樣，心中的疑慮和蓋頂的烏雲一掃而空。我回資訊：

“我以為你把我們忘了。”

他回：“怎麼會呢？下午見到女兒很高興，開始是有點發愣，女兒都長這麼大了，不過這樣也好，你可以省很多心了。而且，女兒又那麼漂亮，跟你一樣啊！”

“貞，你好好休息，家裡還有很多客人，明天見！”

第二天，我照樣上午下班就到租房照應，不過經歷昨晚，心情有點低落，好像很不想面對他。吃過午飯我自已關在房裡鋪下涼蓆睡覺了，外面烈日當空，他也習慣吃過午飯才過來，別的時候我特別記掛他，現在好像一點也不想他，睡著了。他到了，敲外門，我沒理他，他自已開門進來：哇！好熱哦！聽他放東西很重的聲音。然後開始敲我的房門：貞……貞……你在午睡嗎？“是的，我很困。”

他又敲：我買了很多東西，有粗有細……還買了西瓜凍的，你要出來吃點嗎？“你先吃吧！我睡一會。”

其實，我真沒能睡好，帶著一點失落的感覺，聽他在外面忙乎！擺放東西的聲音……開水龍頭的聲音……送煤氣瓶進來的聲音……這些都不是我事前吩咐的，我靜靜地感受著他像主人般忙碌的聲音，心中的疑慮也慢慢飛走，我開門出來正想幫點什麼，他迎上來說你先坐一會定定神，西瓜我綁緊著還有一點涼，快吃！快吃！

“啊！買這麼多東西？破費了！”

“我可是答應女兒她晚上就要住進來的，恐怕還是要委屈她將就點。”

這個下午我們還是忙得很開心，晚上很快就到了。女兒放學直接回老家洗完澡才出來，穿得漂漂亮亮的，我事先有準備帶衣服出來換，我們兩個叫了快餐吃完，我洗澡好等著女兒快來一起去開家長會。女兒到來了，她帶一點細柔的東西出來，她挺滿意的，朝著他說“動作還挺快，晚上真有地方睡了，兩個房間都可以睡……”

說完，我們三個一起下樓準備去開家長會，我主動說：“我們一起去開家長會要嗎？”他說挺好的！我們一起走進校門，只見女兒有著從來沒有過的喜悅，女兒的喜悅莫名的引發我的心酸，女兒太缺父愛了，太可憐了……有我們兩個人一起陪她開家長會，她流露出一種驕傲和滿足的感覺！時間還沒到，我們在操場上慢逛著，家長們也陸續進來。他說他想回去洗澡換衣服，這也是，他一個下午忙碌沒有洗澡怎麼會舒服呢！我原本也沒準備跟他一起開家長會，不想讓他一下子接受那麼多的身份和現實。他跟女人道別回去了，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車程才能到他哥嫂家裡去。

我跟女兒上樓要到指定的教室去開會，兒女碰到她要好的同學，在打招呼，只聽她同學說：剛剛還看見你爸爸了，怎麼現在沒在？女兒看來我一眼，微笑的回答：“他有事先回去了。”同學的這句話，還有女兒的回答，讓我好些震撼，心跳撲通撲通的加快起來，女兒有新爸爸了，如果真能成為新爸爸多好！想著在車上的他，心裡充滿了嚮往和感激！感激上天的眷顧！感激命運之神的垂憐！

家長會不到十點鐘就結束了，我跟女兒隨著人流走下樓梯到操場，因為人太多，我們想稍等讓開車的家長先出校門。我跟女兒的心情都很好！女兒說她想吃燒烤，我說好啊時間還不晚，女兒又說叫他一起來吃，我有點意外！他早剛回去，而且路那麼遠要五十分鐘的公車。不過女兒的提議也讓我好些嚮往，只是覺得不好開口。我跟女兒說你打電話給他看他怎麼說，女兒說“應該你打！你打通了我來說。”我帶著戰戰兢兢的心理撥通了他的電話，很快就接聽，我問他洗好了嗎？他說洗好了在喝茶，我說女兒要跟你說話，然後把手機推給女兒。女兒接過手機，嘻嘻一下，就說一句話：“要你回來請我們吃燒烤。”沒等他回話，女兒把手機推給我，我接聽他一直叫女兒的名字，我說是我，他說“馬上趕回來，你們等著。”我跟女兒會心一笑，果真要來！

人流稀疏了，我跟女兒朝著燒烤店的方向漫步過去，女兒開玩笑的說：“今晚要好好刷他一頓。”我說吃多了明兒長豆豆，她說不怕。來到燒烤店門口，我看一下時間才過去半小時，離他到來還有二十分鐘。女兒說“媽媽我餓了，我晚上出來沒吃飯。”我驚訝！怎麼沒吃飯呢不是叫你吃好洗好才出來嗎？女兒說“興奮唄！所以吃不下。”那我們先進去吧！我們選了一家比較寬敞，人也不多，裝修比較高雅的，坐下來我打電話問他到哪裡了，他說還有十分鐘就到了。我讓女兒先點她自已要吃的先吃一點，女兒真的餓了，吃得津津有味，總問我要不要先咬一口雞腿。他到了，女兒緊張的抹抹嘴要收起來，我說不用收，隨口跟他說女兒晚上沒吃飯就等著要吃燒烤。

“那快來再點！多點些自已喜歡吃的，”他接話說。

女兒現在不慌不忙的設計著要點什麼菜。

他問我“你要吃什麼？”我說女兒點就好，我不怎麼敢吃燒烤，很容易上火。他說不是經常吃沒事的！晚上不要忌畏太多，放心大膽吃。

菜上來了，女兒第一道點了三碗色彩斑斕的燒冰，其中兩碗上面凸出一個愛心桃，桃的中間用玫瑰紅寫著“心心相印”四個字，女兒還特指這兩碗是你們的！我們看了都很感激女兒，也吃得特有滋味，接著雞腿，玉米棒，牛肉丸一樣一樣跟著上來……這一頓是我們三個人第一次在一起聚餐，多希望這能夠成為未來生活的寫照啊……心愛的男人，寶貝的女兒，一家人心心相印，其樂融融……這一餐吃得太幸福了。

他買了單我們走出燒烤店，時間不早，明天週六女兒還得上學，我們往回家的路上走。女兒說“媽媽，我的肚子好重啊！”我說“吃得太貪了吧！”女兒說“是從來沒有吃這麼多。”女兒的食量很少又很挑食，除了吃燒烤外，她幾乎沒一頓吃飽過，往時為了讓她吃飽一回，偶爾帶她去吃燒烤，又怕容易上火，邊看她吃邊擔心又邊唸叨著吃多了可能明天會上火……所以幾乎每一次都吃得很矛盾，只有今天晚上我是放開心胸毫無顧慮讓她吃個痛快，所以吃得很滿足，很過癮！加之晚上沒吃飯，是從來沒見她吃這麼多過，我順手摸了她的肚子說“是吃得太貪了”，女兒還湊到我耳邊說“我還想打包呢，是因為他在場不好意思。”我摳了她一下鼻子說“貪得無厭”！

漫步回到租房，時間真是不早了，馬上安排女兒準備睡覺，我跟女兒睡在往裡的房間，他睡到往外的房間。兩個房間都有床墊，女兒說她要睡地板，她一向很貪涼，自已鋪上涼蓆，安排我睡她旁邊的床墊上，不久熄燈了，女兒抓著我的手睡著了，隔壁也靜靜地。

我不知道他是否也睡著了，我揣摩著他究竟在想些什麼？有沒有想我？兩個房間是用厚木板隔開的，留心點就能聽出隔壁的動靜。一點聲音都沒有，估計他睡著了，女兒也鬆開我的手，我翻轉了方向很想睡覺，可怎麼也睡不著，心裡直想著隔壁的人兒，這次他去了一個多月才回來，回來又忙了整理房間的事，這幾天整理房間又忙又亂，真的連靠一靠的機會都沒有，現在睡下了真是太想了，想著能靠在他身邊，撫摸一下他的臉，聽聽他的呼吸聲……但畢竟女兒睡著旁邊，再怎麼心動也是不敢行動的。

看著手機已經三點了，想著有了這個新家，他往後休息回來就可以多住一個晚上，心裡也是甜滋滋充滿感恩！有說不出的安慰和滿足感，來日方長，幸福的生活剛剛開始……

想著，想著，一陣無法抵擋的睏意襲來，心一鬆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