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濃濃的今天,李家上下洋溢在豪門之家登門提親的喜悅中,鎮上的老百姓也紛紛交頭接耳相互傳播猜測著李家又要辦什麼大事。唯有福音卻少有了平時的那份活躍。彷彿沒有什麼大喜也沒有什麼大落,她也沒有特殊打扮自已,照例蹬著腳踏車去了染坊。她來回巡視了一下染坊的工作情況,交代了必須注意的事項,又在染坊磨蹭了一會才漫不經心的打道回府。當她進入院內時,客廳傳來了父親爽朗的笑聲。客人已經到了。

福音沒有去客廳,而是直接回了房間。此時她的情緒很亂,她必須屢一屢不穩定的情緒才能去見客人,無論如何舉止投足也要識大體,不能給父親臉上沒光。她獨自揣摩著,感覺自已也不是那麼的抗拒這門親事。她自已也說不清這是為何!是父親的威嚴還是自已本能的默許!?她情不自禁的來到梳妝檯前坐下。

當朱家父子坐著黃包車經過鎮子去李家時,鎮子圍觀的人就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

張說:李家又接大生意了,居然迎來上海這麼氣派的大老闆。

李說:這後生好斯文俊秀,好氣派,難不成是大小姐要訂婚?

總之,平潮鎮雖然富裕,但這麼氣派的場面也是很少見的。只有李家才能撐得起這種場面。

自從那天玉卿來到房間被李先生撞到,也許是玉卿慌張害怕,也許是福音故意躲避,兩人未再見面。

對著鏡子,玉卿的身影卻不請自來----

玉卿哥哥,你現在在哪裡?你知道我要定親了嗎?你捨得我成為他人的妻子嗎?玉卿哥哥你能感覺到我很喜歡你嗎?福音的腦海忽然蹦出這一連串的問題,她在思索著玉卿會如何回答自已,可怎麼默默尋問也無法感應到玉卿的回答。

這時父親威嚴的面孔卻突然出現在眼前,她沒能感應到玉卿的回答,卻感應到父親在此時心裡肯定很窩火很著急。父親是一個很要臉面的人物,何況是為了自已的終身大事,福音已經覺得不能再怠慢,便略施粉黛。梳著長髮,將烏油油齊腰長辮垂到胸前。

開啟衣櫥,一套綢緞荷花秋裝展現在眼前,這套衣服是父親特意在杭州給她買回的時裝,她取出衣服換上,對著鏡子精心的整理了一下。

福音腳蹬繡花鞋,踏著碎步來到客廳,當右腳踏進時,便有一道銳利的目光射向自已。尋著目光而去,一副俊秀的臉蛋映入眼簾。那咄咄逼人的眼神令福音羞澀,一片紅暈頃刻間飛上臉頰。

李先生一見女兒,彷彿是給他解了尷尬的圍,連忙站起樂呵呵的說道:小女回來了,小女回來了!

福音,快來,見過朱伯伯。

福音欠身上前溫和的喊道:朱伯伯好,伯母好!

當福音跨進門檻時,朱老闆的眼神已經放光。一聽到福音溫和的招呼他們夫婦,便起身答應著,嘴裡不斷的誇道:李兄啊,只聞小女乖巧能幹秀麗,但卻不知是如此漂亮動人, 真可謂絕色女子啊!一點也不比阿拉上海富家小姐遜色啊!朱老闆讚美雖然有點過,但足以表明他對未來兒媳的滿意。

朱兄,你太愛小女了,小女還小,尚且不太明事,還望朱兄多多體恤哦。

李兄,這門親事我們就作主定下了,我的膝下也沒有女兒,看福音的面相我就知道她是一個知理孝順的孩子,以後福音不但是我的兒媳,我更要將她當親閨女看待。到了我家你儘管放心女兒的待遇。朱家的事業交由思成一人我還不太放心,還必須有我的好兒媳福音輔佐打理才是,到時我這老頭就可以退休了,就可以常陪李兄喝喝茶下下棋嘍。

朱老闆說完,朱李兩人爽朗大笑。

福音和思成的親事就是這樣在各自父親的朗笑聲中口頭定下了。聽著兩老如此爽朗的笑聲,福音的小心臟咯噔了一下。

喝過上等墨水的思成,和玉卿年齡相似,二十有一;他的兩眉烏黑,兩片朱唇時常欲笑還笑,才氣溢位而富有活力,那套西洋西服,那微翹的嘴唇及那副細嫩白淨的臉蛋實乃使人不敢親近。

若不是兩位長輩正在歡聲笑語的定奪她倆的婚姻,福音還真不敢相信眼前這位俊秀的白麵公子將會是她未來的丈夫。

當福音託著她那豐臀細腰展現在思成眼前時,思成的眼神已被福音的身姿牢牢抓住。

那不是柔弱的西施,也不是出色的昭君。

十里洋場,思成見過多少捲髮的富家小姐,也見過穿著白色公主裙的公主,更見過扎著蝴蝶結小辮的小家碧玉,但卻未曾見過福音身上所透出的那種鄉蘊但又不泛脫俗的韻味。

也許是福音那晶亮的眼睛,也許是福音那垂到胸前的烏油油的辮子。福音那一揚眉一投足都牽動著思成的眼球。

思成的情緒在躁動,心潮開始波瀾起伏。默唸著:妻子乃福音唯我也----!

當思成沉醉於福音的美貌時,父親朱老闆喊道:思成,奶奶給你的信物你是否願意呈獻給福音?

思成猛然回過神來,臉刷得通紅;急切的回答,當然願意,當然願意。

他邊回答邊慌亂的掏著口袋,那神情就像一個小頑童丟了寶物似的在努力尋找。

這時的福音被思成這一舉動搞得\"噗嗤\"一聲笑了,聞笑聲,思成也像孩子似的望著福音嬌羞的傻笑。

此時的福音臉也紅了,她驟然感覺思成原來也那麼親切,那麼和善。她和思成的距離一下子貼近了。

思成掏出寶物,戰戰兢兢的來到福音的面前將寶物承上。

福音含羞的接過寶物快速轉身往自已房間跑去。

身後又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