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光再次透過東邊的破洞照進廢棄的車站時,昨日的失敗者的殘軀已不知去向。

“那麼大個東西,居然能在一夜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嗎……”

茶炊凝視著空空如也的地板,臉上的表情中透露著一股難以置信的味道。

明明昨日中的傷痛還未消散,傷痛的製造者卻已經消失,若不是手臂上還時不時的透出陣陣痛感,茶炊恐怕真是會把昨日的生死境遇當成漫漫旅途中的南柯一夢吧。

“能在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的東西,都不會是等閒之輩。”

海因裡希走到茶炊身旁,如此說道。

“即使是過著營腐生生活的生物,也在堅強的存活著——它們會吃掉一切死亡的東西,不只是血肉,還有屍骨。”

“營腐生生活?”

茶炊又一次發現了一個並沒有聽說過的詞語。

“不知道嗎……你可以簡單的將其理解為以食用腐敗的屍體為生的生活。”

“那可真是糟糕的生活……”

茶炊如此輕聲說道。

“幸虧我們沒有過著這樣的生活。”

經過昨夜的一夜奮戰,倉庫中剩餘的大半可用的罐頭都已被塞到一個紅白兩色交織的蛇皮袋中,這些珍貴的食物將會在未來的相當一段時間內作為兩人的口糧和交易用的貨幣。

“差不多到出發的時候了。”

茶炊看著已經高掛在高空之上的太陽,對著海因裡希如此說道。

“那麼,就走吧,繼續你的旅途。”

幾乎是在眨眼之間,兩小時的路途便被甩在了身後,在太陽正掛在天空之巔的時候,兩人已經進入了並不算大的城區之中。

“曾經,這裡也是繁華過的吧……”

茶炊凝視著棟棟高樓,輕聲自言自語道。

“事實上,這樣的城市最後都難逃鬼城的結局。”

海因裡希毫不留情地撕碎了茶炊的美夢。

“欸,為什麼?”

“僅僅是一點點司空見慣的高樓大廈,可吸引不過來追求繁華富貴的人們。”

似乎是想到什麼一般,海因裡希的眼底升起了片片的陰霾。

“榮華富貴……似乎是一個很古老的詞語呢。”

“因為人類已經失去了追尋榮華富貴的資本,這樣的詞語自然也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感覺是很深奧的東西呢……”

茶炊小聲嘀咕著,將注意力轉到了城市的別處。

即使是在生物難以生存的土地上,片片的綠植也依舊堅強地生長在破敗的建築間,一簇簇的爬山虎穿梭在樓層間,織出了一張張綠色的大網。

“走吧,看看有沒有什麼能用的東西。”

如此說著,海因裡希領著茶炊進入了一棟大樓。

“咳咳……好多的灰……”

茶炊看著懸浮在空氣中的一片片肉眼可見的灰塵,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放心,只要適應幾回就好了。”

海因裡希似乎並沒有感到什麼不適。

“機……房?”

茶炊微微抬起頭,看著掛在頭頂的標識牌,下意識地念出了標識牌上的單詞。

“你會漢語?”

海因裡希用漢語問道。

“漢……語?”

茶炊的發音顯得格外的生疏。

“那就是多慮了。”

海因裡希搖搖頭,繼續領著茶炊探索起來。

或許是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機房中原本整整齊齊的機架已經坍塌了一大片,伺服器原本的銀色外殼上被套上了大片深紅的鏽跡,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這裡都是一副早已廢棄的樣子。

“這裡真的能有什麼有效的物資和情報嗎……”

茶炊看著一片狼藉的機房,莫名感到有無形的鼓槌打在心頭上。

“物資幾乎沒有,情報看運氣。”

海因裡希如此回答道。

“那為什麼要來這裡?”

“如果運氣夠好的話,我們將會獲得一個重要的同伴。”

“重要的同伴?”

“嗯,對於我們隨後的行程而言,她能夠給我們提供極大的幫助。”

說罷,海因裡希領著茶炊走進了機房內部。

機房的盡頭,是一張並不算大的書桌。

“這是?”

茶炊拍散桌上的灰塵,幾張雜亂擺放著的報紙顯現在了眼前。

“報紙,是舊世紀的一種傳播資訊的媒介。”

“居然是使用紙來作為資訊傳播的媒介嗎?”

“很不可思議嗎?”

“也不是……但是把紙張用在傳播具有時效性的資訊上面,未免也太奢侈了一些。”

茶炊看著由黑白兩色交織而成的報紙,如此評價道。

“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特點,以一個時代的視角去審視另一個時代的產物,難免會產生荒謬感。”

一個毫無感情波動的女聲從茶炊的身後傳來。

沒等茶炊做出反應,幾乎是在身後的存在話音剛落之際,茶炊便感到背後一沉,等到茶炊再度反應過來之時,本就不算強健的身體已經被牢牢地按在了書桌之上。

“好久不見了,海因裡希理事長。”

依舊是毫無感情波動的女聲。

“嗯——好久不見,常風。”

海因裡希看著將茶炊按在桌上的人偶少女,面上顯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

“你是否能夠解釋一下,她,是怎麼一回事呢?”

雖然人偶少女的話語間並沒有什麼感情波動,但茶炊明顯的感受到,施加在身上的力道又增加了幾分。

“我完成了你的委託,那個愚蠢的協議自然就沒有存在的理由了。”

海因裡希從懷中抽出一把馬卡洛夫手槍,將膛口指向了按著茶炊的人偶少女。

“反倒是你,如果你硬要與我的委託目標為敵,那麼我不介意讓這糟糕世界在增添一個槍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