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寒氣

水精繞在蕭涼的身前，翹著尾巴，用柔軟的小身體阻止蕭涼前進。

蕭涼還不明所以。就看見湖泊底下突然激起數百道沖天的水柱，一股刺骨的寒氣隨著水浪激起的縫隙朝著四周逸散而去，蕭涼用手微微擋住，寒氣卻無孔不入，把他弄得一激靈，恍若在雪山上逛了一圈。

什麼？

“這是……”蕭涼放下手，看著那水面，有些沒搞清楚水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水底難道還有什麼能發出如此大的威力？！蕭涼身形一轉，躲在了竹林之後，似乎想到了什麼，他點開系統的數值，卻發現顧聽雪“武力值”那一欄突然變成了灰色。

什麼？

蕭涼敲了敲系統，系統卻死了一般一聲不吭。蕭涼腦子裡面一個大大的問號，系統下線了？

水下傳來劇烈的打鬥聲，水嘩嘩湧來，寒氣飛向岸邊，把零星的水汽凝結成冰，簌簌落下。

頃刻，白衣少年身姿挺拔，一手持靈劍的身影破水而出，一雙琉璃瞳帶著葳蕤的幽藍寒光，在他另外一隻手中的少女垂著優雅白皙的脖頸，頭顱軟軟貼在他肩膀上。

好一對璧人。

但蕭涼的目光很快就被顧聽雪身體的異樣先吸引住了，他的眼睛，還有身上的力量，哪裡來的？

落敗了的土妖被重創，只剩下一小截的身體浮在水面上。

顧聽雪帶著納寧回到了岸邊，閉著眼睛的納寧被放在旁邊的一顆石頭上，她垂著眼，漂亮的臉上沒有血色，蒼白安靜得宛如一幅畫卷。

蕭涼本以為顧聽雪會慌張的喊叫，努力的進行救援，亦或者聲嘶力竭的表達愛意。

但，世界，出乎意料的安靜。

顧聽雪跪在納寧溼漉漉的身體前，他低下頭，慢慢的、慢慢的，淚水如同掉了線的珠子，無聲的往下落。

這就哭喪了？

蕭涼的大腦宕機了一瞬。

隱隱約約的壓抑的哭聲傳來，愈演愈烈，有一種喘不上來的感覺，讓聽的人都能感受到哀傷和痛苦。

蕭涼的腦子猶如一團亂麻，系統7807：“請宿主完成主線任務第二幕——定情。”

系統這個時候突然蹦出來了。蕭涼聽著顧聽雪的哭聲，不忍道，“現在還是救人要緊吧？感覺女主都要翹辮子了。”

系統7807：“女主不會死。”

蕭涼：“……”

小水仰起頭，蹭著蕭涼的衣襬，似乎也有些畏懼那邊的顧聽雪，眼眸中隱隱透著不安。

蕭涼從竹林中踏步出來，聲響微微吸引到了顧聽雪，他抬頭，精緻若工筆描繪的臉上因為哭泣而紅彤彤的，看見蕭涼，眼淚珠子聚在通紅的眼眶，遲遲沒落下。

“師兄……”顧聽雪喊。

蕭涼手一攤開，降霜出現在他的手中，他步步逼近，“顧聽雪，你是怎麼解決掉土妖的。”

顧聽雪沒說話，目光落在降霜上，距離不到三步的時候，眼皮一眨，濃密修長的睫毛再也承載不住碩大的淚珠，從臉頰上落下，“師兄，你也要殺我嗎？”

蕭涼劍一橫，劍尖對準了顧聽雪的咽喉。

正是緊張的時候，蕭涼感覺到一陣阻力。他垂眸一看，小水正站在他的身後，用嘴巴叼著他的衣襬，水晶晶的眸子裡面全是抗拒，阻止著他。

小水不想讓蕭涼動手，它的四個爪子在打顫，它是個很聰明的生靈，可為什麼要為顧聽雪求情？蕭涼想，原著裡面，小水分明被顧聽雪毫不留情的殺了。

蕭涼想到這，心臟傳來一陣莫名的鈍痛，他捂住心口，不知道這痛苦何處而來。

顧聽雪眸子顫動，眸中升起一絲希冀。

系統7807：“就是現在！宿主，動手！”

蕭涼眼眸一寒，手中降霜一揮，力度太淺，並沒有什麼感覺，直到血珠剎那崩散，落在雪白通亮劍身上。

“嘰嘰！”“住手！”

小水和應清修的怒叫聲在耳側響起，一塊玉石飛來，打在了降霜上。

蕭涼低下頭，顧聽雪的脖頸上劃出了一條淺淺的血線，鮮紅色血珠滲出，在蒼白瘦弱的脖頸上宛如一條細細的項鍊。

系統7807：“主線任務第二幕——定情，已完成，任務點+200，反派任務點+600，商場正在升級，請安靜等待。”

蕭涼一陣恍惚。顧聽雪手摸上脖頸的血珠，再抬起頭時，那雙琉璃般的眼睛裡面再也沒有絲毫感情的波動。

應清修幾步越來，一掌拍在蕭涼的肩膀上，把人擊飛四五米，滿臉怒氣，“蕭涼，你到底想什麼？”

小水“嘰”的驚聲一聲，渾身炸毛的站在了蕭涼身前，對著應清修渾身吼叫。

蕭涼吞了一口唾沫，將降霜收起來。

應清修聲音低沉下來，帶著沉痛，“蕭涼，你太讓我失望了。”

直到臉上的濺灑的一滴血落下來，蕭涼才想到剛才自已做了什麼，他抬起頭，恍惚還沒看清楚狀況——

嘩啦。

一直安安靜靜的土妖掀起一片水浪，朝著岸上撲來，他已經無法再維持住人形態，變成了一坨漆黑的、散發著藍色光點的泥土，“蕭涼，你是蕭涼……我想起來了，我要，謝謝……謝謝你。”

小土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來，他在岸邊的身體正在慢慢的擺動著自已破碎在水中的身體，“嫣然說，不能殺人，會被修士殺掉。可是，我真的、沒辦法。還好、還好有你，我可以，救贖自已……”

蕭涼黑眸望向土妖，很可惜，他的腦子裡面並沒有和土妖的資料記憶，所以他毫無印象，一句話沒說。

“但，對不起，蕭涼，我跑出來了，”小土聲音越來越弱，“這個女人和這個人，他們，是怪物……他們可以，操縱怪物。我、我要，殺了他們，給嫣然報仇。”

說著，小土在岸上的身子緩慢放開自已扎進土裡的根，在水裡面的身體似乎在拉扯，他朝著水裡爬去，沉落入湖中。

“那個妖怪在說什麼？”應清修不明所以，拉起顧聽雪，“不管怎麼樣，先離開。”

水精貼在蕭涼腳邊，仰起頭朝他“嘰嘰”的叫著。

蕭涼轉身，還沒走出兩步，他感覺腳下的土地在開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