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還要盯著我看多久？

鴻蕪高中的早晨如同一場緊湊的交響樂，隨著最後一節下課鈴聲悠揚地劃破空氣，緊張的旋律暫時告一段落。

柏苡若輕輕扭動著脖頸，試圖驅散累積了一上午的疲憊，那細微的動作裡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鬆。

然而，教室中並未立刻迎來預期的喧囂與整理書包的窸窣聲。同學們似乎都默契地預料到了接下來的一幕，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習以為常的氛圍。

沒錯，裴老師的“課後加時賽”又要上演了。

“請大家稍安勿躁，我們把這個知識點講透再下課。”裴老師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正如他每一次的“超時授課”，大家都只是相視一笑，輕嘆一聲，那嘆息中更多的是接受而非不滿。

柏苡若的心情與周遭的氛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她的手指不自覺地玩弄著筆，動作雖略顯生疏，卻也透出一絲漫不經心。她側著頭，臉頰輕輕倚在手背上，目光穿過旋轉的筆尖，空洞地凝視著前方的黑板，心思早已飄遠。

她的姿態中透露出一種淡漠，彷彿外界的喧鬧與她無關，唯有那份不經意間的靜默，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終於，裴老師摘下了鼻樑上的眼鏡，這一動作彷彿是宣佈演出落幕的號角。

“下課。”簡短的兩個字，卻足以讓整個教室沸騰起來，學生們如潮水般湧向食堂，那股子對午餐的渴望幾乎可以觸控。

“若若，我得趕緊去搶個好位置，別忘了你也得好好吃飯哦！”崔夏的聲音夾雜在匆忙的腳步聲中，顯得格外急促而充滿關切。

“嗯，你先去吧，再見。”柏苡若微笑著回應，那笑容裡既有對好友的理解，也有獨自一人的寧靜與釋然。

此刻，教室漸漸空曠，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灑在略顯凌亂的桌面上，為這片刻的寧靜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柏苡若的身影在光影交錯中顯得格外柔和，她緩緩收起書本，彷彿是在整理這一上午的心情，準備迎接午後的新篇章。

她收整好散落的書本與筆，輕輕按下開關，教室內的燈光逐漸淡出，留下一室的靜謐。

柏苡若緩步踏出教室門檻，恰逢那一刻，一抹修長的身影掠過眼前，帶起一陣不經意的微風，攜著一絲難以名狀的清新香氣，悄然侵入她的感官世界。

“這香氣，真叫人心曠神怡。”柏苡若在心底輕聲呢喃。

那人沒有片刻停留，步伐堅定地朝著走廊盡頭那扇半掩的辦公室門邁進，背影在昏黃的燈光下拉出長長的影子，每一寸移動都透露著不凡的氣場與從容。

柏苡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道逐漸遠去的輪廓，似乎在那簡單的背影中，藏著無盡的故事與深度，讓她不自覺地在原地駐足，沉浸在一種莫名的遐想之中。

“他真的好高。”她微微啟唇，聲音細如蚊蚋，滿是不經意的驚歎。

直至那道身影徹底融入走廊盡頭的昏黃光影中，柏苡若才恍若初醒，低頭瞥見腕間的錶盤，驚覺時光已在不覺間悄然流逝。

於是，她急忙收拾起紛飛的思緒，快步踏上歸家的路途，心中卻依舊縈繞著方才那短暫而神秘的邂逅，以及那抹揮之不去的淡雅香氣。

午後的陽光透過雲層的縫隙，灑下一片燦爛金輝，柏苡若又是急匆匆地跑到教室，但這次幸好還有半分鐘就遲到了。

裴老師這次晚了點，卡點才進入教室，目光掃視了一圈已坐滿的學生，微微點頭也不多說什麼。

下午連上 2節數學課，柏苡若最喜歡數學了，況且還是裴老師教的數學，每一刻都是知識的盛宴，她的眼神裡閃爍著對學問的渴望，全神貫注的模樣，仿若周遭的一切都已靜音。

但偶爾也有精疲力盡的時候，那就屬體育課上完後的數學課，簡直是難熬。

還記得上次剛剛跑完步，大汗淋漓地回到教室休息，且不說有多熱，教室裡簡直充滿了汗臭味，令人窒息。教室彷彿成了一個巨大的蒸籠，讓人無處可逃。

每當這時，柏苡若便會選擇暫時逃離，漫步至走廊，倚靠在欄杆旁，凝視著遠處蜿蜒的樓梯，讓清新的空氣一點點稀釋心中的煩躁。

想起這些事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渾身顫抖一下，不敢想不敢想……

幸運的是今天下午最後兩節沒有課，柏苡若和崔夏就在操場上並肩漫步。

夕陽懶洋洋地灑在操場的每一個角落，給這方天地披上了一層柔和的金紗。

這時，一個身影漸漸映入眼簾，她一時還想不起這個人是誰，在哪裡見過。

直到那人不經意間轉身，一抹夕陽映照在他略帶羞赧的面龐上，那精緻的五官在微紅的暈染下更顯生動。

“這不是昨天那個人嗎？”柏苡若一時脫口而出。

“我說這個人怎麼這麼眼熟，這是裴老師另一個班上的，我可聽到好多關於他的。”崔夏激動地說。

柏苡若的好奇心被悄然勾起：“你認識他嗎？”

崔夏搖搖頭，笑道：“不認識，不過我知道他好像這段時間才回的學校，之前不知道什麼緣故就沒來學校了。”

“但一如既往，他一回來就還是班長，並且和老師一起帶動班級成績，那成績進步的可快了。”崔夏接著說。

“這樣啊……”柏苡若默默咀嚼著這些資訊，心中湧動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或許是對方卓越的成績，又或是那份神秘感，讓她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絲敬佩之情。

一節課就這麼過去了……

崔夏還沉迷著球場上同學們的打鬧中，而柏苡若的心境卻如靜謐的湖面，渴望逃離這份喧譁，尋覓一處安寧。

她輕輕嘆了口氣，對崔夏說：“小夏，我先回教室了。”

崔夏聞言，眉宇間閃過一絲擔憂，“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言語中滿是關切。

柏苡若輕輕搖頭，一抹淺笑掛在嘴角，“沒有，和之前一樣，想回去坐一會兒。”

“好好好，就知道你會這樣，去吧，我一會兒上來找你。”

“好”

教學樓內，走廊空曠而寧靜。柏苡若慢吞吞地上樓，因為大家這兩節課要麼沒有課，要麼就是體育課，很少會有人在教室裡待著，這讓整個樓層顯得更加空靈而幽靜。

柏苡若偏愛這份寧靜，她選擇了走廊盡頭的樓梯，一步步拾級而上，直達三樓。

抵達樓層的瞬間，裴老師辦公室的門扉映入眼簾。

她忽然想起裴老師交代給她的事情，腳步不由自主地朝辦公室移去。

推開門的剎那，一股淡淡的書香與墨香交融撲鼻，柏苡若走到裴老師的座位上，目光自然地落在桌前的一份名單上。

柏苡若看了看班級，不是她班上的，想起崔夏說的話，她好奇的拿起它，眼神專注著在尋找著什麼。

名單上，一個名字伴隨著一連串耀眼的“A+”赫然在目。

“凌梓元。”柏苡若對著名字唸了出來。

“會是他嗎，應該也就只有他了吧。”她心想著，心頭泛起漣漪。

正當柏苡若思索時，辦公室的門悄然開啟，沒有絲毫預兆，直至一陣微妙的氣流波動，讓她隱約感到身旁多了一抹存在。

她猛地抬頭，宛如受驚的小兔子，身軀輕輕一顫，本能地向後退了一小步。

眼前的景象令她愕然，那個人就靜靜地站立在她的面前。臉頰上還掛著運動後的緋紅，微張的雙唇間撥出輕微的氣息，眼神中滿是困惑，正凝視著她。

相苡若愣怔了片刻，目光停留在那張充滿活力的面孔上。他的頭髮因汗水而略顯凌亂，陽光透過窗戶，為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輝，使那不經意的喘息也帶上了一絲別樣的韻律。

“你還要盯著我看多久？”他的聲音打破了沉默，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解。

柏苡若恍然回神，臉頰瞬間染上了羞赧的紅暈。

她慌忙低下頭，手忙腳亂地將名單放回原位，口中連忙解釋道：“不好意思，我是來幫裴老師取一本書的。”

她的話語伴隨著急促的語速，雙手在書架間快速穿梭，終於找到了裴老師的教科書。

抓起書本的那一刻，她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轉身，逃一般地衝出了辦公室，連頭也不敢回，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在靜謐的走廊中迴盪。

相苡若衝出辦公室的那一刻，心臟砰砰直跳，臉頰的熱度仍未散去，心中反覆低語：“真是太尷尬了，天吶！”

她沿著走廊疾步行走，儘量讓自已的背影顯得自然，儘管內心早已波濤洶湧。

而凌梓元望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眉頭輕輕蹙起，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解與無辜。

“她怎麼了，我有這麼可怕嗎？”他暗自思忖，隨即搖了搖頭，決定不再深究。

轉身之間，他的動作流暢而自信，彷彿將方才的小插曲完全拋諸腦後，全身心投入到裴老師所佈置的任務中。

辦公室內恢復了平靜，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灑在木質地板上，為這方寸之地添了幾分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