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田準備開始調查東昇號的同時,牛家村專案組也在查詢湛盧的下落。

隨著黑田的最後一批貨物通關出境,湛盧並沒有被夾帶在任何一批貨物中,意味著布控多日,最終卻一無所獲。

專案組辦公室內,案情分析會正在進行,公安廳常廳長今天親自來參加會議,馬俊仍然稱病沒有出席。

“各位同志,辛苦了。”欒鋒來到前面,“這些天來,為了能儘快破獲牛家村案,阻止國寶流失海外,每個人都付出了大量的精力和心血,卻沒有得到我們想要的結果,雖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但湛盧劍極有可能已被偷運出境。作為這次行動的負責人之一,是我指揮失當,要負主要責任!在表示感謝的同時,也向大家表示深深的歉意,辜負了領導和同志們的信任!”

欒鋒深深一躬。

常廳長上前扶起欒鋒,笑著道:

“我想大家的想法和我一樣,職責所在,欒處長不用感謝,也不必道歉,世上哪有常勝將軍,如果破不了案就要道歉,那我這個廳長每一天的腰都直不起來嘍。”

大家都會心一笑,除了孫蘭蘭。

她今天的情緒非常差,當欒鋒鞠躬道歉時,眼淚差點奪眶而出:這些天來,自已為什麼總想著和馬俊置氣,如果把那些時間用來分析案情,也許今天可能有不一樣的結果,欒處長也不用在常廳長面前向大家鞠躬道歉。

常廳長送欒鋒回到座位,然後道:“同志們還有什麼想法,現在可以說一說,好好總結一下這次行動的經驗和教訓,為我們下一步工作提供參考和借鑑。”

“不!”孫蘭蘭站起身,一臉的倔強,“我認為湛盧劍一案並沒有結束,還要繼續查下去。”

“為什麼?說來聽聽。”常廳長頓時來了興趣。

孫蘭蘭面色漲紅,但仍昂著頭道:“我有一種直覺,湛盧並沒有被偷運出境,還在國內。”

常廳長溫和地笑了笑,與其說這是直覺,還不如說是一種美好的願望吧,真正的直覺是來自對不同事物的明察秋毫,而不是一廂情願的想法。

但他不會因此而打擊孫蘭蘭。

直覺這事,很奇妙,說不出道理,有時卻很準確,可以納入玄學範疇。如果非要給出一個科學的解釋,那就是一個人依據身邊發生的某些異常或某些事情,大腦潛意識裡分析推算得出來的結果,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這是一種天賦,某種程度上說,也是一名優秀警員必備的能力。一般來說,青年人富於“直覺”,而老年人則長於“深思”。

常廳長衝她點點頭:“孫蘭蘭同志說得沒錯,還不能完全確定湛盧劍已出境,在沒有得到充分的證據之前,我們還要查下去。”

轉頭看向齊東,常廳長道:“我始終有一個疑問,真的是湛盧劍嗎?迄今為止,我們誰都沒有看見實物,現有的資料根本查不到湛盧究竟是什麼樣子。”

與身邊的幾位專家低聲商討了幾句,齊東面向常廳長道:

“當初認定為湛盧劍的想法,是根據現場、史料以及傳說推測而來,幾位專家和我的判斷也基本相同,這是其一;三月初五四海鑑寶會後,出現了湛盧被倭國人所得,要偷運出境的流言,名稱和時間上的巧合,佐證了我們的判斷,這是其二;黑田健之為了把它偷運出境,花了這麼大的心思,足以說明它的珍貴和重要,符合湛盧劍的名氣和地位,這是其三。因此,我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是湛盧劍無疑。”

“為什麼是黑田健之?”常廳長再次提出疑問。

“湛盧被盜的時間、黑田入境的時間、流言出現的時間以及黑田這次不計成本、多種渠道訂貨發貨的行為,除了他,我們還沒有發現其他的重大嫌疑人。”王曉龍答道。

“黑田是用什麼方法把湛盧偷運出去的?”常廳長再問。

“現在看,最大的疏漏出在木村正二身上,”欒鋒嘆息一聲,“木村正二和黑田一同入境,但入境後就一直沒露面,準確地說,是脫離了我們的監控,他入住酒店的房間顯示一直未退房,所以警力都安排在酒店附近進行監視,卻沒料到他已經早早離開西京去了濱海。”

“也就是說,黑田利用多種渠道發貨,來吸引了我們大量的注意力,因為這些地方我們不得不查。真正的目的是掩護木村正二帶著湛盧南下,到濱海市登船出海。”常廳長皺了皺眉,“可為什麼他會選擇東昇號?”

“乘坐東昇號,是因為黑田和林氏集團也進行了鋼材貿易,而湛盧劍最容易被夾帶其中,在濱海我們全部精力都在盯著東昇號運送那批鋼材,顧此失彼,木村正二極可能趁機帶著湛盧上船。”欒鋒道。

“如果他選擇別的途徑,難道不是更隱蔽?”

常廳長提出的疑問,此時的欒鋒也無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也正是我們想不明白的地方,同樣都要過邊檢和安檢,他為什麼選擇目標更大的東昇號?他又是怎麼帶著湛盧透過了檢查?”

“不,不是木村正二帶上船的,他有同夥!”孫蘭蘭心至慧生,情不自禁地大聲叫了出來。

所有人眼前一亮,但馬上有人反駁:“即便他有同夥,可無論是誰上船,都要透過檢查啊。”

常廳長和欒鋒卻看著孫蘭蘭欣慰地笑了,從黑田健之入境,所有人在糾結木村去了哪裡的時候,大家陷入了一個思維誤區:他們是三個人。孫蘭蘭則一語道破了其中的關鍵——他們絕不止三個人。

常廳長看看時間,對欒鋒說道:“欒處長,我馬上還有個重要的會議,你們繼續,有什麼需要廳裡幫忙的,儘管提,我們全力支援!”

“馬上調查東昇號啟航前一切不正常的事件。”

送走常廳長,欒鋒一聲令下,室內電話聲和鍵盤聲頓時響成一片。

隨著一條條資訊被收集整理完畢,金聲開始浮出水面。

孫蘭蘭站在螢幕前,一掃剛才的鬱悶之色,正滿臉興奮做著講解:

“在之前被我們忽略的一條資訊中,東昇號因一名船員未能正點登船而晚點啟航了一個小時,正是因為他——東昇號廚師——金聲。據當地港口派出所傳來的資訊,當時是因為酒吧裡的一場鬥毆,損壞了他的吉他,他在派出所裡等待賠償而耽誤了時間,後來東昇號大副前來把他領走了。根據派出所的記錄,當時那把破吉他裝在一個琴盒裡一起帶走的,請注意下條資訊,木村正二在上船時也帶著一個吉他琴盒。”

孫蘭蘭頓了頓,繼續說道:

“木村正二是登船前才買的船票,這也是為什麼我們直到啟航前才得知木村正二下落的原因。因當時兩人間的一等艙已經售罄,所以木村正二買的是最差的末等艙的船票,但住的卻是一等艙,而且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他手裡的那兩張一等艙船票的實際購買人正是金聲。東昇號在做人員登記時也問過金聲,金聲當時的解釋是幫朋友買的票,但朋友沒到,就轉手賣給了木村正二。”

“初步判斷事情真相是這樣:金聲和木村正二是認識的,在酒吧利用混亂局面交換了琴盒,利用船員身份和時間緊急等條件,金聲帶著裝有湛盧劍的琴盒上了船,並在船上再次交換了琴盒,抵達阪大港後,木村正二將其帶下船。”

雖然整個案件逐漸明朗,欒鋒卻高興不起來:“木村正二已離船登岸,就是說,湛盧劍已經送到黑田手中,唉……”

“但起碼知道了金聲這條線索,我們可以逮捕審問金聲,讓他來指控黑田。”孫蘭蘭道。

“逮捕金聲?我們缺少確鑿證據,剛才的一切都是推斷,如果金聲拒不交待,又能拿他怎麼辦?”在座的不少人搖頭。

“那怎麼辦?”寶山在前卻無路而入,讓每個心焦不已。

“密切視金聲,如果真和他有關,幹這種事應該不止一次,早晚會有露出馬腳的一天……”欒鋒的話還沒說完,齊東的電話響了起來。

因為是外請專家的緣故,欒鋒示意他可以接聽。在聽了對方的幾句話後,齊東猛地結束通話電話,滿臉震驚地說出了一個訊息:

“古玩圈裡又出現了一個新的流言——湛盧已被截回,而截劍的人可能是……賴四海!”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