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糾纏

清晨，於泉早早來到公司翻閱待批的檔案。昨天出差剛回來，助理催著急，工地那邊一結束匆忙趕回來。正看著檔案，財務經理在彙報著銷售資料和採購情況，外面鬧哄哄的。

“於泉，你算什麼東西？你個忘恩負義，無情無義的傢伙。”邊罵著一群人擁擠闖了進來。

“於總。”前臺攔著擋不住氣勢洶洶。

於泉站起來示意財務和前臺出去，其中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走到他面前。

“於泉，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要躲到什麼時候？”女人氣憤地說。

“李佳，我今天剛回來，在處理一些事情，過兩天...”於泉向他解釋道，話還沒說完，一個年輕男子衝出來，朝他的毆打過來，兩拳就把於泉幹倒在地。

“你小子，我姐跟你，孩子都六個月了，說要結婚，怎麼就一句分手想把她打發，也未免太過分分了。當我們家沒人，好欺負是吧？”李維一邊說著一邊揮拳相向。

“小維，別打了，別打了。”李佳看著於泉倒在地上，連聲制止道。

於泉撐著手肘站起身來，吐了口血，擦了擦嘴角，看著他們說：“你們想要怎麼辦？”

李佳坐在他面前，盯著他說：“現在孩子都這麼大了，我已經打掉了一個，再打的話醫生說這輩子可能懷不了。於泉，你當真就這麼無情嗎？”

李維聽著火氣上頭，又想去打他，李佳給了一個眼神制止。

於泉慢慢地坐下來，拿了張紙擦擦手上的血說，“李佳，我當初叫你打了，你不聽，現在月份這麼大了，是你一直在拖著。”

“他也是你的孩子，你怎麼這麼無情呢？”李佳不理解他連孩子都可以不要。

“李佳，我沒有辦法跟你相處下去。這樣吧，你們自已說想怎麼辦？”於泉靠著辦公椅問，事情鬧了幾個月了，也該有個解決的方案。

“於泉，他們都說你認識了一個高官的女兒，是真的嗎？”李佳不死心地繼續問著。

“李佳，是我們兩個人之間出了問題，跟其他無關。”於泉拋開話題。

“呵呵，你需要我時怎麼不說相處不下去，現在你有了更好的選擇，就想把我當抹布一樣丟掉。”李佳發洩著不滿。

李維衝上去，抓住於泉的領口，於泉伸出左手不耐煩地將他的手用力甩開，看著李佳說，“如果老是糾纏著這些話題，大家都沒完沒了。這樣吧，我今天確實有事情要忙。如果你能接受的話，我給你二十萬，算作是對你的補償。”

“二十萬？你這麼大公司的老總，算什麼？至少得五十萬。”李維環視著一圈說。

“公司的情況，你們也知道，沒開幾年，我也不是老闆。再說這裡都是租的，剛搬過來，目前資金週轉都有問題。”於泉說著公司的經營狀況，指著面前一堆的檔案“你看我這堆需要處理的費用單，二十萬我都沒辦法一下子拿出來。”

“五十萬，一分都不能少，要不，我們法院見。如果這個孩子生下來，你也別想攀上高枝。”李維威脅道。

“五十萬沒有，太多了，我沒有辦法弄這麼多錢。還有李佳，孩子生下來對誰都不好，你也不希望他生在一個仇恨的環境中，我們都冷靜下來好好地處理。”於泉安撫著他們“過兩天，等我忙完手頭上的工作，會給你們一個交待。”

“你別打太極，整天躲著。反正沒有五十萬，你也休想去結婚。”李維繼續說道。

“這樣吧，過兩天，我忙完這些事情再找個地方好好談談。反正，你們也知道我家的地址，公司就在這裡，鬧了這麼久了，大家都累了，好好坐下來談談。”於泉看著眼前的姐弟說。

李佳看著於泉的冷漠，事情已成定局，他回頭已是不可能，再糾纏也無益，帶著李維離開了。

於泉看著他們離開，鬆了口氣。坐了一會，抽了根菸，又低頭處理事務。翻開工作檔案，叫來了採購經理李輝。李輝低著頭，等著於泉發話。

於泉看著這些採購單和出庫數，”你是自已說呢，還是要我報警來查。“

”於總，我不懂您的意思？“李輝故作不知道的問。

”不知道是嗎？“於泉拿出一堆單子，丟在他面前。”你看這出庫數跟這採購單，你覺得合適嗎？這個價格倒是沒問題，這中間差的數量去哪裡了？”

”於總，倉庫裡還有貨。“李輝解釋道。

”這是倉庫鋼材的資料，還有最近幾個月的進出帳。“於泉又把倉庫資料丟給他。

”我媽介紹你來的時候，我當你是親戚完全放心的。你自已說說10月25日和8月23日你帶出去的鋼材送哪了？“於泉看著這些資料，生氣著說。

”你自已說吧，有些我都不想查下去了。我就這麼個公司，天天在外面拉些業務養活著，你就在家幹這些事。你拿了多少，你自已拿出來。把手機轉賬賬記錄， 銀行卡記錄都拿出來交給財務。“

”泉，我有些是忘記開單。姨媽叫我過來，也是叫我好好幹的。“李輝開始打感情牌。

”好了，別說了，我跟你講過，我是完全信任你的，裡裡外外的採購都交給你去做。你去把所有的記錄交給財務吧。”於泉轉頭叫來了財務。

“泉，我...”李輝還想解釋。

“你好好配合財務查查，這陣子，我讓何耀負責採購的事情。”說罷，交代代了財務調看他的手機和銀行卡記錄。

忙完工作的事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於泉看了一下時間，撥通了於冬的電話。

“喂，泉兒。”電話裡傳來於冬深沉的聲音。

“爸，我回來了，我有事情找你，你在哪裡？”

“你來月湖吧，我今天在這裡。“

”好。“於泉掛掉電話，對司機於和說：”和，先送我去趟月湖小區。我今天不想開車。“

“好。”於和拿著鑰匙去開車。

倆人一起來到月湖小區，於泉晚上還要用車，就叫於和自已先回去。一個人上樓到了2208。他敲了敲門，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過來開門。

“回來了？”於冬開門，看到於泉臉上紅紅的，”你這臉...？“

“爸，我昨晚才回來，今天一直忙著工作，搞到現在。”說著便走向沙發坐下。房間是簡單的現代風格佈局，桌子上擺著於泉和於冬的合照。

“來，喝杯參茶。”於冬遞過來：“你的臉怎麼腫了？”

於泉接過來，說”今天李佳和他弟弟又去了公司，被她弟弟打了兩下。“

“等下，我找找藥。”於冬轉身去房間拿了雲南白藥酊，輕輕地擦在於泉的臉上，“這樣子糾纏也不是個事，還是儘快解決吧。“

”我知道了，爸。“於泉說，”對了，爸，採購的事，我先讓他把吞掉的吐出來，財務現在查。他是我媽的一個外甥，他主動交代代清楚的話，給他次機會，好嗎？”

“你處理吧，聽你的安排。”

於泉停頓了一會問，”爸，你生日小毅會回來嗎？”

“會回來，不過我們會回老家，我叔叔想毅兒了。”

”哦，“於泉猶豫了一下，說：”那我，先走了，還有事情。“

“好，路上注意安全。”

於泉出門去了地下室。

認識陳嬌，緣於一次飯局，與於冬的一群同窗好友。飯局上，陳嬌的父親陳鋒覺得於泉長相英俊，事業有成，行為沉穩，便私下約談於泉，表明自已有個獨生女。

之後於泉約了李佳，餐桌上李佳告訴他又懷孕兩個月了，他剛想開口的嘴被堵住了。吃過飯後，李佳還在高興憧憬著想象著孩子長大像誰，婚禮怎麼安排。

”李佳，我們分手吧？“於泉打斷了她的幻想。

李佳興奮的臉上僵硬住，站在於泉面前問，”你說什麼？“

”我覺得我們不合適。“於泉閃躲著。

”不合適？怎麼不合適？“李佳質問道。

”我從來沒有愛過你，我們不合適。“於泉看著她說。

”從來沒有愛過？這是什麼意思？一夜情，還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李佳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倔強地一揮臉上的淚痕，看著這個崇拜的男人：”那孩子呢，他是無辜的，你也可以這樣放棄他嗎？“

“李佳，我們真的不合適，我不想繼續下去了。”

“是不是你有了新的追求物件？”

“我只是覺得我們不合適，我們結束吧。”

“是你覺得我配不上你嗎？“李佳看著於泉的冷漠不語，笑起來了：”那你為什麼要一次次的約我。“她笑著，笑著，轉著身消失黑夜中。

看著李佳離開的背影，於泉沒有去追。他知道，已經算是事業起步的他，又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而停下腳步。

李佳一路哭著回去，她不知道自已做錯了什麼，突然間就是這個結果。創業期初，看他整天應酬忙碌，她幫他搞衛生，照顧他。後來，見他情緒低落，她時常慰藉，雖然他外表出眾，但從來沒有什麼花邊新聞，緋聞女友，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才將公司進展得比較順利。有了孩子後，李佳覺得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憧憬著未來的生活。可最後得到一句”從來沒有愛過“，將她所有的美夢都撕得粉碎。

自李維在公司大鬧一番，兩天後，於泉約了李佳單獨見面。

”泉，你看看，他是不是長得很像你。“李佳拿了四維產檢單放在他面前。

”李佳，“於泉沒有看產檢單，只是盯著李佳說，”我們的感情真的到頭了，沒必要這樣堅持下去。鬧了這麼久，也該有個結束。“

”他也是你的孩子，都這麼大了，你為什麼就這麼忍心。“李佳說著不由地眼淚掉落下來，拿著產檢單舉到於泉眼前，”你看看他的鼻子跟你一樣高挺，他的眼睛......“

於泉根本不看那張產檢單，”李佳，我們還是談談怎麼辦吧。“

”如果我執意要生下這個孩子，你會認他嗎？“

”你用報復的心理生下他，是在毀了他的一生，也是毀了你自已。我可以養，但我不會跟你結婚。“

”所以，你還是想甩了我，覺得我配不上你，是嗎？“

”李佳，我們還是迴歸正題，你說怎麼辦吧？“

”真的沒有半點感情了？“李佳看著眼前前這個男人，淡淡地說，”我弟弟說要五十萬。“

”太多了，我給不了這麼多。我最多給你三十萬。“

”對你來說，三十萬跟五十萬有區別嗎，反正只要達到你的目的就行了，還是在衡量我的價值。“

”我現在的資金週轉有些問題，我沒辦法拿這麼多錢給你。“

”你可以選擇不分手，跟我結婚，我不要你的錢。“

”佳，糾纏這些沒有意義，你再考慮考慮，三十萬已經是我最多能拿的了。”

於泉約了陳嬌，也不想再僵持下去，桌上的四維圖，他從頭都沒看一眼，不知道是不敢看還是根本不願意看。看了看手錶，差不多到點，飯也沒吃，就離開了。留下的李佳，一次又一次被放棄得無奈與可憐。

於泉接上陳嬌，選了一家高檔餐廳，兩個人吃過飯，又去了電影院。於泉是藍色格子休閒襯衫，搭配一條白色的休閒褲，白色的板鞋，配上於泉白晳皙的臉龐，端莊的五官，高挑的身材，年紀上比陳嬌大上幾歲，倆人站在一起，倒也是青春靚麗的風景。晚上於泉送陳嬌回到了學校，剛到校門口，羅旭就在那等著陳嬌。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雖然於泉並沒有把羅旭放在眼裡。

”陳嬌，你什麼意思？他是誰？“一見到陳嬌下了車，羅旭跑過來拽住她的胳膊。

”你放開。“於泉趕忙下了車，一把甩掉羅旭的手，攬過陳嬌。

”你是誰，你不就是有點錢嗎？“羅旭氣憤地說。

”你別管我是誰，你也不能這麼對她？“於泉擋在陳嬌前面。

”她是我女朋友，怎麼啦？“說罷，羅旭想去拉陳嬌。

”不是你跟我提的分手嗎？“一直沒說話的陳嬌開口說道。

”我是一時生氣，但是你為什麼這麼快就跟他出去？“羅旭解釋道。

”我只是請她出去吃飯，再說，你只是她的朋友而已，不至於限制人家的自由吧？“

”於泉，你先回去，我跟他好好聊聊。“陳嬌說。

”我送你進去吧。“於泉有些擔心。

”沒事，放心吧，我跟他聊聊，你先回去吧。“陳嬌交待著於泉。

”那我先走了。“轉頭對羅旭說，”有話好好說，感情的事情本就是你情我願。”於泉看著羅旭似乎情緒平穩了些，上了車，驅車回家了。

告別了於泉，陳嬌對羅旭說，”我們去操場上聊聊吧。“

來到了操場，依舊是滿天繁星，兩個人卻各有心思。

”你還是想去支教嗎？“陳嬌打破了倆人的沉默。

”嬌，我們現在還年輕，會有很多的未來。我不想我一畢業就踏入這麼現實的社會里。我已經提交了申請，你不是也一直支援我的決定嗎？“

”我爸他不想讓我跟著你去那麼遠，那麼偏的地方。那些地方，沒什麼吃的，洗澡都不方便，更別說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所以，你還是覺得這個男人適合你嗎？“羅旭負氣地說。

”我希望你考慮留下來，我爸說會有辦法給你找一份工作。而且我也有了......”

“說到底，你跟你爸一樣，永遠只在乎有錢，只在乎過得平坦舒適，覺得跟著我沒有出息。”羅旭不明白一直支援他的陳嬌，終究還是逃不脫世俗的選擇。

“旭，我爸媽就我一個女兒，肯定是希望我過得好。你就算不為我考慮，也得考慮我們的將來，我們的......”陳嬌還在試圖說服他。

“嬌，是不是我們真的不合適，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一直以為你是懂我的，我從鄉下過來，比起城裡，鄉下的資源有多落後。我希望我能夠出現在需要我的地方，奉獻我的青春，而不是在美好的年紀，沉浸在爾虞我詐的社會里。”羅旭低聲地說，“我也不可能答應你的父親入贅，我家就我一個兒子。原來公主都是配王子的，我也是痴心妄想了。”說著便流下了淚水。

“你真的不能為我委屈一下嗎，只要你答應我爸，我們什麼都有了，我們什麼都會好的。”陳嬌拉著羅旭的手說。

“嬌，我們還是散了。如果觀念不一樣，即使在一起，也會有更多的衝突。”

“你還是決定要跟我分手。我以為你剛剛跟於泉在置氣，你還是愛我的。”

“愛不愛已經不重要了，你爸說得對，你生來嬌貴，養得珍寶，我的工資還不夠你的零花錢，我拿什麼養你，給你一個很好的生活。”羅旭看著滿天的星空說，“我們順著這個操場，走一圈，然後，我送你回宿舍，你應該有你的尊貴，那個男人很適合，看上去，帥氣又多金。”

操場上坐滿了情侶，涼爽的晚上，閃耀的星星，走了一圈又一圈。因為迷茫，不知所措，因為堅定，不得不選擇。

陳嬌去過羅旭的家裡，小鎮上一套兩間三層的樓，沒有公交，沒有計程車，沒有規格好的餐廳，能看到的是滿街的小店，路旁的小攤，還有一些聽不懂方言的人群在湧動。她不想在那樣的環境裡生存，更不想跟著羅旭去一個更偏遠的山區。羅旭也不願意逶迤在陳鋒之下，被指責靠老婆上位。他有他的理想，他的青春，還有想保護他的家庭。

宿舍樓下，分別之際，各有各的選擇，各有各的不肯將就。

五月的天氣總是詭異，時而烏雲重重，時而太陽熱情。李佳最終同意三十萬元了結他們這段感情。

李佳半哽咽半急切在電話裡說：“泉，我同意，三十萬，你儘快給我。”

“好。”於泉聽著她的聲音，心中還是有一絲不忍。那一瞬間後，他又覺得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了。

六月份，羅旭的志願申請也已經透過稽核，他回了老家，稍做調整，準備遠赴偏遠地區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