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痛死我了…”

面容憔悴的一名夫人躺在床上不停的用手拽著被子。

旁邊還站著一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性正在一臉擔憂的看著忙碌的接生婆。

心急如焚的他看著躺在床上痛苦的妻子著急的毫無頭緒,只能來回踱步。

攥到發青的指節顯示著男人心中的焦急

“快了快了、就快出來了、再堅持一下。”

接生婆安撫著婦人的情緒

轟隆!

本是暗沉的天色被這突如其來的雷劃破了一道口子

“哇…哇啊…”

伴隨著一聲啼哭、只見接生婆的臉上充滿了驚懼

聽到孩子的哭聲,來回踱步的男人連忙看去,臉上的神色由驚喜瞬間變成了害怕和擔憂

只見接生婆手上抱著的嬰兒渾身發紫,結合他剛從腹中出來所帶有的液體,好像一具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躺在床上的婦人不知是太過痛苦還是已經將孩子生出,竟已經沒了呼吸

只有微微張著嘴還在證明她剛才是活著的

“嬰孩出體,遍佈紫寒,天雷相交,生母葬命!這是不詳!這是不詳啊!”

原本愣住的接生婆在看到躺在床上的婦人沒了呼吸之後大驚失色連忙說道

“不…不會的,怎麼會這樣!”站在一旁的男人看到床榻上的夫人已經沒了呼吸,手忙腳亂的抱著婦人喊道

“蟬兒!蟬兒!你醒醒蟬兒,你看看咱們的兒子、你不能丟下我們爺倆啊蟬兒。”

一旁的接生婆抱著手上的嬰孩面色陰晴不定

“從遠、這個嬰孩你不能留、他是不祥之物、他會害了我們所有人的!”

伏在婦人身上已經哭到沒聲的從遠聞言停下了哭聲

隨即慢慢的扭過了頭,面無表情的說

“他不是不詳、他是我的兒子,你再敢多說一句我就把你的嘴撕爛”

原本還算溫暖的房間突然變得冷冽了下來

接生婆被這一句話說的面色鐵青氣得渾身發抖

“從遠,你…好…好,我不說就是了,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

“把我的孩子放下,然後滾出去。”

從遠面色平靜的說出這句話,這位中年男性已經在短時間的絕望中被刺激的看不出任何的清晰了

氣到發抖的接生婆將孩子放到床榻上之後厭惡的在身上擦了擦手,彷彿剛才觸碰到的是什麼令人作嘔的物件

隨後嫌棄的看了嬰孩和從遠一眼,快步推開搖搖晃晃的木門快速走遠

絕望的從遠看著床榻上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的嬰孩眼神裡浮起一絲波動

他伸手將渾身發紫的嬰孩抱到自已身前,放在女子的身邊

“蟬兒,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的,咱們勞累了半輩子,本想著有了孩子能夠幸福,沒想到….”

說著說著從遠就紅了眼眶,哽咽的再也說不出半句話。

抱著手裡的嬰孩重重的嘆了口氣

第二天,從遠抱著還在襁褓中的嬰孩站在一處小土堆前

周圍盡是茂盛的樹木,與這處荒涼的小土堆顯得格格不入

小土堆前立著一塊簡單的石碑,石碑上寫著

從遠之妻,玉蟬之墓

從遠看著懷中的嬰孩,又抬眼看向墓碑,重重的嘆了口氣

說來也怪,這嬰孩從出生時哭喊過幾聲之後就不曾哭喊過了

彷彿感知到了自已父親的悲傷和慌亂

紫黑色的身體配上一隻烏黑一隻墨綠色的眼睛怎麼看怎麼怪異

從遠看著懷中的嬰兒,輕聲說道

“野竹盡叢生、你本應與其他孩子相同的在一起長大的,可是想來你這副模樣不會有人接受你吧,從生”

從生看著父親在說著什麼,什麼也不懂的他彷彿感受到父親的心情似乎緩解了一些

伸出紫黑色的小手撫摸著父親的臉龐

從遠不曾躲閃,任由這個被別人說稱為不詳的孩子的小手撫摸自已的臉龐

等到將從生帶回到所居住的木屋之時

門口已有多人在等候

望著這些人投來厭惡的目光還有指指點點的動作

從遠面色一變,抱著從生的手臂又緊了緊

“從遠,你怎麼還沒有處理掉這個不詳,這孩子生的如此怪異,一定會給我們帶來災禍的”

一名中年女性從人群中走出,皺著眉頭厭惡的看著從遠和從生

“就是就是,這孩子出生時通體紫黑色,還伴隨著天雷滾滾,更是克的他母親都死了,這不是不詳是什麼”

“看他那眼睛啊,一隻烏黑一隻墨綠,這簡直就是個妖怪!”

這位中年婦女的身後有不知道多少人在毫不掩飾的發表著自已的厭惡

“不會連累你們的,我今天晚上就會離開這裡”

從遠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的人群緩緩說道

當這群人聽到從遠這麼說了之後鬆了一口氣,彷彿解決了生死之憂

“也別這麼說了從遠,我們也是為你著想,畢竟這孩子看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站在人群前的中年婦女做作的提醒從遠

“不用你們管,他是我的孩子,是我和蟬兒唯一的孩子,不管怎麼樣我都會跟他在一起的!”

從遠面色一冷,厲聲對中年婦女說道

“好好好,我們已經提醒過你了,等你被這個孩子剋死你就該後悔了”

從遠面色一慍,怒聲道

“死八婆,你再不走就不用走了”

說罷從遠抬手便要打去,嚇的那中年女人連連後退

“散了散了,這瘟神要是明天還在這裡待著我們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人群中有人說到

人群漸漸散去,從遠看著懷裡安靜的從生,無奈的嘆了口氣

“哎….”

隨即帶著從生走進那家徒四壁的小木屋中收拾行李

本就破舊的木屋中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一張褥子,兩套碗筷,還有一個木雕

是玉蟬跟從遠在集市上遇到專門靠刻木雕為生的手藝人花了幾文銅錢所換來的

從遠手中握著木雕,指尖不斷摩挲著木雕上玉蟬模糊的面容

兩行熱淚緩緩留下,懷中的從生還在酣睡,並未察覺到從遠的悲傷

從遠重新整理好自已的心情,揹著所有的行李,腰帶上別了一把砍樹用的斧子

本就矮小的從遠被這些不多的物件壓的彷彿又矮了少許

隨後抱著從生站在木屋前,最後望了望居住許久的木屋,轉身離開了這裡

昏暗的夜色中唯有月光照著步履蹣跚的從遠,拉長的背影投射到荒涼的木屋之上

可能許久之後,還會有像從遠一樣的人住進去,或是一段時間,又或者是住到生命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