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座來到大理寺大牢門口時,就看到了站在裡面的巫昀。

他身側站著一個小青年,正低頭哈腰得說著話,巫昀似乎很不耐煩,皺著眉。

“巫昀!”

巫昀看見巫座終於放過了那人,“下去。”那人如釋負,腳底生煙的溜了。

巫座見此樂了,“新人?以前沒見過啊,你做了什麼,看把人家嚇的。”巫昀沉默不語,抿著唇站著。

“行了不逗你了,昨天那個報案人,說說什麼情況?”

兩個人邊說邊往大牢裡面走去。

“那個人已經審過了,沒有問題,人是剛剛放走的。

“據口述,報案人寧大郎,男,二十,上京人氏。是寧氏雜鋪的一名夥計,他是一名家生子,其母親是寧氏雜鋪的副掌櫃。當天晚上,他去任府後門是為了等春梅,春梅是任府二小姐的貼身侍女。

“寧大郎每晚都會與春梅私會,可當晚,他在後門等著,卻遲遲不見人。沒忍住就從沒關著的門進入後院,然後便看到了滿院的屍體。”

“嗯,現在去見見任大人吧。”

越往裡走空氣就越潮溼,四周封閉,陽光透過高牆上的小窗照在地面上,才使牢房不那麼陰冷。

任平生被請到大理寺,大理寺裡的人不敢違抗攝政王的命令,也不敢得罪這位吏部尚書,只得把他好吃好喝的供起來,還挑了一個陽光最充足的牢房。

“不用守著了”巫座遣退守在任平生牢房門口的侍衛。

抬眼看去,如今牢房內桌子凳子都倒在地上,而鋪在石床上的草蓆散落了滿屋子,任平生則披頭散髮得靠坐在牆角。

兩人進入牢房,巫昀拎起一個凳子在地上放好,撲了撲上面的灰,然後就站在了凳子旁。巫座看著他笑了一下,然後抬腿,坐了上去。

“任大人怎的如此狼狽?”巫座嗤笑。

任平生這時才緩緩抬起頭,“哼!不過是死了全家,不配讓攝政王大人如此關心。”

說完他面露嘲諷,將視線移開,當對上巫昀時,又忽的笑了。

“哈哈哈,不過,這位少卿大人應該與我感同身受吧!”

“你說什麼?”巫昀神色一變,正欲上前卻被巫座拉住了。

巫座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神色,便說:“不必聽他多言,你父親當年與他是同僚,而你長的又與你父親頗為相似,雖說當年說是紀府被滅了滿門,但這些年我也沒有特意隱藏你的身世,有心人一查,猜到你是紀昀也不稀奇。”

“不過——”巫座話鋒一轉,“這次我讓你來參與這個案子,確實是因為這兩起滅門案有很多相似之處。”

“什麼?”巫昀表情有些愣。巫座第一次看他這樣呆愣,她有些說不出話。巫座知道這麼多年一點線索也沒有查到,現在突然有了一點訊息,他是有點反應不過來的。

巫座又看向任平生,繼續說道:“任大人家人口挺多的吧,嫡出一子二女,庶出三子一女。最大的孫女都及笈了,這麼大一家子,聚集在一起應該挺難的吧。”

“我知道王爺想說什麼。

“這半月來,他們一個個都帶著自已的孩子回來看我。前些天我就在想,這或許會是這輩子聚在一起最全的時候了吧,結果還真是。

“永遠沒有以後了。”任平生說著,突然抱頭痛哭起來。

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這位位高權重歷經三朝的尚書大人,此刻丟掉一身的枷鎖,毫無形象的放聲痛哭。

巫昀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可卻沒有再上前去。

巫座沒有理會任平生,繼續說:“十五年前,紀家滅門也是人人都在府中,可紀家人少,能聚在一起不困難。

“其二,這兩起滅門案死者全都是一劍穿心而亡的。其三,雖是滅門卻又都倖存了一人。這三點或許是巧合,或許是說明這是同一批人呢?”

“好了任大人,我想說的就這些了。”巫座起身準備離開,“待會兒我讓人把這裡好好收拾收拾,可別叫人說我虐待了您啊。”

“走吧。”

快到大理寺門口,巫座把巫昀攔下,與他耳語:“你信任平生說的話嗎?”

“半真半假。”

“任平生沒那麼簡單,這個案子我已經從舒芳青那抽調過來,交給你全權負責了。

“現下你也不用回去了,留在大理寺好好查案吧。”巫座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下“走了。”

巫昀淡定的理了理被巫座拍亂的衣襟,手裡攥緊了剛剛巫座偷塞給他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