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場雪·尋蹤

“二位快進來，快進來說。”

“哎呀，你們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剛才那保安為難您二位了吧，這件事是我李成的失職，向你們道歉！”

說話的叫李成，雄安教育的一個小領導。

牛湳對李成說：“不要緊，解決了就好，我們主打一個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成笑道：“是是是，牛隊長說的是實話。”

“兩位今天來，不知有何貴幹呢？”

牛湳道：“周麗的事情，想必你也清楚，我想對周麗身邊的同事排查一下，你能不能讓他們配合一下？”

李成拍拍胸膛：“當然沒問題！”

“不過不知道二位是怎麼個查法？”

“很簡單”

牛湳道：“只查跟周麗一起工作的人，男女都要查，麻煩你把這辦公室給我們借用一會兒，問完話我們立馬就還給你。”

李成點頭：“這個完全沒問題，我這就去把周麗工作室的人都喊來！”

“不用都喊來，一個個來，今天沒有請假的人吧？”

李成回道：“沒有請假的都來了。”

“好的，那這次真麻煩你了，成哥。”

李成擺手：“不敢當，不敢當，應該的這是，二位喝點茶水，稍安勿躁，我馬上去喊人！”

“好了…我瞭解的都說了，二位警官，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了，下一個。”

辦公室內，牛湳和姚姝正在一個個詢問，此時已經詢問了10個人，外面還有最後一個女同志，被叫了進去。

“周麗失聯前幾天有沒有什麼異常？”

女同志摸了摸頭髮：“沒有，就跟往常一樣啊。”

“那平時有沒有追慕者？”

女人眼神堅定：“這個我跟她在一起工作那麼久，從來沒有見過有人送她過什麼東西，而且她人特別安穩，不可能做那些事。”

牛湳點頭：“謝謝配合，你可以回去了。”

牛湳往身後的沙發一靠，深深嘆一口氣，捏了捏鼻樑，喃喃自語道：“看來事情比我想象中的更復雜，這個同事作案我感覺不太可能。”

“剛開始我就想排除了，但是我心裡沒有底，我不想漏掉每一個細節。”

姚姝看到牛湳疲憊的樣子，給他倒了杯水，端到他面前。

“你的做法想法都是正確的，喝點水吧，我們慢慢來，我相信功夫不負有心人的！”

“謝謝”

牛湳端起茶杯剛要喝，這時兜裡手機響起。

“喂？孟荻”

電話那頭的孟荻聲音激動喊道：“有線索了，牛兒，趕緊過來！”

牛湳猛的站起從沙發跳了起來，問道：“你們現在在哪？”

“在南鑼路一個小步行街附近，我已經派小尹過去接你們了！”

“好，等我！”

姚姝被牛湳嚇了一跳，剛要開口問。

牛湳拉起姚姝手就往外走，牛湳邊走邊說：“孟荻那邊有發現，我們得儘快趕過去！”

姚姝的手被牛湳緊握著，心裡莫名的開心。

牛湳和姚姝兩人，告別了李成，剛走到門口，就瞧見小尹從車上下來，朝他們在招手，牛湳也回應了一下，又拉住姚姝的手，向三菱越野車走去。

黃昏時分，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此時的南山區即將迎來新的一年。

南鑼街上人聲鼎沸，由於下雪，人比往常多了好幾倍，孩子、學生都在人行街竄來竄去，你追我趕的耍著……還有個別的堆起雪人。

一家商店內，牛湳和孟荻兩人正在檢視監控錄影，其他人則是在吃大桶面。

“根據監控畫面顯示，晚上分，周麗經過商店門口，手裡還提著一個包。”

“張有財說那天周麗要去加班，然後第二天也沒回來，他就以為周麗回了孃家。”

牛湳問道：“你們前面幾家監控都查了嘛？。”

孟荻回道：“這已經查了第五家了，路上監控有的還壞了，有的則是看不清。”

牛湳點頭繼續看起了監控。

這時店老闆走過來說：“那天晚上6點多，倒是有兩個很可疑的人，來這裡買了點東西。

牛湳詢問：“買了什麼？”

店老闆想了想說：“好像是透明膠帶，還有兩個公牛牌插排。”

“對了，還有兩包煙。”

牛湳意識到，這插排可能跟周麗脖子上的勒痕有關聯。

孟荻眉頭一緊：“那兩個人多大年齡？怎麼來的？”

店老闆道：“一個跟你們差不多，另一個得有四十出頭了，開著一輛紅色的昌河面包車。”

牛湳心頭一緊：“車牌號還記得清嗎？那兩個人有什麼特徵？身高體重大概是多少？”

店老闆想了想：“其中有一個頭發都白了，身高175左右，體重140差不多，另一個身高比這個矮點，體重也就100斤左右，瘦得跟猴樣。”

“車牌號我倒是記不清了，沒太注意，就知道是個紅色麵包車。”

店老闆突然反應過來道：“我店裡有兩個監控，只有外面這個可以用，裡面的這個早就壞了，我還沒來得及修。

店老闆又把監控調到晚上六點時間段，三個人觀看起來。

只見沒一會兒，就有一個紅色麵包車在店門口停了下來。

主駕和副駕分別下來一個人，牛湳點選暫停，然後想放大仔細看看，突然電腦螢幕變成了破圖。

牛湳轉過頭看了眼店老闆。

店老闆拍了下大腿：“哎呀，這監控老毛病了，有時候就會這樣，我也沒捨得去換，你說這關鍵時刻就…”

說完嘆了一口氣。

牛湳又把頭轉過來，沒說什麼，繼續看著螢幕。

過了六分鐘，螢幕又突然清晰了起來，可是麵包車已經不見了。

孟荻氣急敗壞掏出手機：“我把我手機號碼留給你，如果那兩個人再來這裡買東西，你就給我打電話！”

店老闆答應了一聲。

牛湳轉過身，對著正在吃大桶面的姚姝喊道：“姚姝，馬上聯絡家裡人，讓他們從前三天開始查，洛橋附近的所有監控，看有沒有一輛紅色昌河面包車，在附近出沒。”

姚姝用手擦了擦嘴回道：“好，等我喝完麵湯，我馬上聯絡家裡。”

牛湳小聲道：“真是個小吃貨啊，啥都不行，就這個行！”

孟荻聽到牛湳發牢騷，無奈的笑了笑。

牛湳走到外面，此時的雪已經有一層厚，夜空中無數銀灰色的鵝毛，從天上緩緩落下。

牛湳伸手去接了幾片雪花，不到幾秒又化成了一滴水印。

“在想什麼呢？來抽根！”

孟荻從商店走出來，看到牛湳在發呆，就給他遞了根菸過去。

牛湳接過煙說道：“這雪下的真大，彷彿要掩埋一些什麼。”

孟荻感嘆：“是啊，今年的雪來的好早，而且下的還大，好幾年都沒有見過鵝毛雪了。”

“我說，你們站在外面不冷嗎？”

牛湳和孟荻同時轉過頭，看到姚姝雙手抱著，眼神像是看傻子一樣。

站在姚姝身後的王福和小尹，倆人正在咧著嘴笑，見牛湳孟荻兩人轉過身，立馬收起了笑臉。

牛湳問：“給家裡打電話了嗎？”

姚姝回道：“打完了，霜然跟陽洋已經開始查監控了！”

“那就好！”

牛湳看了眼手錶：“天色不早了，我們先找地方休息一晚。”

“對了小尹，這附近有沒有旅館，價格便宜的。”

小尹想了一下:“前面一公里左右，有一個南城賓館，價格合適，衛生也可以。”

“那好，我們就去你說的那裡，先湊合一晚上。”

小福道：“這車怎麼辦？”

孟荻看了一眼車：“這車子就先撂這裡，明天再來開不就得了，這雪下的這麼大，就這兩步路，走過去就是。”

小尹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又沒說出來。

牛湳疑惑：“怎麼了？小兄弟？”

小尹不好意思笑了笑，說道：“領導們，我今晚得回去一下，明天就元旦了，我得給家裡買點豬肉，讓我媽包水餃吃。”

“我經常在外面，又很少回去，更何況我爸走的又早，我媽一個人從小把我拉扯到大，他老人家不容易啊，我現在工作了，能自已掙錢了，就要多孝敬孝敬她老人家。”

幾個人聽了小尹的話，都紛紛點頭。

王福走到小尹身旁，說道：“兄弟，好樣的，百善孝為先！”

孟荻從口袋裡掏出20塊錢，甩手道：“把這個拿去吧，給阿姨買點東西。”

小尹一呆：“孟哥你這是幹嘛，我可不能拿這錢，我又不是沒錢！”

牛湳從孟荻手裡接過那二十塊錢，走到小尹面前：“小兄弟，你不要想太多，你孟哥家裡不缺錢，而且他跟你師傅劉所長劉洋，都是好兄弟，孟荻他就這樣，不善於表達，但是他心是很善良的。”

小尹猶豫：“這…你們也不容易啊”

牛湳揚眉：“比你強不少吧！你這剛出頭才幾年，等站你起來了，別忘了請孟荻喝頓酒！”

小尹用力點頭：“那必須的，只是…我還有一個小請求，牛哥你能不能答應我。”

牛湳哦了一聲：“兄弟但說無妨，”

小尹不懷好意笑道：“我想借你們的車一晚。”

牛湳幾人頓時搖了搖頭，笑了起來。

孟荻一甩手，將車鑰匙甩了過去：“拿去”

小尹大喜：“謝謝領導們，轉身大步流星就去開三菱越野車。”

“慢點慢點，沒見過車嗎？”

牛湳幾人看著小尹都發自內心笑了起來。

“小尹是個好孩子，知道感恩父母，這小子跟童陽洋家庭條件都不太好，以後肯定有出息！”

牛湳聽到孟荻在感慨，上去推了他一把：“孟少爺，別感慨了，趕緊去休息吧！你看人家姚姝臉都凍紅了！”

孟荻連忙道：“對對對，哎呀哎呀，忘了還有一位女同志呢！之前都是黑山我們幾個一起出來，這回黑山不在，姚大美女出來了。”

姚姝氣的轉身就走。

孟荻見狀趕緊喊：“今晚你住宿費，我全包了！”

“哈哈哈”

幾人笑著看姚姝走遠。

孟荻拍了拍身上的雪：“我們也跟上去吧”

牛湳搓了搓手道：“明天你跟小福，你倆人再沿著周麗上班路線仔細調查一下監控，別有遺漏的。”

王福來了一句：“到位了！”

孟荻拍了一下他的頭，幾人朝前方走去。

冬天的夜晚是靜謐的，沙沙作響的聲音，代表外面的雪又下大了。

此時的街道上，已經沒有了車輛經過時碾壓雪、還有人踩在雪上面的聲音，顯然還是更多人喜歡，在冬天下雪的日子裡，能早點鑽進被窩，聽著沙沙作響的聲音進入夢鄉。

牛湳躺在賓館的床上，旁邊是熟睡中的孟荻，和打著呼的王福。

他又失眠了。

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不是因為被王福的打鼾聲吵的，而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太突然，讓他還沒有緩過來。

牛湳坐起身，點上一根菸，透過窗望去，在路燈對映下，雪變成了金黃色，如同童話世界一般。

可在現實世界中，並沒有美麗神聖白雪女皇，也沒有讓人嚮往的魔法，更沒有捷徑。

只有一條土狗，正在昏黃的路燈下，耷拉著頭在尋覓著些什麼，又突然抬起狗頭左右轉了兩下，便又四蹄生風向前奔去。

牛湳掐滅了煙，雙手抱著頭躺下去道：“晚安，地球。”

第二天一早，牛湳就被敲門聲吵醒，披上自已剛買的褐色皮夾克，走到門口轉動門把手。

“姚姝？你怎麼起這麼早？”

姚姝站在門口，手裡提著一個塑膠袋。

“我給你去買了小籠包，你快吃吧，一會就涼了！”

牛湳一驚：“這麼冷的天，你起這麼早，就是為了給我買早餐呀？”

姚姝頭一歪：“不然呢？”

牛湳笑著：“你真好，以後誰娶了你誰享福了！”

這時王福和孟荻，也伸著懶腰走了過來，瞧見牛湳手上提的小籠包，王福立馬接了過去。

三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來。

沒過一會，幾個人就風捲殘雲把小籠包給解決完，收拾好東西下樓。

幾人剛出賓館門口，就瞧見三菱越野車已經在門口停著，王福走上前拍了拍車玻璃。

隨著車玻璃緩緩落下來，小尹那張熟悉的面孔，不知為何滄桑了很多。

孟荻詢問：“小尹，你怎麼來的這麼早？路上雪這麼厚，你開的多快？”

小尹微微一笑：“我昨晚回去後，買了好多東西，和我媽聊了會天，就連夜趕回來了。”

孟荻一驚：“你一宿沒睡？”

小尹打著哈欠點了點頭。

“姚姝，張有財上次說他女兒在哪個學校來著？”

姚姝想了想：“南山一中，高二。”

牛湳問小尹：“你知道南山一中在哪裡吧，帶我和姚姝過去一趟。”

小尹一想：“知道，就離這裡有三公里。”

“那好。”

牛湳示意姚姝上車，然後轉過身對孟荻和王福說：“一定要仔細調查，千萬不要放過，每一個能監控到的地方。”

孟荻回應：“放心吧，今天我和小福在擴大一下範圍，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牛湳拍了一下王福的肩膀，隨後轉身上了車。

南山一中，早自習已經結束，學生們都陸續去食堂買飯，校門口旁邊也有早餐店，有賣油條、餛飩等各種早餐。

小尹詢問：“牛哥，姚姐你倆餓了吧，我去買點油條咱們吃。”

姚姝搖頭：“小尹，我和你牛哥已經吃過小籠包了，我也不知道你來的這麼早，所以就沒有給你買，你不要生氣呀。”

小尹連忙擺手：“姚姐你這說的啥話，我不生氣，那我就去買夠我自已吃的啦。”

姚姝溫柔地說：“去吧，注意別滑倒了！”

小尹答應了一聲，跳下車去。

牛湳盯著外面的學生道：“今天元旦，估計中午或者下午，學校就要放假，我們得抓緊了，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張有財知道。”

姚姝問道：“可是牛湳，你怎麼又能確定，張冉不會給他爸說呢？”

牛湳活動了一下脖子：“我也沒有十分把握，我只是……”

“你是在賭！”

姚姝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牛湳。

牛湳看著姚姝：“沒錯，我在賭張冉不會和張有財說，我們私自找她談話。”

姚姝還是不敢相信，因為這方面的機率從來沒有是正數。

這時小尹已經回來，手裡還多了兩杯豆漿。

“牛哥姚姐，天太冷了，我給你倆一人買了一杯熱豆漿，你們快喝。”

姚姝稱讚：“還是小尹懂事，比小福強太多了，那小子就知道吹牛。”

小尹被姚姝誇的不好意思，一個勁傻笑。

牛湳看著窗外：“小尹，我和姚姝要進學校了，你在躺車裡睡一會吧，一晚上沒睡，等會還指望你開車呢！”

小尹打了個哈欠點了點頭。

校園內，青春氣息撲面而來，學生有的在堆雪人，有的在打雪仗，笑聲鋪滿了整個校園，讓牛湳和姚姝也不由想起，自已曾經的青春。

但有那麼一個姑娘，她是不會開心快樂起來的，因為她的媽媽已經永遠離開了她。

他們是在一個小花園中看到張冉的，是姚姝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正在一個人在玩雪，面容憔悴，眼神黯淡，像是好久沒有睡眠過一樣。

姚姝走到她身旁，輕輕叫著：“冉冉？”

張冉猛的一回頭，看到是前天在公安局，詢問她爸爸的兩位警察。

張冉雙眼頓時一亮，過了幾秒又恢復剛才那樣。

“你們怎麼……來這裡了？”

牛湳蹲下來：“我們來看看你，你還好嗎，你爸呢？”

張冉明顯不想回答，敷衍了一句：“哦，還行。”

牛湳還想繼續問，不料被身後的姚姝扯了一下衣角。

姚姝看著他，搖了搖頭，隨後示意牛湳去一旁等著，她去問。

牛湳攤了攤手，無奈地走到一個單槓下面，倚靠在上面掏出了煙，點著吸了起來。

牛湳瞧見姚姝也蹲下去，跟張冉一起捏起雪來，姚姝嘴裡時不時還說些什麼。

不一會兒，張冉慢慢的沒有了剛才那麼沉悶，竟然和姚姝交流了起來。

她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道在說什麼，牛湳站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表面上倒是不露聲色，心裡倒是莫名的開心。

姚姝突然站起身，從兜裡掏出來手機，遞給了張冉，張冉接過手機按了幾下，又還給姚姝。

姚姝轉過身對著牛湳，比了個“OK”的手勢。

牛湳丟掉菸頭，向姚姝和張冉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