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辭的心思從若安安身上轉到了林晚舟身上。

她似乎在哪裡見過這雙眼睛,恕她小時候臉盲不怎麼認人,可偏偏對這雙眼睛有印象。

——

“媽的,有娘生沒娘養的死聾子,趕緊把錢交出來!”

“老子今天不把你的頭弄下來當足球踢老子就不是二十中老大!”

骯髒的小巷裡,幾個男孩正對著地上緊捂著耳朵的男孩拳打腳踢。

助聽器已經不知道被摔到哪去了,他的世界一片寂靜。

死了吧,死了就解脫了。男孩這麼想著,身體的劇痛和重物打擊在肉體上的悶響交織著,像是樂章,又像死神的低語。

可他什麼都聽不見。

放棄吧,別堅持了。冥冥之中,它喚道。

血液混著泥土,還有不斷下落的雨珠,一滴一滴打在他的臉上。

再見了媽媽,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活得這麼累吧。

不會為了我的治療費,一次一次去找那個拋棄我們的畜生,還髒了您的名聲,被說是恬不知恥的小三。

再見了,這個世界。

“喂!你們幹什麼呢!”

“靠,有人來了,看校服是初二的,快跑!”

“跑什麼,不就是個初二的嗎,老子照揍。”

“那男的有刀!”小弟驚呼,“跑啊!”

眼看幾人鳥作獸散,夏悠辭趕忙上前檢視男孩的情況。

“喂,你沒事吧?”她收好刀,把人拉了起來。

這是男孩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待次日醒來,他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母親焦急的神色。

“阿舟,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母親打著手語。

她的眼睛紅腫著,白髮也多了許多。

“是誰救的我?”林晚舟搖搖頭,隨後揚起小臉,母親哭著抱住了他。

“他們說把你送來醫院的是輛黑色的車,一個初二的女孩和她父親把你送來的,還幫咱繳了費,留下了一筆錢。”母親把裝錢的包遞給他,開啟後是一小行飄逸的字。

好好養病

落款——叫我雷鋒就好。

“女孩?”他抿著唇,輕輕摩挲著那行字。

“是個留短頭髮的女孩,當時好多醫務人員還以為是個男孩來著,但有個醫生喊她小夥子,她說自已是女生。”

林晚舟把紙條放好,又抱住了母親。

他會回報“雷鋒”的。

也絕不會放過任何傷害過他和母親的人。

住院的這段時間礙於家裡實在付不起醫藥費,兩人迫不得已用夏雲滄留下的錢付了醫藥費併購置了新的助聽器。

但施暴者呢,他們不會收到任何懲罰吧...

畢竟在這吃人的社會,向來都是這樣的。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不久學校就發出通知責令三人退學,並喜提少管所n日遊。

更意外的是,為首校園暴力者的父親的工廠居然還在一日之內破產了,欠了一屁股的債。

“恩人是個大人物。”母親是這麼評價的。

出院後的放學時間他日日去學校門口觀察出來的人,可到底是再沒遇到“雷鋒”。

還是來晚了。他自責地想,他甚至連對方的真名是什麼。

待到九月,他重新成為了一名初一的學生。

成績優異,性格孤僻。

沒有朋友,沒有玩伴,沒有任何娛樂。

額角無法痊癒的疤隨著他的生活慢慢腐爛在過往裡。

唯一除了吃飯睡覺學習之外的事只有下課站進初三走廊的拐角裡,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初三的身影裡也再沒了她,許是轉校了。

但他已經有了新的目標。

“媽,你別再去找他了,沒用的。”某日他放下書包,低頭對已經矮他許多的母親道。

“我會把整個林氏都拿回來的。”

——

圖片再次彈出,看起來像是運動會現場,照片裡的少年眉宇張揚,表情囂張地舉著脖子上的兩枚金牌,修長的身形挺拔著,偏長的劉海被挽到後方,透露出青春的氣息。

“這...”宋喬眼前一亮,這不完全就是她學生時期的理想型嗎?

體育好,長得帥,面板白,個子高,還帶著痞氣。

【vocal,娛樂圈有這號人物,姐妹們我先衝為敬】

【地窖開了】

【我真服了你們這幫玩吊五人格的了】

【好帥好帥好帥褲褲飛飛蕪湖!】

【啊啊啊啊啊誰褲子丟我臉上了】

【是朕沒見過的型別,甚好甚好,哪位好人指個路啊】

與此同時。

夏悠辭內心OS:哪個缺德的把這張照片都給翻出來了。

圖片裡的人儼然是初二的她。

哦,女子一百兩百雙冠來著。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這誰能認得出來啊。

果然,猜了好幾次都沒人猜出來。

答案公佈時所有人都是驚訝的。

除了兩個人。

“那會兒比較野,覺得帥就剪了。”夏悠辭擺擺手,宋禾臉色微變。

雖然但是,如果是悠辭的話...

也不是不行。

想到這,她的臉色又緩回去了。

又猜了幾個在場的嘉賓,這個環節圓滿結束。

“你身體不舒服嗎?”若安安關切道。

雖然只是林家的私生子,好好利用的話應該也有大用。

主要是看不慣他整天幫夏悠辭的樣子,她一定會把屬於夏悠辭的東西全部奪走。

晚舟臉色蒼白地坐在原地,聽見聲音才機械性地回頭:“沒事。”

言罷便徑直走上了樓梯。

熟悉的學校,樹蔭,教學樓。

和那張只見過一面,卻在夢中回首過無數次的。

熟悉又陌生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