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解約？

從常規賽到現在，黑白幾乎是，無條件信任著她。

只要星火還站在賽場上，黑白的隊員就無端覺得安心。

“這沒什麼，他們依賴你，是打心底裡覺得你好。”

林沉溫柔地笑了笑，“這是好事。”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少年抿了一口茶水，“總有一天，我會離開黑白，不是麼？”

林沉驚愕地抬頭，一時間竟然找不出反駁的話。

“你的意思是……你要解約？”

“我也有我自己的工作。”她垂眸，看不出什麼情緒，“總不能一直帶你們。”

林沉一時間攥緊了手，他竟是從未想過，會有一天，柯月將不再是黑白的教練。

而且看樣子，少年早早就開始考慮這件事了。

可是，你明明已經退役，卻又來奇蹟當了黑白的教練，帶到一半，好不容易打進了前三，贏了無舟，卻說又要離開。

他幾乎差點就要脫口而出，那黑白在你的眼裡，算什麼？

算是一個……用來對付無舟的……棋，子？

那我在你的眼裡……又算什麼？

沉默……

“很晚了。”柯月站起身，推了推眼鏡，依舊是平日裡斯文優雅的模樣。

她抿嘴一笑，拍了拍林沉的肩頭，“早些休息吧。”

然後轉身，離開了落地燈的光芒籠罩住的範圍，一點一點，走入了黑暗之中。

林沉看著少年清瘦的背影，他終於沒忍住，開口叫住了她。

“柯月，如果我執意想讓你留下，你能不能，不要走……

“至少是……為了我？”

近乎祈求的話語。

“就當是為了我，留下來，可以嗎？”

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生怕錯過那人一絲一毫的反應。

然而少年的腳步只是略微停頓了一下，甚至連頭都沒回，簡單地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我會給黑白找一個新教練的。”

直到再也看不到少年的身影，林沉才愣愣地送開了一直緊握著的手。

桌上的那杯茶依然在氤氳出霧氣。

他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胸腔裡不斷跳動的心臟，開始後知後覺，不可抑制地疼了起來。

……

陸家。

陸父獨自坐在書房，面對一桌子的檔案，忙的焦頭爛額。

原本以為只是資金短缺，結果不知為何，好幾個投資都出了問題，股票一跌再跌，幾乎面臨破產的威脅。

到底是誰在針對陸家？

好在陸知之的婚事快要定下來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得到一筆資金。

有人推開了書房的門。

他語氣煩躁，“我不是說過，不要來……”

“父親，是我。”陸知洲走了進來。

“你來做什麼？”他蹙起了眉頭，“一整天只會遊手好閒，吃喝玩樂，不上進！”

這讓他以後，怎麼放心地把陸家交出去？

陸知洲毫不在意父親的態度，他把手裡的檔案遞給了面前的人，“您先看看這個。”

“又耍什麼花樣？”陸父接過，仔細地看了起來。

關於陸氏集團的股份轉讓協議……

他什麼時候說要轉讓股份了？

翻到最後一頁，檔案右下角，甲方已經簽字，明明白白地寫著：“陸知洲”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陸氏20％的股份，你這是要往我頭上爬？”

“父親，話不能這麼說啊。”陸知洲笑了笑，“我生日就快到了，不如，您就把陸氏作為禮物送給兒子吧。”

“反正您接管陸氏這麼多年了，也是時候該……”

“閉嘴！”陸父氣的把檔案直接丟到了陸知洲的臉上，“我怎麼可能把陸氏交到你這麼個紈絝手裡！”

陸知洲輕巧地躲過，他嘆了一口氣，“反正陸氏現在半死不活的，在你手裡，也不是個頭啊。”

“那也比爛在你手裡強！至少知之……”

“至少什麼？”他恍然大悟，“哦～我差點忘了，至少，知之訂婚了，您還有賣女兒的錢對不對？”

陸父的瞳孔猛然一縮，“你住嘴！”

“我、偏、不！”陸知洲漸漸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怎麼，不敢承認麼？”

“我那是……”

“說好聽點叫聯姻，說難聽點，不就是賣女兒麼？”

他再次打斷了面前人的話。

“父親，我這次，不是來和你商量的，請你認真一些。”重新取出一份合同，他擺放在了陸父的面前。

“我以Starfall總裁的身份，正式對陸氏，進行收購。”

……陸父愣在了原地。

“Starfall……”最近一直處處和陸家搶投資的那個新公司，不是就叫Starfall？

他慌亂地拿過合同，Starfall總裁，陸知洲……

“原來，一直以來針對我的，居然是我的親兒子……”他氣極，渾身都顫抖了起來，“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孝子！”

“哎呦，您別急啊。”陸知洲貼心地給他倒了一杯水。

陸父毫不領情地將杯子掀翻在地，他緊緊盯著陸知洲，幾乎是咬牙切齒，“為什麼？”

“等我退休了，陸氏遲早是你的，你為什麼這麼做？”

“為什麼？”陸知洲笑了，“您還不明白麼，我確實不急著要陸氏，但，知之她等不了。”

“我要再不接管陸氏，知之就要被你賣出去了，我能不著急麼？”

“所以，你是不滿我對知之的安排……”

“對。”陸知洲依然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您天天沉溺於工作，口口聲聲說為了陸家，可曾想過，我想要什麼？知之又想要什麼！”

“在您眼裡，我和知之，不就是裝點陸家門楣的精緻傀儡麼？”

“您是一位父親啊！”陸知洲眼睛有些微紅。“您好歹為妹妹考慮考慮，她為了陸家，放棄了多少東西？”

“她今年才十八歲啊，就要與一個從沒見過面的人訂婚，普通人尚且能自由，怎麼到了我們這種大戶人家，您反而要興聯姻那一套呢？”

陸父突然覺得面前的這個兒子，有些陌生，他愣愣地看著不知何時已經比他高了的人，半響不發一言。

“這就是你的理由麼？”

“是的。”陸知洲點了點頭。

“您難道沒發現，陸氏早就一天不如一天了麼？可您還是貪戀那點權利，緊緊抱著不撒手。”

“您已經老了，而我還年輕，把陸氏給我，是最好的選擇。”

看著桌上不知何時掉落的一根白髮，陸父突然就頹了下去，有些恍然。

“你背後的支持者是誰？”他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Starfall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突然興起，絕對還有幕後的人在。

“柯氏。”

“柯家？這麼說，原來是那位……”自己果然沒看錯，那位年輕人，絕非池中物。

如果是柯氏的話，那他是無論如何也比不過了。

陸父苦澀一笑，疲憊地閉上了眼。

錯了，都錯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