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賽採用的是抽籤法,BO3賽制,選出前四強後晉級到半決賽,之後為BO5賽制,決賽後決出最終的冠、亞、季軍。

重組後的黑白在賽場上的表現堪稱驚豔。

他們並沒有出現所謂配合脫節不夠默契的情況。

星火的階段性訓練方法給他們都打下了良好的基礎,俱樂部也很重視教練的交接,蘇可儀和黑白融合的很快。

蘇可儀以前便主打的toptop輔助位,意識和思想都不錯。

星火也正是看中了她的這一點。

可能蘇可儀的粉絲也沒想到,一向冷豔的冰山女神,成為了黑白的教練後,指揮風格會變得如此的,大膽瘋狂……

以前星火的指揮就已經夠天馬行空了,沒想到又來一個。

粉絲淚。

誰能想到蘇可儀會讓林沉去打輔助,許浩然換中單啊!

路文的上單到是沒變,柯雲明走了打野,左良成了ADC。

黑白這是來了個大洗牌。

一開始粉絲不理解,幾乎是罵聲一片。

笑話,lc大神向來被稱為奇蹟法師第一人,你現在讓他去走一個可有可無的輔助?

這到底會不會玩啊?

但事實很快證明,蘇可儀是對的。

輔助絕對是奇蹟裡最需要走位和意識的職業,會玩的法師刺客一抓一大把,但懂得帶節奏看局勢的輔助卻是百裡挑一。

目前的全明星裡,也就蘇可儀是職業輔助,還已經退役了。

而林沉恰恰具有這些優點。

所以他玩輔助之後,黑白的發育簡直是順風順水。

許浩然更是不用說,他的中單同樣繼承了他玩打野時候的那一股子狠勁兒。

手速一旦爆發起來,那簡直是神擋殺神魔擋殺魔。

太兇殘了,一個法師生生玩出了物理系職業的架勢。

更離譜的是,蘇可儀並沒有讓他們固定某一類英雄。

於是黑白的對局常常就會出現上一局還是法師的選手下一局拿了上單,輔助和ADC輪流換,刺客完全看心情隨機任選……

雖然職業選手在訓練過程中,是會為了更好的配合隊友,偶爾嘗試一下其他英雄的打法。

畢竟你只有熟悉了ADC要如何發育才會知道如何用輔助去抬他。

但也遭不住你這麼頻繁的切換啊!

您這是要多線發展,培養出全能型人才的架勢嗎?

更離譜的是黑白還真的,打得不錯……

蘇可儀在戰術上或許比不過星火,但如此隨機性極大的英雄選擇,也著實讓人拿不準頭腦。

她的套路顯然更變幻莫測一些。

甚至都可以用縹緲來形容了……

在看看黑白的選手們那一個個表現。

好傢伙,您這已經不能叫英雄池了,應該稱之為英雄海。

各職業切換簡直絲滑無壓力。

顯然,放假期間,黑白的選手們也都沒有閒著,依然在刻苦的摸索練習。

全國賽開始後不久,新賽季也要舉行了。

春天,一切都應該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

然而唯有柯月,在安排完所有的事情之後,開始閉門不出。

這次,她真的徹底退了,所有社交平臺的賬號全部登出。

少年整日虛晃著時光,唯有夢魘陪伴著她度過漫長的黑夜。

明明在長安時,她的精神狀態還算不錯,可是林沉走後,她漸漸消沉了下去。

就像是徹底失了光的花朵,等待她的,只有枯萎。

等到安韻琳再見到柯月時,她正坐在落地窗前發呆。

少年指尖夾著半根香菸,獨自一人待在冰冷的房間裡。

安韻琳聞到煙味,蹙起了眉頭,她走了過去,神色頗為擔憂,“柯月,你的身體……”

柯月打斷了她的詢問。

“噓——”

少年輕輕彈掉了菸灰,那透明的菸灰缸裡已經有好幾個菸蒂了,她顯然已經在這裡坐了很久。

“你看。”她伸手指了指窗外。

並不溫暖明亮的光線照亮了她顏色偏淺的瞳孔。

安韻琳徇著示意望了過去。

外面正飄著細細的小雨。

柳枝早已抽了芽,朦朦朧朧泛著好看的嫩綠色。

小雨被風吹斜,打在了屋簷上。

而那屋簷上,竟是有兩隻燕子,正在銜泥築巢。

它們冒著雨忙碌了很久了,巢穴已經初現半圓的輪廓。

“原來,候鳥都已經回來了啊。”少年喃喃出聲。

她的眼睛裡滿是血絲,底下是遮不住的疲憊與青黑。

或許是長時間待在房屋裡,不見陽光的緣故,她的唇都幾乎沒了顏色。

她就這樣,微笑著,用那雙灰敗泛著病態的桃花眼,看著窗外的來來去去忙碌的燕子。

少年掐滅了最後一隻香菸,低頭,找來眼鏡戴上。

“改天給季叔說下,讓他找人把屋簷清理一下吧。”

她的窗外,應該停留的,只能是追逐死亡的黑烏鴉。

安韻琳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嗯了一聲。

“你已經準備好了麼?”柯月瞥到了她手裡提著的竹籃。

少年站了起來,披上一件外衣,“那我們就走吧。”

“你要不,先睡一會?”

看著她的狀態,安韻琳很是擔憂,“現在還早。”

“不用了。”柯月笑了笑。

“我暫時還死不了。”

……

今天是清明節。

這小雨天氣,倒還算襯氣氛。

京城墓園。

一男一女站在其中一座墓碑前。

安韻琳俯下身,仔細地將墓碑周圍的雜草枯葉清理乾淨,然後輕輕將一捧鶴望蘭擺在了石臺上。

柯月撐著一把黑傘,安靜地站在後面。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安韻琳的動作,平靜的就好像,這裡長眠的人並不是她的親生母親一樣。

沈清歌死後,是柯哲恩為她處理的後事。

她到死都被柯哲恩永遠困在了京城,再也回不了金陵了。

每年清明節,柯月和安韻琳都會來這兒祭拜,事實上每次都是安韻琳拉她來的,也只有安韻琳會為曾經的恩師帶上一捧花兒。

至於柯月,她什麼也不想做。

但是今年,她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於是她取出打火機,點燃了一份柯哲恩的判決文書影印件。

燃燒的紙張飛舞著落到了墓碑前,只餘一片灰燼。

這景象很美。

紙張被火焰帶起的熱浪吹起,在雨幕中翩躚的模樣。

像一隻黑色的蝴蝶。

少年垂眸,看向墓碑上的那張黑白畫像。

沈清歌。

你開心了嗎?

畫像上的沈清歌微笑著看著她,沒有說話。

掃墓的過程很簡單,雨還未停,她們便準備離開了。

只是沒想到,會遇見熟人。

“柯月?”

說實話,言永川差點沒有認出眼前這個人來。

實在是柯月的氣質變化太大了。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個少年的時候,那雙帶著刀的桃花眼,看誰都傲慢十足且優雅。

透著一股子狠勁兒。

在審訊室裡,還連連挑釁自己。

可現在,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只剩下了淡漠。

他曾經見過類似的眼睛。

多年的刑警生涯,他遇到過太多自殺的人了。

而那些人死前的眼神,分明與現在的柯月,如出一轍。

意識到這點後,他的心突然一跳。

“你也是來祭拜親人的麼?”柯月隨意地打了聲招呼。

“是啊。”言永川點了點頭。

“我父親,他睡在那邊的烈士陵裡。”

他父親是一個緝毒警,名叫言信。

可惜在最後一次臥底任務中暴露了身份。

從此便也長眠在了此地。

柯月注意到他的腰間沒有帶槍套。

“你的槍呢?”

“上交了。”他笑了笑,“我偽造上級領導批示的事情,被人揭發了,受到了停職處分,我也就索性不當警察了。”

總歸,rev-f的案子已經解決了。

他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

“現在,我開了一家偵探事務所,偶爾幫鄰居找找貓什麼的,這樣清閒安定的生活,也還不錯。”

“哦?”少年淡淡地出聲,“那祝你生意興隆了。”

嗯……在墓園裡祝別人生意興隆什麼的……

算了算了。

言永川取出一張卡片遞給柯月,“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你可以來找我。”

“你不穿警服,不給我帶手銬,不審訊我的時候,看起來倒還算順眼。”少年難得地開了句玩笑,伸手準備接過。

哪知,手指還未觸碰到名片,她的瞳孔突然一縮。

少年沒有任何預兆地俯身,猛烈咳嗽了起來。

“沒事吧?”安韻琳緊張的傘都丟了。

少年痛苦地捂住嘴,清瘦的身體搖搖欲墜,幾欲無法站立。

“咳咳……”

她實在是咳不出東西來,到後來,根本就是在乾嘔。

言永川下意識地伸手扶住她。

柯月幾乎要以為自己就要在這強烈的窒息感中死去。

良久,她終於緩了過來,額頭上已然是一片冷汗。

她擺了擺手。

“我沒事。”少年啞著嗓子說道。

她低頭,把捂著嘴的手帕拿開。

於是,其他兩人清楚地看到了,潔白手帕上的那一抹紅。

分明,就是鮮血……

“這是怎麼回事?”言永川慌了。

然而卻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安韻琳隨意地抹了抹早已變得通紅的眼睛,強忍住鼻頭的酸意。

少年緩緩抬眸,她笑了。

她竟然還笑的出來,言永川心想。

“幫我瞞著,可以嗎?”

她輕聲說道。

“別告訴別人……”

“特別是,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