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章 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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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3309,你出獄了!”
“接著!”
白路隨手接過了管教遞過來的包袱,雙手微微顫抖。
“五年了,終於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烈日當空,陽光毒辣,在高溫的照射下白路脫掉了囚服,寬闊的脊背映襯著古銅色的面板。
將包袱開啟,換上來時穿的白襯衫。
一道粗大口子盡顯猙獰,白路笑了笑。
“沒變。”
這是當年前打拳留下的“傷痕。”
就如同他現在的精神。
觸景生情之下,一路大步流星。
有些人,有些事,也該做出個了結。
哨卡處,最後望了一眼帳篷監獄,隨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就是這裡葬送了他美好的青春。
同樣也學會了做人。
.....
“一碗刀削麵,要用油辣子潑一下。”
白路指了指牆頭的招牌,說的是江淮官話。
老闆很熱情,說著一口西北口音,當即問道:
“呦,兄弟金陵人還是當塗的?”
白路淡淡回答。
“金陵。”
“呦,咱倆算半個老鄉,以前我還在那裡生活了一段時間,兄弟我敢保證你在唐人街吃不到比我們店裡還要正宗的刀削麵了。”
“好,你去做,我等。”
沒一回,一碗熱氣騰騰的刀削麵放在了白路面前。
“您慢用哈。”
說著就要回廚房,沒走掉,因為被白路攔了下來。
“兄弟,您這是?”
白路抬頭,鷹視狼顧,給這個西北漢子嚇了個激靈。
“真不記得我了,張順子?”
白路心頭有點煩躁,話音重了三分。
五年前,我讓你出臺作證,你反咬我故意傷人,這筆賬我今兒來找你對對嘴。
張順先是疑惑,而後表情逐漸變得驚恐。
“你是…大路?”
沒等白路開口,張順撲騰一聲跪在了地上。
“大路,是我對不起你啊!”
“我不是人啊,你知道嗎,這些年我一天也沒過過好日子,就是因為對不起良心啊。”
白路看著眼前的人,心裡的煩躁更勝幾分。
“行了,把你那一套收起來,當年一起過江,你說你的夢想是開個麵館,弟兄打黑拳給你去湊錢是不是?”
“如今你的夢實現了,我踏馬被你害的蹲了五年牢,你現在跟我說良心不安,早幹什麼人去了?”
“大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張順磕的頭破血流,一把鼻涕一把淚。
白路蹲下來,用手拍了拍他的嘴巴,語氣冰冷。
“這碗麵專門為你點的,吃完這一頓,我要你一隻手,不過分。”
就在二人僵持的瞬間,廚房裡跑出來一個女孩。
“爸爸,壞人,不準欺負我爸爸。”
小女孩擋在了張順的面前,用那柔弱的小手攙扶著。
白路望著小女孩,心裡有些黯然神傷。
剛伸出手,就聽到張順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鼓起勇氣喊道:
“大路,禍不及家人!”
白路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你叫什麼名字呀,小姑娘,我跟你爸爸是好朋友。”
“我叫張嘉倪,你是我爸爸經常提起的白叔叔嗎,他做夢的時候都在說對不起呢,你能原諒他嗎,叔叔?”
白路沉默,久久未言語。
“去,進去!”
張順趕走了他閨女,靜靜站那杵著。
白路則從櫃檯拿了一瓶白酒,開了瓶口“啷噹”一聲。
瓶蓋落地,
心裡有了答案。
“我幹了,你隨意。”
“咕噥,咕噥。”
喉嚨裡的辛辣,刺激著白路的神經,仰頭乾掉一瓶白酒,只留下一個空瓶。
張順滿臉淚水,一個勁的求饒,看樣子是誠心悔過。
白路瞪大了眼睛,太陽穴上爆起青筋,手起瓶落,“哐啷”一聲,砸在了張順的腦袋上,滿頭是血。
“你欠我的,老鱉登子!”
“我們一笑泯恩仇,從此就當沒見過!”
……
換上進來時的一身皮夾克, 白路坐上了回到內地的船。
接著又轉了火車。
南方的一場大雪,隨著火車一路北上,漸漸地已能看到白雪愷愷下山河輪廓,北地風光。
走到車廂末尾,白路倚著座椅保持著平衡,顫顫巍巍從兜裡取出一個皺巴巴地紅色煙盒,眼神有些落寞。
“紅梅。”
深吸一口,不由恍惚。
這煙如今換了包裝,就如同他人一樣,少了後勁,失去了精氣神。
他今年二十七了,丙子年出生,屬鼠。
白路抽了兩口,感覺沒得勁,便扔掉了,然後磨了磨有些不合腳的皮靴,落拓的聲音隨著火車的嗚咽聲傳入耳朵裡。
昏暗的燈光下,能出清楚看到他的手指。
不似正常人的指節,
佈滿老繭和傷痕。
霹靂掌。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有二十年的苦功。
他這人沒什麼本事,就一手內家拳有點真功夫。
當時年輕氣盛便想出去闖闖,本以為可以憑著這點本領混口飯吃,不說揚名立萬好歹也能混出點名堂出來,結果真等過去才發現,現實跟想象完全是兩個概念。
惡事他做不得,好事也沒看到,一起走的幾個街溜子,不是被當街砍死,就是被明正典刑,唯獨一個“小人張順”落了個妻女雙全。
可惜了,自已手上功夫沒敗過,卻在人心上栽了跟頭,落了個蹲大牢的下場。
瞥了眼外頭的茫茫白雪,他的思緒也跟著浮白回到了數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