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振動過後,電話鈴聲響起,發覺到有人給自已打電話的時候,姜靖把車停在路邊,掏出手機一看,竟然是個陌生號碼,不由心生疑惑。

他的交際圈很小,除了幾個朋友和一些街坊鄰居之外,就沒有過多的社交關係了,而且通訊錄裡都打好了備註,如果打來的是陌生號碼的話,也就只有推銷或者打錯了的這兩種可能性了,

沒想太多,姜靖接通了電話,而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卻讓他頗感意外。

“喂,是姜靖嗎?”

在電話另一頭是季柔。

“嗯,是我,怎麼了?”

或許是聽到了車輛來往與路邊人群的嘈雜聲,季柔接著問了一句:“你在外面?”

“對,堯天來找我了,說是讓我出來幫忙找找線索。”

“這樣啊,有什麼進展嗎?”

“瞎忙活罷了,目前還沒有明確的線索。”

“辛苦了,明明我也是當事人之一,理應幫忙的,有什麼事能夠幫上你們的話,記得說一聲。”

聽出了季柔的話中有幾分內疚,姜靖連將話題帶過:“你還是安心待在家裡比較好,話說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號碼的?”

“我現在在用的就是你的備用機呀,通訊錄裡有你的號碼也不奇怪吧?”

“哦,那特意打個電話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我的身上出現了一個黑印,應該是在淬魂離開我的身體之後留下的,昨天晚上我回到家之後才發現,當時沒太在意,直到現在那個黑印都還在……”

說到這裡,姜靖頓時感覺心頭一緊,腦海中想到了仍攀附在自已心口處經久不散的那一抹黑色,他急促地追問道:“你的心跳支不支援正不正常?讓我看看哪個黑印是什麼樣子的。”

如果季柔身上的黑印與姜靖的一樣,那麼麻煩可就大了。

“不只是心跳,我感覺身體一切正常,沒有什麼奇怪的……”

突然,季柔變得有些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道:“因為……黑、黑印就長在胸口,要看的話……不太方便吧?”

姜靖聽完,先是一愣,又急又羞之下猛抓了一把臉,然後在混亂的腦海裡堪堪組織好了詞彙,這才跟季柔解釋清楚,並著重強調了他不是流氓這一事實。

“這樣的話,明天我去找你吧,然後問問堯天他有什麼辦法。”

或許是因為確實沒有感覺到異樣,僅僅只是身上多了一塊黑色的印記,季柔的語氣聽起來除了有些許不安之外,她沒有為之感到太害怕或是惶恐。

“也好,不過還是我去你家樓下等你吧,這樣也安全點。”

互相約定了一下時間,姜靖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在姜靖的預想中,他本以為已經安全了的季柔可以慢慢的跟這一切擺脫關係,直到一切塵埃落定後,她就能迴歸屬於正常人的生活。

然這場風波似乎不願放過任何一個牽涉其中的人,事情變得愈加複雜……

要加把勁了。

姜靖心底暗忖道。

開著小電驢繼續向北,在即將駛離市區的時候,姜靖莫名有了種異樣的感覺,總覺得有什麼事將要發生一樣,但具體如何,卻怎麼也說不上來。

正當他還在琢磨之時,姜靖視野中的前方忽然出現了異樣,兩道身影在交錯在幾百米外的立交橋上,似乎是在……打鬥?

隨著距離的不斷拉近,姜靖眯著眼仔細瞧了幾眼,直到看清其中一人的模樣。

不,與其說是模樣,倒不如說是看清了他手上所握著的武器,在那一瞬間,姜靖的腦海中陷入了短暫的空白。

隨之而來的便是欣喜,憤怒,以及一點無可避免的驚懼。

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衝昏了姜靖的頭腦,他來不及多想,本能的將油門擰到最大,不管不顧的向前飛馳而去。

“嗯?!”

本來還在纏鬥中的兩人先是聽到聲音,然後扭頭一看,只見一輛電動車開足了馬力朝著這邊衝了過來,兩人臉色驟變,迅速朝兩邊分開,

姜靖猛的轉變方向,車頭一扭,車身與那名手持錐刺的青年擦身而過,雖避免了直接傷害,但青年也因此經受了不小的摩擦與衝擊,導致他直接失衡,摔倒在地。

而小電驢在劇烈的搖晃中持續往前行進了十來米,姜靖死死捏著剎車,等車速降下之後,乾脆直接跳車,任由車子摔在邊上。

“你是淬魂……沒錯吧?真是湊巧啊。”

姜靖緩步上前,同時右手虛握,眨眼之間,鐧已經握在了手中,他望著不遠處那名剛爬起身來的青年,面色凝重,如臨大敵。

他相信眼前之人就是淬魂,儘管他從沒見過淬魂這副模樣,但他不會認錯那把帶有赤紋的黑色錐刺。

姜靖至死都不會忘記那把刺入自已心口的兇器,以及那無可復加的痛楚。

“是你?!”

淬魂死死盯著這個剛才想要撞死自已的人,陰翳的面容逐漸扭曲起來,活活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他極力大喊著,像是要否定自已親眼所見的事實:“不可能!被我刺中了的凡人不可能活得下來,不可能!”

他的目光一轉,終於注意到了姜靖手中的鐧,那雙包含了極度純粹的厭惡與殺意的雙眼呆滯了片刻,臉上的憤恨便又濃郁了幾分,他咬牙切齒地斥罵道:“**的!一定是那頭該死的麒麟!道貌岸然的**!”

“勸你少罵兩句,這樣的話你等會也不至於死得太慘。”

姜靖冷哼一聲,餘光瞥向站在一邊,觀望著現狀的短髮女孩。

她的年紀看上去只有十歲左右,像極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學孩子,頭上彆著一朵黑色的花,穿著一身簡樸的大號運動服,隱藏在袖子裡的手好像握著什麼東西。

除此之外,她的傷勢不容樂觀,渾身上下沒有幾處不帶血的地方,尤其是她的頭部,應該是遭受了重擊,導致她的半邊臉被已經乾涸的血液所掩蓋,眼睛都要快睜不開來了。

能跟淬魂打得有來有回,女孩應該也是妖靈吧,只不過再打下去的話,恐怕她遲早會敗下陣來。

“呵呵呵……”淬魂忽然冷笑起來,他弓著身子,雙手自然垂直,揚起頭來凝視著姜靖,手中帶血的錐刺寒光閃閃,此時的他像極了一支蓄勢待發的箭矢,隨時都有可能撲殺上來。

“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我倒要看那個所謂的長尊能有什麼辦法再救活你!”

姜靖冷哼一聲:“覺得做得到的話就來試試啊。”

話音未落,只見黑影一閃,視線中的淬魂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不見了蹤影。

幸好姜靖早就見識過了淬魂的速度,在淬魂消失在視野中的同時,他雙手緊握起來便揮使著鐧向前橫掃。

“叮!”

只聽見一聲清脆的響聲,鐧與錐刺相互碰撞角力,火花激盪,無論哪一方都不能寸進半分。

此時的淬魂已經逼到了姜靖眼前,他雙手反握著錐刺,死死抵抗著這勢大力沉的一擊,試圖依靠自身的力量來突破這一道防線。

而姜靖同時也被這一碰撞的作用力震麻了手,在意識到自已在力量上同樣與淬魂有著差距的這一瞬間,他拼力將錐刺彈開,立馬改變動作,將鐧高舉過頭頂,對著近在咫尺的淬魂就砸了下去。

可鐧才剛落下一半,又被反應過來了的淬魂給躲了過去。

“砰!”

一鐧落空,立交橋的路面上硬是被砸出來了個拳頭大小的坑洞,姜靖掃視著附近,急切的想要找到淬魂的身影。

“小心!千萬不能被他的錐刺傷到!”

那名一直在旁圍觀的女孩終於出手了,她一邊跑上前來,一邊大喊著提醒姜靖。

只見兩根類似於某種植物的枝條從女孩的袖口中射出,足有碗口粗的枝條像蛇一般在半空中蜿蜒著迅速延伸。

直到枝條漫過姜靖的頭頂,在一記抽打之下,那從上方降下的黑影偏離了方向,但隨著幾道寒影略過,枝條尖端的也被削去了一部分。

淬魂剛剛落地站穩腳跟,尋找到了目標的姜靖便猛追猛打的攆了上去,一把鐧揮舞的雖然毫無章法,卻有種依靠蠻力,大開大合的虎虎生風。

女孩的兩根枝條更是快姜靖一步,上下擾動,試圖打亂淬魂節奏的同時,甚至還會主動為姜靖擋下那些他來不及躲閃的攻擊。

沒有了顧慮的姜靖也因此越戰越勇,接連揮舞著鐧,儘管每一次都被淬魂招架下來,但每一次他都會用上更多的力量。

這彷彿成了一場消耗戰,而在用盡力氣之前,姜靖不相信自已會成為率先倒下的那個!

在兩人一攻一輔的攻勢下,淬魂雖然被打得連連後退,偶有負傷,卻還是能夠勉強應付。

淬魂目前最大的阻礙便是女孩那行動詭異,不斷騷擾的枝條,不僅頻頻擋下了本可傷到姜靖的攻擊,還擾亂了他的步伐,使得他不僅是後退還是前進都頗為困難。

不過,淬魂很快就意識到了最重要的一點,只要先解決掉女孩弄出來的這些煩人的騷擾,他便有足夠的精力去解決掉單單一個人的姜靖。

為此,他改變了策略,即便會因為分心而承受部分打擊,也不惜忍著疼痛,整個人像發了瘋似的不停劈砍著所能觸及的枝條。

顯然他這一招是行而有效的,女孩本就有傷在身,不間斷的控制枝條對她來說無疑也是一種負擔。

漸漸的,枝條的勢頭變得愈發萎靡,行進的速度慢了下來,直到再也跟不上姜靖,兩根枝條往後回收的同時,女孩也隨之癱倒在地。

不必再去分心應對的淬魂閃過一次姜靖的刺擊,緊接著再次施展起了他那形如鬼魅的速度,又一次消失在了姜靖的眼皮底下。

霎那間,姜靖背後一涼,令人戰慄的寒意順著脊椎根部直升入腦海之中,就在危險逼近的前一刻,內心之中好似有著什麼感應,他下意識的將鐧向後一甩。

“噗啊!”

伴隨著吃痛的一聲嚎叫,繞後偷襲的淬魂本以為這一擊勢在必得,疏忽了防守,卻被這意外的重擊給擊退到了一邊。

負傷在身的淬魂半跪著身子,左手接過錐刺並捂著將近骨折的右手,他不怒反笑,笑聲卻陰仄仄的,聽起來尤為刺耳。

“這份力量,本來也不是屬於你的吧?呵呵……從人淪落為半妖的感覺如何?”

任憑他怎麼說,姜靖都不為所動,他喘著粗氣,緩步逼上前去,沉聲說道:“人也好,什麼所謂的半妖也好,我原本只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把從我這奪走的東西還回來,不然的話我可不保證我下手足夠痛快。”

淬魂沒有回答,仍是那般面目可憎的陰笑著。

大概是覺得不能在這麼糾纏下去,隨著一陣風起,淬魂連連後跳,幾個閃身之後竟然直接跳下了立交橋!

姜靖趕忙快步追上前去,他扶著欄杆朝下望了一眼,橋下是一片還未經開墾的林地,雖看不清楚具體,但縱深也大約有個十來米。

淬魂又一次逃遁而去,只留下迴盪在空中他那笑得癲狂的挑釁。

“在那之前,儘管試著來找到我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