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的天氣晴朗。

距離武林大會的開辦日期尚有三天。

按照原本的計劃,王戊準備趁這個時間,先去城西邊的府衙裡報個備。

一如先前所說,此世的武林大會是由朝廷與江湖聯合舉辦的。

所以無論是誰想要參與比武,都必須得去當地的衙門裡登記一下身份,順便說明些許資訊。

同時,衙門裡的畫師還會根據你的長相,幫你畫一副半身像。

這幅畫屆時亦將張貼在會場的告示牆上,用來示意比武的場次,與參賽雙方的大致資訊。

不必擔心畫師是否畫得過來。

武林大會雖然會吸引眾多的江湖人前來觀摩,但是真正準備參賽的選手卻不會很多。

比如英才會的入選門檻就是一流境界,除了各大派都會推薦過來的那麼一兩個人之外。

別的自行選擇參與的遊俠浪子,加在一起估計也不會滿三百人。

畢竟一流高手雖然放在豪門闊派裡,可能就只有中間上游的水平。

乃至親傳弟子,地方執事,幾乎都處在這麼一個境界。

但是放在整個江湖上,那亦是實打實的一號人物了。

不然,又怎麼會被稱做是一流高手呢。

不是什麼地方,都能擁有像名門那般豐富的資源的。

一流人物,天下之大幾乎已經皆可去得。

江湖兇險,他們也有動身一探的資本了。

更何況,英才會對參賽者的年齡也有限制。

所以請三兩個畫師,便已經完全夠畫那些來報名的人了。

至於英雄會呢,想要踏上這些人用來比武的臺子,起步都得是個絕頂高手。

不用細想也知道,到底會有多少人能夠參與。

安排一個畫師,估計就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值得慶幸的是,出於朝廷對這場江湖盛會的尊重。

報名參與武林大會的人,只要你不是什麼罪無可恕的重犯,比武期間都不會有官府的人來找你。

只有等到比武結束,官差才會重新跟這些人一一清算。

這也是王戊,如今敢這般“明目張膽”的主要原因。

她一沒殺人二沒放火,怎麼想,應該也夠不上一個重犯的名頭吧(心虛)。

雖然如果真的要分說下來,她應當也不會被輕判就是了。

……

洛陽的府衙門前,等王戊帶著關月之和小錦趕到的時候,此地的外頭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

其中一夥正從裡面往外面走的,王戊還認識,因為他們全都頂著一顆光溜溜的腦袋。

“欸,歸明大和尚,您也在這裡啊。”

看著對面領頭的人,王戊笑著打了聲招呼。

這波人是少林寺的,王戊的師父曾帶她在少林寺裡住過一段時間,所以她便認識了其中的一些人。

闢如眼前的這位布衣和尚,就是少林的誦經師傅,法號歸明。

同時他還是這代少林方丈的親師弟,一個師父教出來的,武功也只比他師兄差一點。

大概正處於絕頂中期的境界,遺憾的是因為年齡的緣故,他應當已然沒了突破到絕頂後期的可能。

“王施主?”

聽見了王戊的聲音,歸明和尚停住了腳步,接著仔細地辨認了一番走上前來的人,才不確定地喚道。

這可不能怪他記性不好,而是丐幫弟子不拾到拾到,大多都不過那幾個模樣。

甚至假如王戊不是個女的,武功修為也不夠特別,他可能還認不出來呢。

“是我,這麼多年沒見了,您還記得我吶。”

想想上一次,自己離開少林的時候還只有十六歲,王戊也難免有些感慨。

三年的時間,倒是一晃眼就過去了。

“呵呵,王施主當年在我少林之中,也算是一代‘風雲人物’了,老衲怎麼會不記得。”

歸明的性格要比他師兄開明許多,所以偶爾也會開幾個玩笑。

雖然風雲人物這四個字,聽得王戊的確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就是了。

“害呀,都是當年的事了,大師你還提它做什麼。”

尷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後腦,王戊才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側身回頭,對著自己身後的兩人介紹道。

“哦對了,她們是我路上認識的兩位朋友,關月之關姑娘,還有小錦錦姑娘。二位,這位是少林寺的歸明大師,可以說是江湖上的老前輩了。”

“原來如此,小女子見過法師。”

只是粗略地打量了一眼歸明的模樣,關月之便已經微微躬身,行了一個小禮。

而小錦呢,則是始終保持著沉默,跟著關月之彎了彎腰,卻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這樣的一番姿態,雖說不上多無禮,但也絕不夠恭敬。

所幸歸明倒也不是會在意這些的人。

故而,他只是對著兩人笑了一下,就將雙手合十道。

“阿彌陀佛,貧僧無非是痴長了幾歲而已,不敢自稱前輩,二位施主也不必多禮。”

簡單地打過招呼以後,歸明就重新面向了王戊。

“說來,王施主,你也是來參加英雄會的嗎。看來,這一次的丐幫,是有意要提振一下名聲了?”

這麼說著,他又側過頭,對著自己身後的一位中年武僧笑了笑。

那武僧,是少林守寺銅人中的橫棍僧,當年曾和初入絕頂境界的王戊有過一場比試。

見到了身前的小破落戶,如是回想起了什麼往事,這中年僧人的嘴角亦是抽了兩下。

“啊不。”

然而下一刻,王戊就搖了搖頭,舉目看向了人漸漸變多的府衙大門道。

“我是來參加英才會的,打算自己報個名兒,哎呀,和你們一聊差點忘了正事,各位且自便哈,我先去把名字交上去,免得到時候又錯了午飯的時辰。”

說罷,王戊就帶著關月之和小錦跑進了府衙裡。

而一眾少林僧人呢,則是無聲地站在原地。

過了半響,歸明才像是回過了神來,對著身後的另一名和尚問道。

“王施主剛剛說什麼?”

被問了的和尚苦笑了一聲,低頭回答道。

“她說,她是來參加英才會的。”

“……”

“這不是欺負人嗎!”歸明當即破口大罵。

“英才會的一群年輕後生,誰經得起她折騰?”

“可是她的年紀,確實也沒滿二十五……”

站在其身後的和尚張了張嘴巴,半響,只得無奈地又提醒了一句。

他明白,自家的誦經師傅年紀大了,頭腦有些不清楚,他得照顧著點兒。

“了因。”誰知歸明壓根沒理他,隨即便對著隊伍裡的一個小和尚說道。

“之後你要是遇見了那女霸王,只管認輸,別和她打,啊。打壞了身子都是咱自己的,不值得。”

“可是二師父,這不合規矩吧。”

“聽話,當年你還在後山和你師父一起修行,沒見過她出手,這事兒你只管按我說的做,你師父不會怪你的。”

“……”

“喲,歸明老弟你也來啦。”

隨著一聲中氣十足的招呼聲響起。

遠處的街頭,武當山的道士們也趕到了現場。

“哎呀,這不是正玄老哥嗎,你都這把年紀了,還出山晃悠吶。”

“哪裡哪裡,我這精神還好得很呢,倒是你,面色蠟黃,得注意養生咯。”

“正玄老哥,你這話可不中聽啊。對了,我那中明師侄呢,他此番,應該是定能取下那英才會的頭名了吧。矣,你們武當山可真是人才輩出,叫人豔羨吶。”

“哈哈哈哈,言重了言重了。中明,來來來,見過你歸明師叔,此次的英才會,你還需多多照顧一下你的了因師弟才是。”

衙門跟前,一番“虛與委蛇”之間。

江湖上的“人心險惡”,可以說是紛紛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