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柱香的時間過後。

眼看著王戊已經休息好了,甚至都快要睡著了。

白嫡終於停下了給對方揉肩的手,跟著,又一巴掌拍在了王戊的後腦上。

“行了,休息好了就起來吧,今天你雖然不用接客,但是該學的課業還是要學的。”

“哈?”

被驀地拍散了睡意,原本還想睡一個回籠覺的王戊鬱悶地皺了皺眉頭。

“我不是已經把你教的舞都學會了嗎,你還想讓我學什麼啊?”

沒錯,原本的王戊雖然會唱曲兒,但是她可不會跳舞,而今能在戲臺子上演角兒,完全是由於白嫡的教導。

半個月的時間,硬是透過填鴨的方式,讓王戊學會了一些基本的套路。

進而,也能夠跳一些簡單的舞了。

不過對於王戊來說,那顯然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畢竟,要讓一個摳腳的糙漢學會搔首弄姿,那要突破的,可不只是肉體上的侷限。

有的時候王戊甚至感覺,自己已經被白嫡“糟蹋”得有些回不去了。

否則,她也不會因為只是受了點力,就喊出“嚶”的一聲嬌氣。

“舞,只是你要學的第一步,想要與其他的花魁鬥豔,你就必須得擁有更多的才情。記住,只有票選第一的花魁,才可以在賞花會上於賞花臺間演出。而其他的,在憐花臺上表演的花魁。那都只是陪襯,根本就入不了掌事們的眼。更沒有脫身紅樓,進入廂區的資格。”

一邊說著,白嫡一邊伸手,幫王戊整理了一下她那鬆垮的領口。

“所以接下來,我還會教你一些琴技,以保證你能夠在賞花會之前,熟練地彈出一兩首曲子。”

“琴技?”

一臉茫然地聽著白嫡的說辭,王戊緩緩地舉起了自己那隻不能動的左手。

“你確定?”

“在彈琴的你時候可以服下回氣丹,並動用內力控制假手,不過你還是要注意隱蔽。我會扮成一個武人配合你上臺舞劍,用宏大的內氣蓋過你的內氣。如此,旁人就很難發現你的異常了。”

目視著王戊那帶著薄紗的假肢,白嫡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麻煩,琴技的表演只會進行幾次,我對外給你營造的背景,是歌舞雙絕的才女。琴,你只需要證明你自己會彈就可以了。算是走個過場的演出,用來立穩你才女之身的工具。”

“嘖,好傢伙,這不就是在立人設嗎,我莫非是混到娛樂圈了?”

耳聞著白嫡的解釋,王戊面帶黑線地嘀咕了一句。

“什麼圈?”

白嫡不解地歪了歪腦袋。

“沒,我只是在說胡話而已。”

知道對方聽不懂的王戊也沒有要多做解釋的打算,進而便含糊其辭地敷衍了過去。

“若是胡話,那就不要說了,快點過來練琴吧。”

語畢,白嫡就在王戊幽怨的目光中,動身搬來了一架古琴。

事實上,雁飛樓的每一間廂房裡都有一架古琴。

“等練完了,我還要幫你再加深一下舞蹈的底子。說來,也多虧了你練過武。否則,光是想打好舞蹈的基礎,就夠你受得了。”

“嫡嫡”

下一刻,王戊那本該颯爽的聲音,就故作軟糯地傳了過來。

“幹嘛?”

硬是被叫動了凡心的白嫡,強撐著一副冷硬的面孔。

“我可不可以不練琴呀畢竟你想呀,我既然是歌舞雙絕,那又何必彈琴呢。到時候若是彈得不好,豈不就是畫蛇添足了?”

一邊說著,王戊一邊又眨了眨桃紅的美目,並抓著白嫡的手搖晃了起來,生像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我會讓你彈好的,倘若只是一兩首曲子的話,你只需要死記硬背就可以了。而且,如果你想豔壓群芳,那就不能只會歌舞,你必須得是個全才。”

目的明確的白嫡,側身躲閃著王戊的視線,乾巴巴地回應了一句。

“什麼嘛,難道我還不夠漂亮嗎?”

一心只想偷懶的王戊,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麼叫做害臊了。

“你是漂亮,漂亮得任何一個花魁都比不上你。但是你能夠出賣色相嗎,能夠只穿一件紗衣在臺上跳舞嗎。你不能吧,你不能的。所以你就必須得變得更加優秀,更加撩人,才能夠讓別人來選擇你。”

“嘶,只穿一件紗衣在臺上跳舞?”

“沒錯,那基本都是些花酒樓,屬於是賣色不賣春的地方。”

“咳,那啥,這種表演,我能去看嗎。呃,我也沒什麼別的意思,就是去批判,批判一下。”

“……”

“……”

“你把琴學會了,我就帶你去看。”

“成交!”

……

找到了動力的王戊立馬就開始學起了琴。

然而直到日暮時分,她也沒能彈出一段相對完整的調子。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香薰繚繞的房間裡,一些略顯粗獷的錚鳴聲磕磕絆絆地響著。

白嫡捂著自己的額頭,背對著窗外的斜陽。

他的身前坐著一名極為貌美的女子。

樓閣,晚霞,和微風。

如果不是有惡音鎖喉,這本該也是一副極為動人的畫面。

“停,停一停。玉獅子,我都說了。第二小段的第四個音要用全扶,你能不能記得認真一些。還有潑剌,潑剌用的是兩根弦,不是全弦!”

不知不覺間,白嫡的語氣已然加重了三分。

這對於習慣了淡然處事的他來說,無疑是相當少有的表現。

但是王戊在琴瑟方面的天分,也的確是太差了一點。

一個一個音的抄,她居然愣是抄不出來。

“所以此番,我只彈錯了這兩處地方?”

誰知,王戊聽著如是的批評,反而是欣喜地笑了一下。

對此,白嫡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你是整段都彈差了,只是這兩處地方錯得最離譜而已。”

“誒,是這樣嗎?”

嫵媚的妖精呆呆傻傻。

惹得白嫡又放軟了心絃,遂再一次地忍氣吞聲道。

“罷了,我還是重新再教你一遍吧,你且聽好……”

屋外,金色的夕陽尚照著花紅柳綠。

屋內,翠色的玉笛仍掛在窗邊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