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掌權人的這條道路艱難萬分,若是一不小心粉身碎骨,或許就被他那些虎視眈眈的堂兄弟們拉下馬去。

老爺子除了孫妍和給誰都沒有給過一個好臉色。

孫老爺子看著霍嘉言同安暮雨溫吞地笑了一笑,起身送客,“人老了精神不濟,恕不能奉陪,伯哥兒好好送兩位回去休息,你也早些安寢,明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一句話剛落,孫老爺子轉向孫妍和的臉色立馬變得像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鄰家老爺爺,捧著哄著人起來,甚至動作中還帶著一絲小心翼翼,“來妍和,陪爺爺去下會兒棋,爺爺呀,晚上給你烤你最愛的叫花雞好不好?”

爺孫兩人相親相愛地走遠,孫妍和依偎在孫老爺子身邊,倒是一點兒都不見剛剛恨不得蹦起來咬人的惡狗樣兒,董鄂咂了咂嘴,頗為感慨,“孫老爺子就是孫小姐最大的一個依仗,只可惜了,祖孫情深,也要被放在利益這桿秤上反覆衡量,這或許就是豪門通病吧。”

附和地點了點頭,安暮雨倒是率先瞧見站在自己身邊,看著走遠的兩人神色莫測的孫迅伯,關心地問了一句,“孫公子,你還好嗎?”

孫迅伯突然臉色恢復如常,好像剛剛安暮雨看錯了一般搖了搖頭,苦笑得牽強地帶著霍嘉言三個慢慢走出庭院,一路上他都在替自己妹妹道歉,“實在是不好意思,妍和被老爺子寵得太任性了,得罪霍夫人實在非我們孫家本願。”

安暮雨擺了擺手,“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必再提,何況說到底舍妹妹又沒討到什麼好處,想來也能安分一段時間了。”

孫迅伯喃喃自語,“希望如此吧,要不是老爺子一直護著,這樣任性的嬌小姐換做是哪個人都恨不得讓她直接消失的。”

安暮雨沒有聽清孫迅伯的低語,歪著頭還有著些許迷茫。

只見孫迅伯回過神來,溫潤公子一般如初見,笑著看著安暮雨,“若是女人都像霍夫人一般溫柔又直率便好了,兩位不送,明日婚禮吉時還請準時到達。”

三個人漫步在左右都是樹蔭的小島上,安暮雨不太理解,“孫公子瞧著不是很喜歡孫妍和的做派,雖說的確不討喜,但那姑娘那麼受孫老爺子喜歡,想來也挺重要?孫老爺子怎麼不乾脆直接讓孫妍和試一試。”

不待鋸嘴巴老闆回答,董鄂便神秘兮兮地低下頭,做賊似的小聲靠近安暮雨蛐蛐,“這事兒啊說來話長,孫老爺子哪兒捨得自己從小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小姐兒做這種粗活累活,而且就以孫小姐這資質……怕是孫家連這一代都要熬不過去。哎,誰也不會想到就那麼湊巧,孫家出事的是那個最有天賦的孫妍和父母,而他們留下的又是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女兒。”

“說來啊,這老小也可憐,一個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一個是自幼喪父喪母,我看啊,孫公子不是不喜歡孫妍和,甚至是忌憚那小姑娘。只要身邊有個可靠的人,豬都能管好集團,又不是每個人都像咱們少爺似的親力親為不是。”

說著說著,董鄂還不忘捧霍嘉言一把,安暮雨好笑地看著這兩人的舉動,無意間卻對上了霍嘉言呢投向她的目光,“現在有開心一點兒了嗎?”

安暮雨愕然,或許在霍嘉言眼中今天這場鬧劇,不過是希翼取悅自己的一場遊戲,如果自己說還沒有呢?聽董鄂剛剛的語氣,這孫家怕是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或許這個孫妍和就是孫老爺子的命根子。

“我會神不知鬼不覺地綁了她,送到緬北甚至更遠的地方,沒有人會找到她。”霍嘉言的手指輕輕拂過安暮雨額間那一抹細微的被擦出已經凝固的血絲,目光兇狠如猛獸,卻又在看向安暮雨的一瞬間變得柔情似水,溫柔如夢。

安暮雨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識把剛剛的傻話問出了聲,她緊張的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可別,說好是出來散心遊玩的,什麼仇什麼怨要鬧到這個地步,霍嘉言霍少,您這樣我會真以為自己是個誤國的紅顏禍水。”

原本是無意打趣兒指望將這一茬岔過去的,誰料霍嘉言眼神真摯,不似作假,“安暮雨,我以為你已經明白了,你就是誤我的禍水,你怎麼總是不開竅。”

“我?”不可置信的手指指向了自己,誰料霍嘉言的身影並沒有停留,話音剛落擦著她的身邊就向他們住的方向而去,安暮雨連忙三步並兩步追到了身邊,皺著眉看向了一旁突然安靜吃瓜的董鄂。

她用手肘搗了搗董鄂,強行開機,“你快去看看霍嘉言是不是被人調包了,他是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直接悶騷了。”

董鄂看著她絲毫不避諱霍嘉言本人的問話,像是看見了什麼愚不可及的人類,搖頭嘆息,“路漫漫其修遠兮,霍少將上下而求索,少夫人,您還小呢,慢慢想吧。”

安暮雨從頭到尾仔細想了半天,好像是從那次綁架之後,越江就銷聲匿跡,就連霍嘉言也全然變了一個人。

可這又是為什麼呢?難道自己昏迷那段時間,中間又發生了自己都無法揣度的事件?

帶著這樣的疑問,安暮雨一晚上都沒怎麼睡好,第二天起床眼下烏青深重,看著在床邊打領帶一臉淡然的霍嘉言,怨念深重地打了一個哈欠,拖拉著拖鞋徑自走向洗手間,直到一杯冷水潑向自己的臉才清醒了許多。

沒有答案的事情一時之間想破腦袋都找尋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是先放在一邊,指不定什麼時候突然就悟了。

人生苦短,何必為難自己,重來一趟不就是為了好好過日子的嗎?

想通了這些,安暮雨變得坦然不少,出門再看見霍嘉言也不似昨晚那般迷迷糊糊的模樣,霍嘉言的眼裡閃過一絲笑意,語氣卻還是淡淡的,“今天的裙子顏色很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