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暮雨搜遍了腦瓜子卻怎麼都不知道這個人是誰,自己更是從來沒有見過更何況兩人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她不解地看著框中的名字,唸了出來,“董志波?我不認識這個人,家住芒市,好像是跟董大哥同一個地方……”

宋雲柏嘆了一口氣,“是說你丈夫和你的助理?是有一些關係,不過是遠親而且這些年好像都沒有聯絡。這種人跟這個什麼李雪,按照職業規則大部分都是圖財,我看吶倒是好打發,不過這個。”

他粗糲的手指在了越江遲的照片上,“我有些渠道,倒是查了這個人還有他們家不少事情,大家族偷稅漏稅洗錢的不少,倒是頭一次見到兒子慫恿著老子做這些要吃槍子兒的活計。”

“什麼意思!”安暮雨前世在越江遲身邊的時間並不短,可還是頭一次聽見這樣不堪的事情,就隱藏在她的身邊,這樣安定祥和的社會上。

當從宋雲柏口中聽完了所有調查到卻不方便紙質材料記錄的資訊,她也有些乾澀地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杯中的水,指關節用力到泛白,“舅舅,到此為止吧,這件事情我會找能查的人繼續查,我們普通人只要負責柴米油鹽就好。”

“小雨,就是你的丈夫,京城鼎鼎有名的霍總親自下場,也未必能同時撼動這麼巨大的產業鏈,你知道這是動了多少人的蛋糕?你說越江遲那小子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那是因為他自己就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可千萬別犯傻。要我說,一開始我就不同意你母親嫁到這樣的人家,現在倒好,連自己女兒都保護不了。”

縱使舅舅苦口婆心的百般呵護,可是……

安暮雨搖了搖頭,心中下定了決心,“我有了答案,安家乘上了第一股進入國內的東風起來,而霍家是京城避不開的頂梁支柱。舅舅,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的命運也是命中註定。”

“小,小雨?這話是什麼意思。”宋雲柏看著不知道為何落淚的外甥女覺得心疼,無措地起身想要抱一抱,可以想到如今眼前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一隻手就能舉起的小不點兒,一時僵在原地。

安暮雨明明是嘴邊洋溢著再開懷不過的笑容,可抹掉眼淚的時刻卻顯得如此脆弱。

她大概是明白為什麼上輩子知道最後都不見自己父母登門看望,哪怕是自己早已經服軟,甚至是向自己的父親求救。

因為越家才是早已經被公認的無冕之王,霍嘉言不過是註定苦苦支撐的獨狼,自己在父母的眼裡或許還沒有早些搭上的,不知道是霍氏還是別的東風重要。

至於被罷免職務的霍家大伯同三叔,憑著霍嘉言那嘴硬心軟的性子,大抵也是踩到了心中底線才如此情面不留。

越家、安家、張家還有數不清的富戶豪族,一樁樁一件件,原來在看不見的背後已經遍體鱗傷,可惜自己還做著自以為安全的美夢。

害蟲不除,自己同霍嘉言永無寧日,就只能從越江遲開始,原來這才是宿命。

宋雲柏看著一下子如同老僧入定的外甥女慌極了,低聲安慰,“你就聽舅舅的話,你跟那個霍少不是感情不睦嗎?要不然直接離婚算了,舅舅給你介紹男模,介紹小奶狗什麼的,舅舅有錢,咱們快快樂樂的,別過這眼看富貴,實際朝不保夕的日子算了。”

“不,舅舅,過些日子我還要邀請你參加我同霍嘉言補辦的婚禮呢,之前太忙實在沒顧得上。”回過神來,安暮雨按下心中的不安,握住宋雲柏的手。

“算啦,你媽看見我又要生氣,我只是可憐你外婆,這輩子都想看見你和美美,可惜她見不著了。先不提這事兒,小雨啊,你要是做什麼,有需要舅舅的地方直接說,你說這些年舅舅也不是掙不著錢,可還是執意開這個只夠胡溫飽的偵探所,不就是為了和平和正義嗎?對不對?更何況,自家人,給你打折。”

宋雲柏故作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寬厚的大掌拍在安暮雨的背上,就像是再堅定不過的護盾,安暮雨感到心裡暖暖的,“我知道了舅舅,不早了,我安排酒店您住一晚再回去。”

起身長長嘆了一聲,宋雲柏擺了擺手,“不啦,你舅母在家等我回去吃晚飯呢,得了有家的吶,離不得有愛。”

將宋雲柏送出門外,安暮雨想著或許正是自家舅舅舅母這十年如一日的感情,才總是造就她覺著或許愛情的模樣不是自己母親那樣,也不是自己從前經歷的,或許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現下也不過是奢望自己的婚姻能比上一段正常一些,夫妻相互扶持就好。

就是因為這樣,自己才不能將舅舅捲入這場或許會大廈傾頹的局面之中,一不小心便是覆水難收,就像前世一樣就好,不論要做什麼,都會被自私自利的母親擋回去,再也見不到自己一面是最好。

正當思緒紛紛的時候,安暮雨的電話鈴聲響起,她的嘴唇緊緊抿住,下顎崩著,“我知道了,這就下去。”

安暮雨將那些蒐集而來不能見人的檔案袋悉數放在了衣櫃最深處的櫃子裡,換了一身大方利落的白色西裝套裙,這才出門。

“今天來的大部分是腦科和心血管疾病的領域專家,也有極少部分退休返聘的各科國手,既是聚會也是研討解疑會,外行人是不可能進來的,你要怎麼感謝我?”

越江遲雙臂隨意撐在甜品臺上,這是他的主場,幾乎每一個路過他們的人都會向他打招呼,並且將好奇的目光投向他身邊的安暮雨。

他嘴角微揚似乎心情十分好,“這場宴會為了防止前沿醫學資訊洩露,會場裡除了專用裝置全程遮蔽訊號,到了結束地點兒才散會兒,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幫你的丈夫問診。”

“什麼?”安暮雨的眉頭緊鎖,她看到了門口海報上的結束時間是十點半,可自己出來還沒有跟霍嘉言說過,就連手機上發的簡訊邊,那轉著圈的紅點兒都讓人覺得心情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