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敢想象,一個小時前在辯論賽退場,十分鐘前坐在咖啡店,現在就已經在去濱城的路上。

賓利商務車,七人座。顧南掌方向盤,沈縱坐在副駕,宋亭序和顧以昀在第二排,時簡和徐顏在最後一排。

“如果是你,選擇和努力,你認為哪個更重要?”宋亭序想聽一聽顧以昀的高見。

“努力。”顧以昀態度很堅定:“只有在方向明確的時候,努力才會有意義,說的沒錯。但當我們沒權利做選擇的時候,只能像只無腦蒼蠅,把一切交給努力,直闖天涯,不撞南牆不回頭。”

“或者……我可以選擇死,但我會努力活。”

是的,沒錯,尤其是面對生死問題,他總是理智到可怕,明智到令人心悸。

他的高考滿分作文《生存還是毀滅》,宋亭序一遍又一遍毛骨悚然的閱讀,太窒息了。

寧為生者生,不為死者死。他用了三年去麻醉自已。

一切非人的罪惡都是權貴惹de禍……

汽車飛快的行駛在高速上,路上窗外風景飛快的後移。

顧南穩穩剎車,停在服務站:“昀總,到服務站了,我去加油站加油。”

“現在可以去便利店買些想吃的零食,或者上洗手間,不去的話別後悔。”顧以昀抬眸看向後視鏡裡的時簡,一路上都在打遊戲。

撇去天才駭客Candy,她多少有點網癮。這也是顧以昀這次帶他們來濱城“旅遊”的目的之一。

幾個人都下車該上洗手間的上洗手間,該去便利店的去便利店;時簡在打晉級賽,賴在車上不下去,怎麼舒服怎麼坐著。

便利店的話,都沒什麼想吃的,只有沈縱回來時,手上多了兩瓶礦泉水。

至於顧以昀說的什麼“後不後悔”,他們都沒在意。

汽車再次發動,直到見證汽車穿過大海高橋,穿過市井繁華,穿過高樓大廈,一路駛去僻靜。

“……顧老師,我們這是要去哪?你不會要把我們賣了吧?”沈縱開始懷疑。

“沈公子,昀總哪怕捨得賣您,也不捨得賣時小姐,只是去度假而已。”顧南真心實意的“安慰”道。

道路窄到僅能勉為其難過去一輛車,路邊又立了一塊大石頭,仔仔細細刻著“寧香村”三個紅字。

不是吧!怎麼去村裡?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時簡的眼睛也終於肯從手機螢幕上離開,因為……沒訊號了。

看向窗外,說好的大海呢?只有一味的山丘,以及野草的雜亂、村道的崎嶇、房屋的破爛。

“回去,我不在這。”她頤指氣使,對顧以昀。

公主為什麼不能有公主病呢?

顧以昀沒理她。

汽車在一處瓦房前停下,對面一小片土地有種的白菜,一個六七旬的老太太在拿著水桶澆水,衣著樸素,褲腳帶了幾塊布丁。

顧以昀率先下車,剩下的幾個被迫跟上:“蔡老太太。”

老太太不敢置信的揉了好幾次眼睛,才敢確定是他:“……以昀?”

“誒呀~你怎麼突然來了,也不知道提前說一聲。”老太太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走過來。

“老蔡!小花!你們出來,看誰來了?”老太太高興得高喊,非常高興。

說完,一個年輕的女孩從雞圈裡出來,清清瘦瘦,衣著同樣是農村的特色,與時簡他們大差不差的年紀,面板有點黑黃,完全不似對面幾人那麼光鮮亮麗。

“顧大哥!”女孩很激動,若不是手裡還端著不體面的雞飼料盆,怕是下一秒就抱上去:“真的是你!”

顧以昀輕微點頭回應:“小花,好久不見。”

當男人再抬眸望向簡陋的屋簷下時,一位老者已經站在那裡,滿頭銀髮,卻精神很好:“蔡老。”

蔡疆年聲音渾厚中帶著祥和,舉止中卻不像個農村文盲:“以昀。”

“你看,這孩子過來也不知道提前知會我們一聲,您看我們也沒法準備好。”蔡老太笑著埋怨。

注意到男人身後的幾人:“這幾位是……”

顧以昀思考了一刻回答:“學生。”

“學生……顧大哥你當老師了?”

蔡小花忙著放下手裡的飼料盆,在褲子上擦了幾下手上的泥,又隨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

走到幾人面前,先是對時簡熱情伸手道:“你們好,我叫小花。”

她只見那隻手掌很粗糙,完全沒有青春少女的柔細,關鍵是帶著髒黏的汗水和汙漬。

“你好,我叫時簡。”她最終是沒有握上去,不過語氣還是帶著禮貌的。

時!

蔡疆年瞳孔一震,望向女孩的同時,又望向顧以昀,蒼老的臉上劃過不可思議。

而顧以昀只是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蔡小花見時簡沒有要和她握手的意思,大概也是猜到原因,只是默默收回自已的手,藏在身後。

菜小花,這名字。沈縱玩笑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