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收到簡訊,在快遞站取了個箱子,沒有什麼重量。

一回到家便拆開,裡邊是個檔案袋,數十張密密麻麻全是蘇央的資訊。還有幾張照片,幼年到童年的,少女時代到大學,還有方南跟林一這對姐弟的資料。

莎莎沒有很認真看,字數太多讓她頭疼,內心罵了幾遍馬經理。

她一再強調讓他重點查4年前的7月27號那天,蘇央的一切動向。因為這一項,莎莎還額外加了錢。

離大學開學還有一個月不止,蘇央卻提前先到學校報到,原因是她高考成績進了市級十名內,學校出資給外語系組了個"研學實踐旅行",前提是自願報名,名額僅有5個,還有資金獎勵。

這5位優等生,陪同由國外前來的一夥應屆畢業生,到國內某名勝古蹟遊覽一週,蘇央是其中一人。

27號是研學的最後一天,28號上午有回程的大巴,大巴是直接開到機場後才返回大學的,這期間在機場大廳的師生大合照裡,有蘇央在,穿著學校安排的寬鬆運動套裝,站在最角落,林一老師在她前排。

莎莎看得很仔細,在那在大合照上,努力找尋一絲蛛絲馬跡,她又抓起蘇央在大學拍的半身照,用手指擋住臉的下半部分,在那雙眼睛找記憶碎片。

當時的她喝太多了,頭暈腦脹,酒吧燈色迷離,洗手間走廊只有一牆壁燈,玻璃圍欄折著細碎的變頻燈,她站都站不穩,被身後的人扶了把。

她扭頭,是個戴鴨舌帽的女生,黑色口罩印著骷髏骨圖案,寬鬆衛衣長到膝蓋上,好像……穿著高筒靴,還是高筒祙?

畫面朦朧不清,酒精早就上了大腦,莎莎最後記憶是,那女生說看中她身上的裙子,呵呵,裙子是在影樓化妝間偷來的,這點莎莎記得清楚。

她收了她兩張百元大鈔,在廁所抱著馬桶吐得死去活來,最後是葉子跟另一個小姐妹撐著她離開的。

"你穿得是什麼鬼?"

同樣醉薰薰的葉子問她,又發現她竟然用個黑色口罩綁頭髮,抬手就給她扯開扔了。

嘔吐過後的莎莎,意識回攏了些,笑著說道,"剛才我在廁所攢了兩百。"

"你牛!兩百在廁所搞!"小姐妹驚呼。

"搞你媽!女的!"莎莎罵人。

葉子震憾,"你還男女通吃!"

莎莎抬手掐她胳膊,葉子嬉皮笑臉,臉上妝容化了一半也不在意。

3人擠上一輛三輪車回家,莎莎最先下車,身姿帶點搖晃開了房門。

裡邊亮著小燈,陳舊發黃的沙發上躺了個人,聽到聲音醒了,坐起身來。

莎莎往他身上撲,眉眼帶點驚喜,"放假了?"

"嗯。"他啄了一下她的嘴,"你喝醉了。"

"有點。"莎莎笑,一手撫他的臉,一手滑進他衣襬,"陪我洗澡……"

被抱進浴室前,兩人在門邊親吻,莎莎脫掉黑色衛衣,還有貼身衣物,他卻穿著衣服跟她站在花灑下。

纏磨一番後,莎莎啞聲問,"什麼時候走?"

他用浴巾裹著她,當她面扯落堆在小腿上的牛仔褲,還有上身貼著面板的白襯衫,頭髮水珠滴落,聲音溫柔。

"7點的早班車。"

莎莎用手指輕輕戳他胸口,"你是偷偷跑回來的?"

他沒答,抓毛巾擦拭身體。

"功課緊張嗎?"她又問,看他笑了笑,莎莎貼過去,"櫃子裡有你衣服,還有,抽屜有錢……"

話音未停,她被抱到了床上,醉酒後的昏昏沉沉,依舊搖晃。

最後是他穿走了那件衛衣,在隔了大半個月時間發了條資訊,說那件衣服是件男裝,兩個加的碼。

莎莎將資料全塞回檔案袋中,又在另一張照片頓了一會,照片中的蘇央6歲7歲的樣子,微抿著嘴不太開心,身上穿著紅色外套格子短裙,圍著白色圍巾,手裡抓著一個精美的風車。

身旁蹲著一個很年輕的女人,笑著看鏡頭,膚白貌美,身形纖細,梨渦搶眼,無疑是蘇央的母親,跟如今的蘇央幾乎一個樣。

莎莎又去翻資料,找到標註家庭情況那一頁,父親是許焱家保姆的獨子,有吸毒史,犯罪被捕時跳車逃跑,被貨車撞亡。母親叫子香,被親姐帶著離開那天,途中返回抱走了女兒蘇央。

之後在臨市一家西餐廳當服務員,被老闆看中幷包養,從老區出租屋搬進了高檔公寓。蘇央5歲,老闆的原配才找上門,帶了一幫人,母女被打進醫院,最後得了一筆高額分手費。

蘇央9歲時,子香才27歲,她決意改嫁,將蘇央歸還於青州城的奶奶阿秀,至今仍未跟女兒見過面。

子香的再婚物件,是兒時玩伴,也是她第一任男友,離過婚,育有一子,比蘇央大一歲。當時兩人決定結婚的時候,男方開的條件是,不能給蘇央進家門。

最後子香選擇自已的幸福,拋棄了撫養了9年的女兒。然而這一步的犧牲,在短短几年內,被現實狠狠碾碎。

子香被丈夫家暴數次,存摺裡的"分手費"所剩無幾,繼子輟學,與父親一樣遊手好閒。一個家庭全由子香打工支撐,很快,30多歲仍風韻貌美的子香,又重新上了賊船,穿梭於風月場所,行屍走肉。

莎莎看到這就來了些興致,心裡打翻了音樂盒,不由得抓著那一頁紙,嘴裡哼起了調子,腰肢扭動翩翩起舞,高跟鞋擺晃著嗒嗒響。

同是天崖淪落人,在毛爺爺面前,什麼真心,什麼往日,通通都是狗屁!

她想起蘇央那張臉,純粹的美貌,由內而外的透著一股勁兒的傲,特別是她垂瞼抿著紅唇,不出聲的樣子,連緊緻的下頜線條都帶著不可牴觸的清冷。

即使她跟許焱有不謀而合的相似點,但許焱是自身能力的一種原始性的張狂,而蘇央….…

在莎莎眼裡就是裝,她呵呵譏笑。

還不一樣是個臭婊子生的小野種!妹妹……妹妹……虧許焱把她當成寶,還要揣著明白裝糊塗,演得這麼累,到底圖個啥?

這才是莎莎猜不準的心結,蘇央不是火火,那許焱的死心踏地,是各留一半給她倆?為什麼?

他跟蘇央,走到哪一步?

莎莎演了兩多年多"火火",卻怎麼也走不進許焱的心,而她,也清楚自已根本沒有心。

她要的,是許焱這個人,跟財富。

門鈴響了,打斷莎莎,她將東西裝好往鞋櫃上的抽屜塞,在貓眼看,竟然是馬經理!

她拉門,讓他進來。

"喲,原來裡面別有洞天啊。"看著那些貴牌電器跟傢俱,在那張雙人床停留幾秒。馬經理油頭猴面,笑得別有用意,俏瘦身材穿著緞面西裝,皮鞋光亮。

"怎麼這個時候來?俱樂部閒?"莎莎抱著胸看他,眼裡閃過一絲厭煩。

他從口袋抽了個信封出來,歪頭笑,"發資訊你沒回,打你手機關機,怕你急,我就趕來。"

信封遞去,"第一手最新訊息!新鮮滾燙。"

莎莎伸手,他卻往後舉高,"1萬一口價。"

"你他媽!不去搶!"莎莎往前去抓,他又退開。

"值得的,值得的,焱總夫人!"

莎莎停了動作,馬經理用另一隻手去摟她,將她抵在鞋櫃,身上濃烈的古龍水嗆人,他俯身想親她,被拍了巴掌。

他也不惱,呵呵笑道,"親了5千。"

反而莎莎聽了被激怒,"你信不信我現在給許焱打電話,你到死都不可能出現在青州城。"

"我信……你不敢打。"他輕咬了口她下巴,仍是笑。

"你是不是忘了,是誰帶你出道的,退學後打工,被欺負是誰幫你,是誰把許焱帶來……"

莎莎又拍了他一巴,"人渣。"

在包包裡掏手機,用充電器充電,幾秒後亮屏,點軟體,轉賬一萬元。

馬經理滿意地留下信封,離開時說了句。

"想繼續查那個妹妹可以,但不要再有什麼行動了,許焱這人……不能惹。你還不如繼續裝,早日實現擺流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