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青葡萄

＂叫什麼？＂

莎莎驚呼，手裡的串串抖了下。

葉子嚼著食物含糊不清，喝了口飲料，吞嚥後又說了遍。

＂尋力開發，在南部海邊，跟臨市房地產公司……＂

＂你確定？＂莎莎扔串串在桌上，抽紙巾擦嘴。

葉子翻白眼，＂雖然我只是個前臺接待，可公司這個大專案，都忙了大半年，酒店都動工了，子公司立在那，就是引其他行業投資……＂

＂這不是重點！＂

莎莎抬手打斷她，眼睛滴溜溜地轉，神色有些慌亂。

＂怎麼了？莎莎。＂

葉子一臉懵圈，剛才還好好的。

莎莎抓起包包站起來，＂葉子你自已吃，我有事要先走！＂

＂什麼事呀！你……＂葉子也站起身來，莎莎腳步匆匆頭也不回。

坐椅上，一支口紅，是莎莎掉的，葉子拿起看了看，是個貴婦品牌的新品色號，價格是她半個月工資，她毫不猶豫往自已的褲袋塞。

莎莎上車就給許焱打電話，無法接通，再打還是一樣，她找小刀的號碼，想起葉子提過，小刀請病假在家休息，之後被調到哈爾酒吧當保安了，公司傳聞他惹了許焱。

最後她打了馬經理的電話，憂心如焚講了幾分鐘，轉了5萬塊過去，緊接著發去一條資訊。

【找機靈的，下手幹淨些！】

馬經理收了錢就回復，【刪除記錄，等訊息。】

蘇央睜開眼時，許焱還沒有醒，保持側著頭的姿勢。

車廂裡只亮著細微的光，仍看出許焱黑髮往後梳，露出飽滿額頭，襯衫領口鬆開，胸腔微伏，呼吸平穩。

蘇央探過頭去，想更仔細地看看他，濃眉，長長睫毛，看著比平時溫順多了，嘴唇……

許焱睜開眼了，眨了眨，看蘇央羞怯地往後退，他愣了一會才坐起身來，調好坐椅，用手捏後頸。

蘇央摁亮照明燈，調起坐椅，把西裝疊在腿上，抬手解皮筋，長髮被壓得亂糟糟，用手捋頭髮，順到一邊，垂著腦袋。

許焱看了眼時間，快要8點。

＂在路邊找吃的，還是回城裡吃？＂聲音帶點啞，他開了瓶水喝。

＂回去吃。＂

蘇央回他話，抬起雙手重新綁頭髮，他正要看過去，下頜骨被什麼彈到，有東西掉到腿上，是扎發的皮筋，斷了。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蘇央脫口說，連忙挨近他看，那處一個紅印子，看起來有些疼。

她抬手想碰，被許焱用手背擋了。

＂沒事，坐好。＂

蘇央斂眸，伸手捏走那根黑色皮筋，開車窗扔了。

到城中心已經快10點，許焱問蘇央想吃什麼，蘇央說上次小刀帶著去的那家。

許焱嗤笑，問她用不用約上一桌老同學，蘇央聽了擰眉看他。

＂那是小刀認識的，剛巧碰上。＂

＂巧嗎？＂許焱質疑，方向盤拐了個方向，往那家老字號飯店去。

＂小刀那天陪了我半天，請他吃個飯不應該嗎……對了！我想起來了，那晚鬧出那事，我忘了買單。＂

許焱聽了更氣，＂就你愛惹麻煩，還過肩摔呢，如果不是在場有女的呼救，你怕是被綁了都沒人知道！＂

＂是他們垃圾！＂蘇央惱了。

＂他一伸手過來，我本能反應就想摔一個嚇嚇他們，沒想小刀他們跑來，那3個垃圾就躲進廁所鎖門，比我還先報警！＂

許焱瞥她一眼，戲謔道，＂過肩摔正宗？＂

蘇央點點頭，＂我學了幾節課，收費太高了，後來教練換成男的，我就沒再去。＂

許焱笑了，單手握方向盤，另一隻手去摸她發頂，＂女孩子學什麼……＂

蘇央縮了下脖子，愣了兩秒，盯著他看。

他也僵硬了好一會，默默地收回手，重新握回方向盤，抿著唇沒在說話。

飯店燈光通明，門前沒有車，還沒到宵夜時間，老闆娘跟工人在閒聊，看見車牌727的黑色越野車停在門邊。

她笑著迎上去，看蘇央先下車，表情一亮。

＂唉喲，孩子是你呀，上次的事……＂話沒說完，又看見插兜走來的許焱，話鋒一轉，聲音大了些，＂歡迎歡迎！好久沒見你了，裡邊請！＂

蘇央點了海鮮沙鍋粥，還有涼拌。

老闆娘在收銀臺打量良久，這倆孩子長得一個俊一個水靈，看著都討喜，她嘆了口氣，要是許校長還在的話……

這時有電話打來，她接聽聊幾句後，便笑嘻嘻地去廚房找老伴。

許焱神情淡淡，接了兩個電話，說了些專案上的事，田山那頭讓他明天到公司，許焱說好。

之後他瞄了眼資訊提示，3百多條資訊未讀，頂部的是莎莎發的，他未點開，繼續吃。

最後是許焱買的單，兩次一起。

西街3巷巷口，許焱的車沒開進去。

蘇央抓起帆布包挎著，下車前，許焱提了句，＂週一早上6點來接你。＂

＂好，謝謝哥。＂

車門關上，蘇央緩步走著，鵝黃色街燈映出她拖長的影子。

許焱開了車窗，點了支菸抽，看著她越走越遠，巷子裡邊，能看見那顆院子門口茂盛的荔枝樹。

那些往天井長的荔枝，都被蘇央請人摘完了，然後分給巷裡的幾戶人家，石婆婆是其中一位，連照顧她的阿姨也有份。

阿姨轉身就給了艾姨一些，讚歎許焱的妹妹又漂亮又善良。艾姨將荔枝做成荔枝凍，擱在冰箱裡。

等許焱吃上的時候，艾姨才提了句。許焱握湯勺的動作停了，艾姨笑了笑，當沒看見轉身去忙，留他一個人在飯桌上發呆。

荔枝甜而不膩，清香滿溢，肉脆多汁，特別是凍過之後。

小時候蘇央似乎很喜歡，還因為冰箱塞太多被奶奶訓過，等荔枝全掏出來才發現，底部有些爛掉了，發出陣陣異味。

＂果子也有四季的，央央，知道不？＂奶奶一邊整理一邊嘮叨。

＂做荔枝凍給你吃，別嘟著嘴了。＂

＂等秋天到來，會有更多的果子吃，我讓小焱帶你去摘柿子，還有石榴，菠蘿蜜……＂

＂我才不帶她！＂

許焱咬了根冰棒，從外面回來，白色T恤沾了灰跡，肩膀位還有細碎的葉片，一屁股坐沙發上。

＂阿秀奶奶，我都初三了，她是小屁孩，別老往我身上塞。＂

＂說誰小屁孩？＂許川從樓上下來，看見自家兒子就來氣。

＂人家央央是年級第一，許焱，你瞧瞧自已吧，除了數學跟體育，沒一科及格的！你丟人不？＂

蘇央聽了扭過頭去看許焱，臉上正努力憋笑。

許焱蹭一下起身，抓著冰棒指向許川。

＂許校長，這裡不是學校，你不能用分數攻擊你的學生！數學跟體育我全班第一！＂

＂你還光榮呢，許焱，要不把成績單貼你臉上吧。＂

＂爸，下回，下回我保證考好一點，你給我買輛摩托車。＂許焱換了個表情，張口咬掉剩下的冰棒，＂怎樣？＂

抬眼看見許川正東找西翻，嘴裡念著。

＂阿秀，前兩日我新帶回來的藤條呢？＂

許焱抬腿就往外跑，經過蘇央身邊，伸手揪走她後腦的蝴蝶結髮帶，力道大，扯斷了幾根頭髮。

蘇央＂呀＂一聲，瘦小身板偏了下。

許川看見更惱火，隨手抄起牆角的長柄雨傘，追了出去。

＂你這潑猴！給我滾回來……＂

晚飯許焱沒敢回來吃，奶奶溫著飯菜在鍋裡。蘇央上樓拿衣服準備洗澡，發現桌上擱著一包東西，一張報紙裹著什麼，翻開裡邊是十來顆青葡萄。

她想起下午的許焱，哦，原來是摘葡萄去了。

蘇央拿了顆，用衣角擦了擦，放嘴裡吃，酸……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