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煞風景

凌晨兩點多，莎莎開車往南部方向行駛，離目的地還有幾公里，遠遠望去便看見正在施著工的一大片建築面積，燈光如晝，重型機械正在操作，塔吊亮著燈。

車子拐進另一邊的沙石路面，穿過一片樹林盡頭停下，車燈亮著，她下車，仍能聽見百米外的施工聲響。

後腰倚著車頭，點菸吸了起來，莎莎極少抽菸，自從跟了許焱。

一隻手抓著手機看了眼，訊號只有一格，資訊數條未讀，兩個未接來電，同一個號碼。

煙抽到第5口，海上一艘飛艇出現，只亮著前頭照明燈，莎莎望過去，扔了煙在細沙中，往海邊走去。

沙灘軟綿，高跟鞋不好走，入秋後海風很涼，她攏著長外套衣領，一頭捲髮飛揚。

飛艇停在邊上，從船上下來一高一矮兩個男人，戴著鴨舌帽，揹著包，眼睛盯著走近的莎莎，照明燈隨浪晃了幾下，飛艇拐彎離開，海灘又陷入昏暗，唯有樹林處兩束車燈刺眼。

＂吃過沒？＂莎莎問他倆。

兩男的互看一下，高的那個先笑，＂回住的地方先，他可以出去買。＂邊說邊指了指矮的那個，＂我兄弟，小強，他可以露臉。＂

莎莎會意過來，＂上車吧。＂轉身往回走，兩男的在她背後上下看了遍。

3人上車後，莎莎摁燈，在包包裡掏出一疊人民幣，遞給副駕位的男人。

＂李可，該說的我在電話已經說清楚了，這是我們第一次見，也是最後一次見。＂

李可接過，手指捏了捏，不是連號，挺機靈的，偏頭打量她，臉蛋年輕漂亮，淺灰色風衣扎著腰帶，妝容帶點風情。

＂還有呢？＂

他玩味十足的問，下意識挪了下坐姿，身體向著她。

莎莎不怕他盯著看，語氣平靜。

＂這錢是給你倆這幾天的花銷，20萬在離開那天會打你賬號，剛才的飛艇會按時在這等。＂

李可跟後座的小強對視幾秒後，點頭說，＂行。＂

車速不快不慢，小強抱臂偏頭閉眼，李可卻垂著腦袋看手機，將蘇央一張張照片擴大的看，嘴邊時不時嘖嘖出聲。

＂還真的長得太像了，跟她媽媽。＂

李可指腹停著一張蘇央穿著旗袍的照片，照片是專業人士用高畫質相機拍攝的。她從小院出來，側著身提裙襬準備上車，身材曲線明顯，膚白如雪，像個女明星。目光定在那聳起之處，他扯了聲笑。

＂也難怪那個許焱要護著，有這種平宜妹妹，哪個男的不捧著。＂

莎莎瞥他一眼，＂你倆只見過一次？＂

李可鬆開手指，＂誰？許焱？還是蘇央？＂

＂你都見過？＂

＂蘇央只看過照片，她媽媽留了幾張小時候的照片，我偷了張藏著。＂

＂變態！那會她才幾歲。＂

李可笑了笑，肩膀也聳起來，一點也沒在意，＂她是我妹妹，有朝一日我總要認她啊。＂

莎莎冷笑，對劣跡斑斑的李可沒有一點好感，想到蘇央的母親子香，當年竟跌了心要跟這個李可父親再繼前緣，真是愚蠢之極！

初中輟學在家啃老，偷雞摸狗的事沒少幹，年紀輕輕被拘捕了幾次，一次幫人把風，一次聚賭，還有次是偷車被發現。

李可看出她的神情，曲著手肘用指關節撫下巴的鬍渣，嘴角細微往下，眼睛半眯。

＂你是許焱的女人？＂

莎莎沒立刻回答，思索片刻後。＂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哦……前任。＂

她點頭，眼睛看向前方，聽李可繼續問，＂是因為蘇央嗎？＂

＂有一半吧，許焱很重視她，蘇央現在在他公司上班，工資可高呢。＂

莎莎轉了話題。

＂她名牌大學畢業，會幾國語言，還考了證，前途無量，許焱想她留市裡發展，可她偏偏要回青州城。＂

說著單手從包包遞了個信封給李可，＂許焱想調她去香港，是一家有合作的大集團，工資是現在的3倍，年薪幾十萬。＂

李可接過開啟，是極光投資公司的一份調職資料，是影印件，裡邊還有蘇央上個月的工資流水記錄，單單出勤補貼已經讓他驚掉下巴。

許焱這個哥哥，還真的當得不錯。

李可感嘆起來，＂我這個妹妹還真夠有出息……＂

城中心某家賓館樓下，莎莎看著他倆一前一後下車，按鎖後準備掉頭時，李可敲車窗，她只開啟一條10公分的縫。

他手裡抓著個隨身碟，語氣淡淡。

＂我這有蘇央她媽媽的影片，蘇央也在，要不要看？＂

莎莎一時沒反應，聽他繼續說，＂房間有電腦，影片唯獨一份。＂

她正要開口拒絕，李可語速更快。

＂是當年這母女死皮賴臉索求對方原配給分手費，還有，蘇央回青州城那天，她媽教她怎麼騙過所有人……＂

＂你怎麼會有？＂

＂我爸偷拍的。＂

莎莎訝然，微張著嘴。

＂厲害吧，一邊給老闆包養，一邊吊著我爸，最後我媽退出，她光明正大來我家，你說……我憑什麼給她當兒子。＂

李可輕輕冷笑，＂所以她怎麼可能會去找蘇央，不能啊。＂

莎莎是最後一個上去的，東邊天際透出金光，晨曦微露，她在電梯抓了抓領邊，捲髮亂糟糟，妝容暗了下去，口紅也掉了些，用指腹磨擦，抿了抿，突視下眼瞼的一圈青色。

開門的是小強，手裡握著一瓶啤酒，燈光通明，莎莎看見靠窗的辦公桌上，電腦亮著螢幕，邊上擦著那個隨身碟，浴室裡有洗澡聲。

她走過去，聽見女人的聲音，螢幕裡白花花，肉色橫躺，莎莎身體一頓，脫口而出，＂神經病！＂

她正準備轉身，小強撲上去，一股刺鼻氣味抵住下半邊臉，她張嘴要喊，卻變成悶聲，被摟著往後倒，手腳並用地掙扎，被膝蓋壓著，恐懼一下擴張。

莎莎最後的意識，是浴室門響了，李可一絲不掛，用毛巾一邊擦臉一邊靠近，那種冷笑接近猙獰，帶點得意。

＂這才叫變態……＂

蘇央在中午1點多醒來，頭暈腦脹，身體多處不適，身上還是那件鬆鬆浴袍，床頭那盞檯燈仍亮著，許焱果然沒再進來過。

她忍著酸感下床，拉開窗簾，大太陽刺眼，閉了閉，發現眼睛也是痠痛的，往浴室去，鏡子裡的女孩，腫著一雙眼，頭髮打著結，臉色蒼白。

＂唉＂了聲，洗漱後用花灑洗頭洗澡，吹頭髮時，有人敲響房門，以為自已聽錯，關了吹風筒聽，確實是門板在響，便赤著腳去開門。

門外站著艾姨，拎了個大袋子。

＂央央小姐，這是你的衣服，焱總領我回小院給你帶的。＂

＂哦，謝謝艾姨。＂

蘇央才發現，原來門外是個小客廳，對面也有間臥室，許焱在裡邊？

＂焱總很早就去公司了，吩咐我留在這，給你做點吃的。＂

＂好，知道了。＂

蘇央有些失落的轉身，艾姨又笑著說，＂他剛剛回來，小姐換好衣服出來一起吃吧。＂

＂好。＂

蘇央在浴室換衣服，是條米色吊帶連衣裙，外邊是件酒紅色針織外套，髮尾還帶點溼潤也不在意。

客廳的小飯桌，許焱穿著白襯衫深色西裝，頭髮一絲不亂，看她走近也沒抬眼，默默吃東西。

三菜一湯，色香味俱全，艾姨沒在客廳。蘇央吃得慢，眼睛掃了幾次許焱，直到看他擦嘴起身，才垂下眼簾喝湯。

許焱在沙發坐著看手機，卻開口說話了。

＂今天你開始休息，國慶假期結束，由田助理載你去香港，到時候他會跟那邊做交接工作，不用擔心，那邊是藝術館收藏品翻譯，比南部這邊輕鬆多了。＂

蘇央放下碗，站起來走過去坐在許焱邊上的單人沙發，語言輕軟。

＂我不去，許焱，我不會去。＂

＂不去就解約吧，領了毀約金就好滾遠一些，別再回來。＂

蘇央俯過上身，伸手撫他膝蓋上的手掌，上邊有細細長長的劃痕，他是熱的，她卻帶著微涼。

許焱偏頭不看他，隱隱又要生氣。

＂許焱，你在害怕什麼？＂

蘇央問了這句，眼角酸澀，原本就腫著的眼睛很快紅了。

許焱聳肩笑了下，轉過頭來看她，眼神灼灼。

＂我還能怕誰呀……還不是你哥我快要娶媳婦了。＂

＂莎莎不喜歡你，蘇央你別裝。＂

＂小院要整修成婚房，你這平宜妹妹留著不合適啊。＂

＂你說我倆清不了，確實，昨晚我也想過一時衝動，可是不行呀妹妹，我已經有莎莎了。

＂你問我愛不愛你……真的很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