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手被夾在母子倆的臉中間

鬧鬧哄哄的一天，蘇瑩的煩惱還沒解決，外婆在傍晚的時候，身體又出現了狀況。頭暈，眼前泛黑，還伴有腹瀉，嘔吐。蘇瑩在慌張中，把孩子送到隔壁，簡單交代幾句，就要帶外婆上醫院。

她和張金華兩人攙扶著外婆正要進電梯，那人也從屋內出來，幾步跨到電梯口，從張金華手裡接過裝有水杯、紙巾等雜物的袋子，說：“你在家陪我媽和孩子吧。”

蘇瑩瞪眼正要拒絕，張金華識趣地走了。

罷了，現在不是扯皮的時候。蘇瑩只得低頭拉著外婆進電梯。

他伸手摁了負一層。蘇瑩正要說他幹嘛到負一層，又一想，他應該是開自已的車。也就不做聲了。

出了電梯，他對祖孫兩人說：“你們走慢點，我把車開過來。”幾步就走遠了。

不一會兒，他開著那輛銀色的雷克薩斯過來，載上祖孫倆，朝醫院疾馳而去。

到了醫院，掛號，找醫生，帶老太太各種檢查，忙前忙後，跟蘇瑩也就說了幾句話。

一直到值班醫生說老太太的病情有點嚴重，可能是腎衰時，他才一臉沉重地把蘇瑩叫到一邊，轉達了醫生的話。

蘇瑩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問他：“你確定醫生這麼說的？”

“確定。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明早還要再做幾項檢查，看最終結果是什麼樣的。”

蘇瑩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他的手抬起一半又放下，頓了頓，說：“先不要讓老太太知道。你這樣太明顯。”

辦理住院手續的時候，他直接給蘇瑩外婆開了VIP病房。蘇瑩要去換成普通病房。他攔住她，說：“這是我對老太太照顧孩子的感謝。跟你無關。”

蘇瑩沒再作聲，暗想等這陣子忙完了跟他算個總賬。

兩人把蘇瑩外婆安頓進病房後，他指著裡面的另一張床，說：“你睡這裡。我到外間睡沙發。”

蘇瑩讓他回去，“這裡用不上你。”

“要不找個人來陪護？”

“不用替我們考慮。你走吧。”

方逸想了想，還是找了個陪護過來，一個人離開了醫院。他擔心自已在那裡留宿會影響蘇瑩晚上的睡眠。

回到和苑，母子倆聊了一會兒老太太的病情，兩人都唏噓一陣。臨要睡覺的時候，他提出想試著自已帶蘇小寶睡覺。

蘇小寶很乖地躺在了他爹的床上，又用“嬰語”跟他爹交流了一會兒，就安靜地睡去。

於是，有個老父親激動地拿手機對著熟睡的兒子拍了好幾張照片。放下手機，又去親他的臉蛋。親著親著，自已也在幸福中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方逸就去了醫院。找醫院租了輛輪椅，推著老太太進各種檢查室。

大半天的忙碌後，最終還是來了個壞結果，老太太腎衰。

蘇瑩快要哭暈過去。他就手足無措地站在她後面，安撫幾句，靜靜地等她自已平復心情。

之後告訴她，自已又聯絡了一個本省治療腎病的權威專家，明天來給老太太會診，最終確定治療方案。

中午，趙啟慧在家裡做好了飯菜，讓人送過去，三人一起在病房吃了午飯。

方逸看她小貓吃食似的，就那麼啄了幾口，不由得看一眼她瘦削的後背，暗想，難怪這麼瘦，吃那麼少。

蘇瑩第六感察覺到他在打量自已，憤怒地一回頭，看見那人彎腰在整理外婆掛在床沿的被子。

午飯吃完，他從茶几上拿了車鑰匙，叫上蘇瑩，“我先送你回去，你在家休息一會兒，順便把晚飯帶過來。”

“不用管我，你走吧。”

“孩子肯定很想你了。回去看看他也好。”

蘇瑩外婆也勸蘇瑩回去，“這裡有陪護就行。我又不是不能自理。”

蘇瑩也想孩子，也就跟他一起出了病房。

在電梯裡，她決定自已打車回家。

電梯到了一樓，蘇瑩就出去了。方逸也跟著出了電梯，在蘇瑩身後邊走邊說:“真沒必要這樣刻意避我。尤其這種時候。把我當做鄰居就好。這樣你才能集中精力去給外婆治病，去照顧孩子。我也不會靠小恩小惠來籠絡人，這樣得到的不是真心。所以你……”

“別說了，我坐你車。”蘇瑩又來了氣，看把人說得，好像特別不識時務，還小肚雞腸。

“這就對了。”他點點頭，像大師勸化了一個悟性不高的俗人，帶著一絲微微的笑意，轉身往電梯裡走，“負二樓車庫。”

等回了和苑，兩人從電梯裡面出來，蘇瑩朝自已家門口走，他說：“孩子在這邊。”

蘇瑩賭氣似的，直接去開自家的門。進去後洗了洗手，才又出門去了隔壁。

蘇小寶見了蘇瑩開心地手舞足蹈。蘇瑩一時感慨，真希望孩子永遠快樂，永遠不經歷人間疾苦。

蘇瑩抱著蘇小寶，本想立即回到自已的屋子，趙啟慧卻想安慰蘇瑩，拉著蘇瑩說話。蘇瑩跟趙啟慧就站在客廳裡，蘇小寶趴在蘇瑩的肩上，獨自一個人咿咿呀呀地說著話。

方逸從他們旁邊經過的時候，蘇小寶又抬頭叫了聲：“爸爸！”

方逸回身來逗他，伸出手，撥弄著他柔嫩的小臉蛋。蘇小寶咯咯笑著，在蘇瑩肩頭扭來扭去。

方逸又用手捧著蘇小寶的臉，左右晃著，蘇小寶被逗得越來越興奮，頭搖擺幾下後，咯咯笑著往蘇瑩的臉邊猛貼過去。

方逸的手就這樣被蘇小寶和蘇瑩母子倆的臉夾在了中間。

手背那邊一片水潤細嫩，帶著溫潤的體溫。

一時間，蘇瑩跟趙啟慧的談話停止了。

有個人的心跳也停止了。

蘇瑩瞬間面頰充血，一回頭，瞪著眼說了個“你——”

方逸嗖地一下抽回了手，裝作跟蘇小寶告別，嘟囔一句“爸爸不跟你玩了”，迅速溜了。

蘇瑩沉著臉，也抱著蘇小寶回了自已的家。

等到了晚飯時間，方逸拎著飯盒，去叫蘇瑩一起去醫院，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蘇瑩想起下午回來時他牢騷她的話，賭氣似的一句話沒說就出了門。

方逸正要說“這就對了”時，又忍住了。一手拎飯盒，一手插兜，跟在她後面慢慢進了電梯。

方逸請的權威專家過來後，還是給了一個腎衰的結論。並給了兩個治療方案，一個是透析，弊端是病人痛苦，而且要一直透下氣。另一個方案是換腎，弊端是腎源太少，要排隊等，一般有了腎源都是要先給年輕人，後面才輪到老年人。再就是費用高。

蘇瑩心亂如麻，止不住掉眼淚。

方逸讓她先不要哭，冷靜下來才能做出更好的決定。

見蘇瑩擦了眼淚，他說：“不考慮腎源和費用的情況下，你做哪個決定？”

蘇瑩告訴他，自已擔心一直透析外婆身體吃不消。

“嗯。我也是覺得一直透析傷身體，不如直接換腎，一次性解決問題。”

蘇瑩也同意，問醫生相關費用和腎源問題。

方逸搶在醫生前面說：“我來跟醫院溝通這些問題，你安心去給老太太做好換腎的思想工作就好。”

蘇瑩看看他，欲言又止。

就信他一次吧。大不了到時候把寧城的小院賣掉還他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