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被監視的第四天,陳耀東派出的人順著蛛絲馬跡在西南邊境的一個小鎮上找到了方楚熙。

那時方楚熙正化了妝,喬裝打扮一番,打算從邊境出國界,開啟她的逃亡生涯。當她看見方逸的人前後堵住她的時候,咧開嘴,仰天大笑,笑了一陣,腿就軟了,人順著牆根癱在地上。

來人要拉她起來,她還是癱在地上,如一團爛泥。他們告訴她配合一點,說不定會還她自由。她還是不為所動。後來被人像抬一堆豬肉一樣抬走了。

人在末路的時候,總會以沉默對抗一切。來人見對方楚熙勸說無效,只得蒙了她的頭,帶回寧城。

蘇瑩已經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陳耀東抓了方楚熙後第一時間告訴了她。

蘇瑩一臉茫然地問陳耀東:“是不是要直接送到公安機關,也就是以惡意殺人未遂的罪名讓她坐坐牢?”

陳耀東說她暫時還有用,先去試探其母劉玉梅再說。

陳耀東查到劉玉梅隱居在其孃家,於是找上門,直接告知劉玉梅,務必交出方誌強坑害方逸的證據。

劉玉梅哭喪著臉,說自已一個家庭主婦,沒在外面拋頭露面過,對方誌強所經手的那些事一概不知。

陳耀東點她:“你老公方誌強因為早前跟大老虎來往密切,做了許多違法的事,如今已經在逃亡的路上;你女婿李謙雖然是草包,但他是他爹經營的國際貨運公司的法人,大概他做夢也沒想到就這樣被自已親爹給坑進去了。如今,方楚熙惡意傷害方逸的責任我們還沒追究,如果你不想家庭就這麼四分五裂,最好還是老實一點,把所有有用的東西都交出來。或者,知道哪些秘密,也可以說出來。”

劉玉梅施以緩兵之計:“你給我點時間吧,我好好想想。”

陳耀東給她限定時間:“明天上午怎麼樣?時間緊迫,如果你一直想不起來什麼,我們只能把方楚熙交出去了。”

劉玉梅只得先答應下來。

答應歸答應,可她手裡實在沒什麼東西可言。腦袋裡翻江倒海大半天的時間,終於想起了一個貌似跟這件事有關聯的人。

陳耀東跟劉玉梅約見的地點還是在亦成旗下的一個會所。蘇瑩堅決要跟著一起去。

在那幢房子裡多待一天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抬眼全是他的痕跡,閉眼都是他的味道。難過的時候,她在這片房子院子裡轉,走他走過的路,觸控他的草和樹,坐他坐過的沙發,翻他書架上的書,想象著他曾在這方自由天地裡的張弛,乖戾或溫順。越想越不能自已。

她不想坐以待斃,為他也為自已。不救他出淤泥,心裡的坎無論如何也過不去。

方楚熙被帶過去時,用一個碩大的帽子遮住了臉。再次踏入曾經也屬於她自已的地盤,不禁百感交集。

蘇瑩的到來,也讓她受到了刺激。

她以為蘇瑩會上來暴捶她,哆嗦著給她道歉:“嫂子,怪我一時糊塗,害了哥。看在我曾經跟哥情同手足的份上,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蘇瑩對她討好的稱謂嗤之以鼻,只說道:“做那麼惡毒的事還指望人原諒,你當都是活該被你欺負的人?置他於死地的時候,你在想什麼?現在扯什麼親情?真是太可笑。你受到再大的懲罰也是罪有應得。”

方楚熙眼裡擠出幾滴眼淚。

過了一會兒劉玉梅來了,進包間看見方楚熙,就哭著撲上前要去抱她。被陳耀東隔開了。

劉玉梅看著女兒頭髮凌亂,人已經瘦脫形,心疼不已,抓著陳耀東的胳膊說:“我說,我全說,陳助,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等陳耀東拿出手機要錄影時,劉玉梅又苦著臉,繼續掙扎:“陳助,不是我不想說,是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哇……”

陳耀東把手機拍在桌上,瞪大眼睛唬她:“你當我時間多是吧?我看你是不想再看見你女兒了。再給你一分鐘機會,不說立馬把方楚熙帶走。”

方楚熙被封上了嘴巴,著急得對著劉玉梅嗚嗚叫著。

劉玉梅看看方楚熙,再次抓住陳耀東的胳膊說:“我說,我說,就是之前方誌強的情婦來逼我們離婚時,她說過她手頭上有方誌強的一個罪證,好像說的是方誌強一塊工業地塊性質變成了商業用地,那女人被方誌強用錢打發走後,我鬧過一陣方誌強,他承認他曾一時嘚瑟,當著她的面講過那個地塊的事情。他猜她是想讓她弟弟入股,所以留了心,把他們的枕邊話錄了下來。至於他們當時說的原話,我真不知道……”

陳耀東打斷她:“那女人現在在哪裡?”

“陳助,這個我真的不知道了。你要理解,方誌強跟我感情淡薄,在我面前也一貫強勢,任何事情我都不能追問。所以,我只知道那個女人是一個叫‘楽輝’縣的小村子裡出來的人,一直在寧城從事不正當按摩,後來我找去她所在的按摩店,那裡的人只說她回縣城開了一家泰式按摩館,其它什麼都不願告訴我。”

“就這些?”

“就這些。陳助,我要是知道那個女人姓甚名誰,我早去出惡氣了。所以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旁邊一個彪形大漢拍一下桌子,瞪著一雙張飛眼吼她:“你這老孃們兒真不痛快。這麼多人,等你半天,來了就放這一點屁,你當我們吃素的?”

劉玉梅嚇得哭了起來:“大兄弟,我已經全說完了,你就是把我殺了我也只知道這麼多……”

陳耀東一揮手:“那你走吧。”

劉玉梅起身要拉方楚熙,被另一大漢用手掌作刀狀,坎了她手背一下,劉玉梅疼得一下縮回手,哭求陳耀東,“我要帶我女兒走,你開開恩吧……”

陳耀東嘆口氣說:“機會已經給你了,你把握不住,怨不了別人。”說完就讓人帶著方楚熙先撤了。

蘇瑩跟在陳耀東後面,也退出包間。

劉玉梅要撲上去拖住兩人,被大漢豎起的缽大的拳頭嚇得跌坐在椅子上。

蘇瑩坐在車裡,一臉沉重。她在反覆琢磨劉玉梅的話,眼前一直飄著“楽輝”這兩個字。一直到陳耀東把她送回方逸家的門口,停了車,她才回過神來。跟陳耀東告別的時候,說自已要回一趟晉城,可能這一段時間都不在這裡。

陳耀東點頭說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