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倆閒聊了一會兒,我發現徐航坐立不安的樣子,最後他是在憋不住了,跟我說他想現在就帶王娉婷回去。然後就開始操辦,村子裡這些年也沒什麼喜事兒,他想趕在小年前把婚宴辦了,讓他爸跟全村人好好的熱鬧熱鬧。

目送兩人上了計程車,我轉身囑咐胡菩淘:“菩淘姐,我在這邊的事兒也辦的差不多了,如果沒意外的話,我明天就要啟程回家。積功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你們也趕在小年前回去吧。”

胡菩淘笑著讓我放心,說她們這邊還要處理業貸的事情,要跟清風堂還有枉死城配合。不過就算年前辦不完,小年左右她們也準備把門關了。

其實我發現自己挺好笑的,胡菩淘現在貴為胡堂副教主,黃雲嵐甚至道行比她還高。但不知為什麼,可能是她們化成人形後影響了我的判斷,也可能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這眼看著要回家了,我竟然對她倆有些不放心,控制不住的一遍遍勸她們晚上早點關門兒,有事兒及時給我打電話。看來我可能是真把她倆當做普通的小姑娘了。

直到胡菩淘都皺起了眉頭嫌我嘮叨的時候,我才走到馬路邊準備打車。剛伸出手我就想起一件事兒來,於是立馬又折返了回去。

胡菩淘此時還沒進屋,見我又回來了,好奇的問我還有啥事兒麼。我不好意思的乾笑道:“菩淘姐,我兜裡沒錢了,除了我卡里剩的那八百塊錢外,你們這段時間接沒接什麼賺錢的活啊。大過年的我不能空手回家吧,我還得去接寶兒,看寶兒她爸,你看·······”

“奧,你卡里那八百也沒了,我倆在這給你拼命,難道管我們吃喝都不願意麼?”胡菩淘眉毛一挑,滿臉挑逗的看著我。

我擦,我心瞬間就涼了。八百都沒了,那我還接個毛的寶兒,回個屁的家啊。之前想得好好的,這次接寶兒我也做回飛機,現在別說飛機了,老子連他麼的硬座都買不起了。

“瞧你那熊樣,一回來就要錢!”胡菩淘突然冷哼一聲,繼而嬌笑道:“那八百是沒了,但是我們給你準備了十六萬,這次你就消停回家過年!”

我不知道你們經歷過大起大落沒,那種感覺就跟做過山車似的,我覺得我的血壓都開始上升了。想想我和虎子原來守著玄學堂的時候,那三個月也掙不了十六萬啊,胡菩淘她倆難道搶銀行了?

還沒等我問呢,玻璃門被推開了,黃雲嵐露出半邊身子向我招了招手,對我說:“天賜你等等,代教主讓你去一趟,說有要事要對你交代一下。”

聽到她這句話,我心沒來由的咯噔一下子,心說不會是因為那件事兒吧?說實話,如果那件事兒是真的的話,老子的年假就泡湯了。

我是一萬個不願意回去,甚至都有掉頭就跑,先回家過年再說的衝動。但是理智告訴我,我不能這麼幹。

我低著頭往玄學堂大門走,心中不斷的安慰自己,劉浪找我只是囑咐囑咐我。

進屋之後,我直接就來到供桌下盤膝坐好。甚至連劉旭東兩口子都沒有避諱,我直接元神出竅後,回頭看了眼像是睡著了的肉身,然後一步跨進堂單。

一路上跟我打招呼的仙家,我都強打起笑容一一回禮。等我來到掌教大殿的門口時,我深吸一口氣,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劉浪還是坐在九龍寶座下垂手的椅子上,我心頭有些苦笑,心說幾乎每次見他,他都在這個位置這幅穿著,就跟遊戲裡的NPC似的。

但這次的劉浪一反常態,還沒等我走進來呢,他一個閃身就來到我的面前,然後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子對我說:“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下意識的掙了兩下,沒有掙脫開,於是我一邊被他半拉著往裡走,一邊苦著臉問他:“師兄你要領我上哪啊?有啥事兒年後再說行不?”

“掌堂大教主要見你,一來一回耽誤不了多少功夫。”劉浪頭也沒回的對我說,腳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

一聽說是我師父要見我,那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於是我也不再反抗了,跟著他快步的往大殿後身走。穿過一個畫著八卦的石門後,我倆來到了後院。

七拐八拐了半天,來到了一個石頭供桌前。這裡對我來說熟悉無比,是我堂令旗劍印存放之處,也是當初跟魏傳龍通往枉死城修煉的地方。

供奉堂營四寶之處,都是堂營重地,正常除了掌堂大教主以外,只有執掌四寶的四大童子有權利出入,並且還需要再掌堂教主許可的情況下。

這可見我家堂營有多特殊,這裡對於我這地馬來說,就跟我自己家後院兒似的。

我驚訝的發現,原本供臺上只有三個黑色漩渦,現在竟然又多了一個。原來的三個一個是通往枉死城的,這條路我走過無數次。另外兩個據我所知有一個是通往上方的,另一個我不知道通往哪裡。

這種能夠直接穿梭兩界壁障的陣法,不是輕易就能佈置的。這一點虎子跟我說過,需要兩個世界有大神通的人共同出手佈置,至少凡人中沒人做的到。

劉浪讓我緊守心神,然後拉著我嗖的一下直奔新出現的漩渦。那種感覺雖然我經歷無數次了,但依舊每次都不習慣。先是由於急速而失重,緊接著失去一切視覺聽覺,眼前全是黑暗。

這種黑暗中沒有時間概念,也許陽間界只過了一秒,但是在漩渦中穿梭的人,卻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遙想我第一次以這種方法去枉死城時,差一點兒都引動了心魔,以為自己永遠出不去了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小光點兒,然後這個光點兒急速放大。直到被強光刺的我閉上眼睛的同時,“咔嚓”一聲,六識又回來了,我知道我已經不在陽間界了。

我覺得空氣異常的清新,直有種沁人心脾的感覺。我立馬睜開眼睛,發現我正身處一處鬧市中,可這像是大集一樣的地方,卻一點兒現代化建築也沒有。

這裡的人穿著也很古怪,有人的衣服是唐朝的,有的是清朝的,也有現代的,更加離奇的是,還有人穿著麻質斜襟的服裝,上古時期的扮相。

這些人聚在一起,卻不是在做買賣,好像是三五成群的在做遊戲。不論男女老幼,臉上的表情都很天真,沒錯,就是天真。他們臉上的笑容,跟兩三歲的孩童沒有區別,目光純澈無比。

其中有兩個人,一個是鬍子花白的老頭,穿著秦朝時期的上大夫服飾,另一個是小青年,穿著道士服裝,所以看不出什麼年代。

我之所以被他倆吸引,是因為他倆都笑的不行了,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我湊近一看,頓時就無語了。那老頭把手背到後面鼓搗好半天,突然伸出來,用另一隻手攥住,大笑道:“到你了,猜猜哪根是中指!”

我頓時被雷了個外焦裡嫩,這麼大歲數了,這是什麼趣味?就算他倆玩兒石頭剪子布,都不會讓我這麼驚訝。

“師兄,這是啥地方啊,我咋覺得這裡的人都是智障呢?”我問這話的時候,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劉浪身邊靠了靠。同時我心中出現了一個猜測,這特麼不會是專門收留瘋子鬼魂的地方吧?

我能看的出,這些人都是魂魄,但是卻沒有一點陰氣鬼氣,跟普通鬼魂有很大的區別。但是我一點兒也不敢掉以輕心,心說瘋子或者都時候你都猜不到他們腦子裡想的什麼,變成鬼就更難以用常理揣度了,萬一哪個撲過來咬我咋辦?

“不是智障,而是乾淨。”劉浪笑了笑,對我說:“他們都是重新凝聚的魂魄,還沒有完全成型,沒有任何壞的思想,乃是六道中的一劑良藥啊。這裡就是血萍苦界,走吧,我帶你去見師父。”

啥?我頓時就愣住了。不是說血萍苦界除了灰飛煙滅後的靈魂碎片,還有不死不滅的本源之外,剩下的全都是冤鬼麼?以前常相九跟我說過,血萍苦界之所以謂之苦字,是因為此處苦不堪言。

本來是讓本源重新凝聚靈魂,然後再次投胎的。但有許多冤死之人,憑本能的要拉替身。他們死的冤屈不能投胎,害死人後不光不能祛除怨氣,反而造了新的惡果。由於還是不能投胎,它們會繼續拉替死鬼。最後在無邊業力的影響下,在煞氣的驅使下,它們會瘋狂殺戮。

殺的越多煞氣越重,道行也會越高,曾經一度變成危害三界六道的罪魁禍首。它們是鬼,卻不能魂歸地府。最後無奈之下,天庭只能將其全都趕入血萍苦界。

從那以後,血萍苦界成了比十八層地獄更恐怖的煉獄。天空之上血雲翻湧,整片天地都被陰煞之氣充斥。也是從那以後,再沒有新的魂魄出來過。

不用想也知道,靈魂碎片依附本源重新形成的魂魄,是沒有任何戰鬥力的。把它們與無邊冤鬼關在一起,那不等於把羊和狼關在一塊兒麼,等待他們的只能是一次次凝聚魂魄,一次次重新魂飛魄散。這樣做雖然殘忍,但也是無奈之法,為了保全正常的六道輪迴,這裡已經成為了被三界遺忘的地方。

可是我現在看去,這裡的空氣和環境,比陽間界都強多了。怎麼看更形容中也不相符啊,再說我一隻冤鬼也沒看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