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璃來回打量著眼前的少女,看這服飾,不就是個丫鬟嗎?!

少女注意到了她的打量,便快步走來,彎腰問道:“小姐可是有吩咐?”

虞璃摸了摸頭上纏著的紗布,道:“我……這是?”

丫鬟頷首恭敬道:“小姐,你不記得了嗎?前些天,你落水了,後來一直高燒昏迷不醒。”

虞璃:“嗯——嗯?不對,你是誰?”

“小姐,奴婢是碧淺啊。”

虞璃驚異道:“小姐?不是,我真的穿書了?!”

碧淺:“小姐,你在說什麼啊?”

虞璃的嘴角抽了抽,磕磕絆絆地問道:“你、你、你不覺得我不一樣了嗎?”

“小、小姐放心,我這、就去叫大夫。”語畢,碧淺立刻飛奔而去。

“哎,別……”去。虞璃話還沒說完,碧淺就已經跑沒影了。

虞璃現在整個都是懵懵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一不小心碰了一下書,就……穿越了?真是不可思議。

半晌,一大群人蜂擁進屋,其中有大夫,有婢女,他們紛紛圍在了虞璃的床邊。

碧淺:“大夫,請您好好看看小姐吧,小姐似乎是失憶了。”

而後一位自稱醫者的老年男子為虞璃把了把脈,皺了皺眉頭,嚴肅地開口道:“依老朽所言,大小姐落水,導致的高燒不退,這都是正常現象,至於失憶,也可能是因落水導致的。”

落水?

“我妹妹可是有事?”醫者身後的一個少年道。

醫者淡定的摸了摸鬍子:“應該暫無大礙,只需好好休養,便可早日康復。”

少年衝著眾人道:“好了,你們都先退下。”

眾人:“是。”

待醫者和婢女退下後,少年握住了虞璃的手,輕拍道:“洛嫣,這幾天你要好好修養身體。”

“你是誰?”虞璃不冷不熱的問道。

(虞璃:叫的倒是親切。)

少年鄭重其事地介紹:“我是你的兄長夜長峰。”

虞璃本著實話實說的心態:“夜長峰?不認識。”

“洛嫣,你意外落水,遺失了一些記憶,我會等你慢慢恢復的,你放心,我是不會傷害你的。”少年溫聲道。

他的眼神很溫柔,說話時的語氣也讓人感覺很安心,很溫暖。

虞璃看著少年的臉,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麼感受,就覺得……還挺養眼的。

少年的眼神溫柔,身穿青綠色長袍,高高的馬尾辮束起,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給人一種溫潤而雅的感覺,讓人忍不住的想要親近。

這種想要親近的感覺就像林曉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林曉是樂觀開朗,而夜長峰是溫潤而雅。

虞璃突然間有一種想要挑逗的感覺,於是,她做了。

“哥哥,我相信你。”虞璃軟著嗓子道。

(虞璃的內心:你在說什麼鬼話?你的高冷氣質呢!你的冷漠氣場呢!全TM去哪兒了!)

聞言,夜長峰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嗯,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哦。”

“好~哥哥再見~”虞璃不覺得放軟了語調。

夜長峰輕笑道:“嗯。”

夜長峰走後,虞璃已經被自己剛才所言震驚到了:我在說什麼?這樣的話也是我虞璃能說出來的?完了,我的高冷人設崩了!

待門關好後,虞璃瞬間從床上彈起,走到梳妝檯前,看向銅鏡中的自己,鏡子中赫然是另一個人的面孔。

看著鏡中的自己,虞璃只覺著不可思議,這是靈魂穿越了?!還穿越到了另一個身體上?

鏡中的她,看著有些軟萌,白皙的小臉上透著紅,一副病態的樣子,一雙杏眸裡映著光,感覺就像Q版的二次元人物一樣。

果然如此,根本就不是她。想到這裡,虞璃又坐回了床上,捋了捋思緒,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我是誰?我在哪裡?跟我接觸的人都是誰?

既然是古代,根據古書上的記載,這裡邊肯定是有什麼說法,自己還要多觀察觀察。

雖然那個世界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但這個世界同樣沒有,所以說來說去,虞璃還是更想回家。

畢竟……這裡可是古代!是萬惡的舊!社!會!

虞璃推開房門,門口兩個丫鬟見了她,立刻行禮:“小姐,你醒了?”

“進來。”虞璃又恢復了她往日的冷淡模樣。

兩人異口同聲道:“是。”

虞璃坐在凳子上,看著兩個丫鬟年紀也就14,15歲吧,這麼小?就是丫鬟了?可真是萬惡的舊!社!會!

兩個丫鬟的神情很不自然,顯然有些拘束,畢竟大少爺夜長峰臨走時還叮囑她們,要好好照顧小姐,萬不可掉以輕心。

虞璃也不浪費時間,直接坦然問道:“你們是誰?這裡是哪裡?我又是誰?”

婢女靈秀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小姐,奴婢……喚做靈秀,這裡是將軍府,你是將軍府大小姐……夜洛嫣。”

碧淺隨後道:“奴婢……喚做碧淺。”

虞璃故作威嚴:“本小姐那日是如何落水的?”

畢竟,誰不想體驗體驗大小姐的威風啊!

靈秀:“小姐,你不記得了嗎?那一日,你教訓宋時經時,意外落水。”

“宋時經又是誰?”

(虞璃:怎麼好端端的又冒出一個人?)

“他是宋家不要的孩子。”

“宋家不要的孩子?何解?”

“宋時經原本是宋家的小少爺,只是後來他的母親和別的男人有姦情,這才導致他被趕出來,被宋家拋棄。”

“我……那時都幹什麼了?”

“你……”靈秀有些猶豫,好像是在思考說出去後虞璃會不會生氣。

虞璃早就料到她會猶豫,於是道:“你就實話實說吧,我不會生氣。”

這一句話,就好比是鎮定劑,讓原本無比緊張的靈秀逐漸放鬆下來。

靈秀緩緩開口:“你那日看宋時經長的好看,非要把他帶回夜將軍府給你做駙馬,宋時經不同意,然後你們就……”

虞璃聽了這話哪能不生氣,也就是說,自己穿到了一個流氓身上,還是一個女流氓,竟犯下了強搶民男的大罪?

她定了定神,良久才開口:“好了,我知道了。”

碧淺、靈秀:“……”

“所以、那宋時經現在在哪?”

“因他冒犯了你,害你落水,現在正被關在將軍府的地牢裡。”

“好,好。”上一秒,虞璃鎮定自若。

下一秒,她不淡定了:“現在!立刻!馬上!我要去見他!”

“啊?小姐,這可不行,你現在身體還虛著呢,況且地牢裡陰冷潮溼,實在不適合你現在去。”碧淺連忙制止。

搞不好,大少爺還讓她們去領罰呢。

虞璃斬釘截鐵道:“不行,我必須得去。”

“可是,小姐……”話還沒說完,就對上了虞璃那雙冰冷的眸子,頓時,兩人嚇得止住了聲,身子不覺得顫了顫。

最終,虞璃還是去了,兩人慾哭無淚:看來要領罰了,嗚嗚嗚~小姐也太難搞了吧?!

來到地牢裡,昏暗的燈光和驟然陰冷的感覺,令虞璃有些不適。

她問守衛:“宋時經呢?”

“在這裡。”守衛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虞璃順著守衛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少年身穿白衣,烏黑長髮隨意的披在肩上,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衣衫,雖然臉上有傷痕,但依然難以遮蓋他有稜有角的五官展現出的俊美,眼角下的淚痣就如同點睛之筆一樣的存在。

見到虞璃,少年的瞳孔頓時緊縮,聲音有些發顫,卻異常堅定:“夜洛嫣!你來……幹什麼?!我是不會從了你的!”

(虞璃:你TM的在說什麼虎狼之詞!)

虞璃輕咳了兩聲,語氣有些冷:“咳咳,放了他吧。”

眾人震驚,守衛有些不可思議:“放了他?小姐,他可是害你的人啊!怎麼能輕易放過?!”

聞言,虞璃的聲音更冷了:“我讓你放了他,聽不懂嗎!難道還要本小姐親手開啟牢籠?!”

守衛連忙畢恭畢敬地說:“不敢、不敢。”

男人從腰間取出鑰匙,咔嗒一聲,開啟了鐵門。

虞璃垂眸對宋時經說道:“你跟我來一下。”

說罷,虞璃轉身朝外面走去,宋時經一瘸一拐地默默跟上。

此時已是傍晚,遠處的夕陽層層漸落,火紅的太陽映襯著大山,還有幾隻大雁緩緩越過。

一路上,他一言不發,表情始終是厭惡的。他自然是知道夜洛嫣想要做何。

來到虞璃的廂房門口,她轉頭朝少年說了句:“進來。”

宋時經聞言跟了上去。

少年本就知道沒有這麼簡單,放了他?可笑,以夜洛嫣的性格,怎麼可能?這次肯定是想獲取他的信任,讓他獻身吧!她果真還是一如既往的……噁心!下賤!

於是,宋時經乾脆直接把衣服脫了,等著她來。

虞璃詫異道:“你怎麼知道需要脫衣服?”

“呵,這不明擺著嗎?”宋時經語氣輕蔑道。

虞璃:“?”

“我就知道沒有這麼簡單,你不可能輕易放過我的。”

“你什麼意思?”

“意思很明確,我現在已是宋家的棄子,這就等於我現在已經淪為了任人欺負,毫無尊嚴的人了。

“像我這樣的人有很多,尊嚴就該被踐踏嗎?身體就該被玷汙嗎?這真的公平嗎?”

虞璃不假思索地用社會主義制度回答他的問題:“人人平等。”

“平等?你覺著老百姓與皇帝之間會是平等的嗎?”

“……”

“一個窮苦貧困,一個錦衣玉食,平等嗎?公平嗎?”

“那你就去改變它,站在這裡什麼也不做,是改變不了現狀的。”

“你讓我怎麼做?我有權利嗎?”

“權力和地位都是爭取的。誰敢說自己根本就沒有想過那個九五至尊之位?!”

“哦,是嗎?你能過上這樣的生活,是因為你努力了嗎?”

“這不是我努力,而是我有靠山,倘若我沒有夜將軍做靠山,我跟貧民家的孩子也沒有什麼不同。”

“呵,說的倒好聽。”

虞璃也不知道自己抽哪門子的風,為什麼人設又崩了?自己的高冷形象呢?為什麼要和他解釋這麼多?為什麼要和他爭論這些?根本就沒有必要!自己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都是萬惡的舊!社!會!害的。

要怪就只能怪萬惡的舊!社!會!

虞璃邊找藥邊說道:“總之,你懂得這個道理就行,別的說了也沒用。”

宋時經挑了挑眉:“你在幹什麼?”

虞璃被眼前這人磨的徹底怒了,便開啟了她的自我保護式之懟人模式:“你眼瞎嗎?”

宋時經緘口。

“過來。”虞璃朝他擺了擺手示意。

少年一臉乖巧的走了過去,停在了虞璃身旁,顯然是被剛才那句話打擊到了。

虞璃邊給他上藥,一邊解釋:“這種藥對你的傷口癒合更有利。”

“嗯。”少年發出了一聲鼻音。

“每天塗兩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一定要按時塗藥,不然效果不好。”

“嗯。”

又是一個字。虞璃終於體會到了林曉的感受,簡直太難受了,就像跟一塊木頭說話一樣。

虞璃將一個小瓷瓶和一件嶄新的白色長袍遞給了宋時經,道:“穿好衣服,瓷瓶裡便是你要塗抹的藥膏。你走吧,我就不留你了。”

“夜洛嫣。”宋時經眨了眨眼睛,“女人都這麼善變嗎?”

“嗯?”

(虞璃:你搞笑?)

“你前一段時間好像不是這麼對我的。”

“我前一段時間怎麼對你的?”

“大概是……用鞭子抽,拿我當做箭靶子供你練箭,把我和狼關在同一個籠子裡……”

“我不是落水了嗎?”

“落水之前。”

“……我之前也抓過你嗎?”

“夜洛嫣,你到底是真的失憶了還是裝的?”

虞璃頓時有些心虛,“額……我也不清楚。”

“我方才所言之事皆是實事,不信的話……你大可以去徹查。”

虞璃強顏歡笑道:“額……這個……你也沒必要放在心上,都已經過去了。”

(虞璃:這原主也太造孽了吧?必須挽救一下,不然就活不到明天了!)

“可我的傷口卻很疼呢,每次傷口疼的時候,我都能想起來你是怎麼鞭打我的。”

“讓我們將過去不愉快的事情忘記,好嗎?”虞璃皮笑肉不笑地問。

“不好。”宋時經瘋狂地在邊緣試探,不斷地激怒著虞璃。

(虞璃在心裡暗罵:去你媽的,給爺死!)

虞璃一邊抓狂,心裡一邊怒罵,到底怎樣才能讓他徹底對她有所改觀呢?

最終,她從牙縫裡硬生生擠出一句話:“那你記著也挺好的。”

宋時經一臉懵:“?”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虞璃緊接著下達了逐客令。

宋時經邊穿衣服邊說:“如果我說不呢?”

“不?當然是把你趕出去。你別忘了,這裡是將軍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小姐,你要搞清楚,到底是誰在撒野?先前是你把我綁進來的。”

“可這次又不是我。”

“上次是。”

虞璃強硬地擠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沒錯,是我,現在你可以走了。”

“好吧好吧,我走了。”

“快走!”

“哦。”

宋時經走到門口,見兩個婢女在門外都快急死了,他把玩著手裡的藥膏,淡淡地說了句:“你們小姐沒事,放心。”

靈秀和碧淺主要也是看虞璃和宋時經在房裡已經有一個時辰了,自然有些著急,但又不能冒然闖進去,所以也只能乾著急。

宋時經不緊不慢地走出將軍府,轉身靠在了一旁的牆上,空中飛舞的灰塵染上了他的衣衫。

少年輕輕啟唇道:“夜洛嫣,我們定還會相見,就在不久的將來……”看似遙遠,卻又很近,無人知曉它在哪裡……

夜,是寧靜的。月亮又大又圓,晚風吹起了一些沙塵,帶動樹葉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

街道上漸漸點起了燈,一盞盞,一點點的光,就像星星一樣,匯聚在一起,凝聚成了燈火通明的街道。

再過幾日便是夜將軍夜文厲的四十大壽了,將軍府決定要大肆操辦這門壽宴。

聽說,此次壽宴,皇帝會親自登門拜訪,所以將軍府的下人們極其重視此事,誰也不敢怠慢。即使夜已深,依然可以看到下人們忙忙碌碌的身影。

而此時的虞璃已經進入了夢鄉……

夢的世界,遼闊無垠,茫茫無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