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刺客許是覺著跳下崖中毫無生存的機會,便決定就此收手,有序撤退。

宋時經見情況不妙,於是眼疾手快的抓住一個將要逃跑的刺客,沒想到那刺客服了毒,在被他抓住的一瞬毒性攻心,直接死亡。

唯一的一條線索斷了,少年有些迷茫,他想,今晚的刺客為何如此之多?

先前夜溪語邀請他加入他們的陣營時,他就在想,夜洛嫣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她是未來的王妃,又深受夜將軍的寵愛,自然權力龐大,他倒是真的想看看僅憑一個夜溪語如何扳倒一座大山。

今夜之事,宋時經承認是他小瞧了夜溪語,小瞧了她的心計。

當即最重要的是找到夜洛嫣,宋時經絕對不相信她就這麼死了,或者說、他不敢想。

宋時經本以為自己是絕對厭惡夜洛嫣的,可今夜突如其來的事變,使他心慌,他害怕失去她,大概是、夜洛嫣真的變了太多太多,跟曾經的她相比,說成判若兩人都不足為過。

與其說宋時經討厭她,倒不如說他在自欺欺人。

少年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心,可當面臨生死關頭的時候,他下定了決心要保護……保護他的小姐。

想到這裡,宋時經默默的吐出了四個字:“小姐,等我。”

話音未落,宋時經衝向崖邊,一躍而下。

跳下的瞬間,便是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心慌和恐懼交雜在一起,令人難過、憂傷。

可宋時經一心想的只有虞璃,他顧不得這些,畢竟、這種感覺他已經有過太多次了,早已不再感到恐懼……

*

一輪明月掛在夜中,為黑漆漆的夜空中新增了一抹別樣的色彩,周邊的星星環繞在旁,眾星捧月,奇妙而又美好。

虞璃靜靜的凝望著月亮,輕聲感嘆:“真美啊,似乎好久沒有見過這種美景了。”

她將手擋在眼前,月光從指縫中穿過,朦朦朧朧的可以看到一些星星。

小白貓:“宿主是沒見過星星嗎?”

“唉……不能說沒見過,很少見吧。”虞璃嘆惋道。

大概……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見過星星,上一次……好像還是她父母在世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她快樂而又幸福,只是突如其來的一場車禍打破了這一張幸福美滿的全家福。

那一刻,她的心都要碎了。

不會再復原了。她知道。

虞璃心裡清楚得跟明鏡似的,曾經的幻想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沒有人可以單獨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她也是人,沒有絕對的堅強,只有相對的堅強。

(虞璃長嘆:時光一去不復返啊!時間匆匆,如同沙漏中的沙子一般,永不停歇。)

小白貓:“託了宿主的福,我也能看到這種美景啦!”

虞璃:“那你好好欣賞吧,我去找找有沒有可以生火的木頭。”

“宿主竟然還會野外生存呀,我真是越來越佩服宿主了呢。”小白貓故作驚訝地捂住嘴。

就小白貓這撒謊技術,虞璃一眼識破:“別裝了,你知道的。”

小白貓心虛地低下了頭:“宿主怎麼看出來噠?”

虞璃輕蔑地勾了勾唇角,玩味道:“就你這演技,還不及我萬分之一,怎能不被我一眼識破?”

“果然是我崇拜的宿主。”小白貓露出了肯定的眼神。

“算了,不和你說了……唔……”

虞璃被一個人猛地從背後勒住脖子捂住了嘴,她心中一驚:什麼情況!

那人的力氣很猛,虞璃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直接被他牽制住了。

可能是因為月光沒有照到山洞裡面,導致她完全沒有發現山洞裡還有一個人。

還是個少年。

驚是驚,可虞璃並不怕,她迅速理清思緒,抓住少年的胳膊,猛地一用力,反手一個過肩摔,動作乾淨利落,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漂亮!

[小白貓吹捧:“宿主幹得漂亮!”

虞璃難得有點小驕傲,好在自己曾經在軍隊裡訓練的時候沒有偷懶,基本的技巧還是會的,“那是必須的。”]

突然,少年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刀,找準機會直接抵在了虞璃的脖子上,輕微的刺痛感猛然來襲,她愣住了。

(虞璃抓狂:不帶這麼玩的!你這屬於作弊!作弊!懂嗎?)

虞璃欲要開口,少年沙啞陰沉的聲音率先響起:“你,是誰?”

“我……”虞璃轉過頭,突然頓住了,她能清晰地聞到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一瞬間有些失神。

“你到底是誰?來這裡什麼目的?”少年質問,語氣中顯然不耐煩。

虞璃決定先試探試探他,她循循善誘道:“你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少年聞言,目光向下移,注意到了她衣袖上的那一抹深紅,想來是她受傷了,於是面色不悅地鬆開了手。

燕無心盯了她許久,總覺著她好生眼熟,只是不知在哪見過,見虞璃遲遲未開口,他有些警惕。

虞璃也直直地盯上了他,盯得很緊,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一朵花。

燕無心一身黑衣,面色不善。

這裝扮……不是刺客就難說了。

突然,虞璃發問:“你是刺客嗎?”

“嗯。”少年這才後知後覺,自己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承認了。

“你們是不是有一個派門啊?”虞璃繼續問。

“什麼?”

“我的意思是說,你們背後是不是有個組織?專門殺人的。”

(虞璃:如果能從他口中套出些什麼,興許找男主就容易了。)

“你到底是誰?問這個作何?”燕無心皺了皺眉,神色警惕。

虞璃眨了眨眼,故作崇拜地看著他:“我想加入。”

“你說什麼?!”燕無心心中一驚。

“出來也就混一口飯吃,我也想做刺客。”虞璃儘量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小迷妹,說得倒是頗有幾分道理,這樣也好試探他的身份。

“就你?憑什麼?”燕無心揚眉。

“你這是不相信我?”

少年冷著嗓子:“嗯。”

“怕我騙你?”

“……嗯。”

(虞璃:這小刺客考慮的還挺多。)

虞璃直接坦然的報出了家門,還不忘問問他,“我名喚璃,敢問你本名是?”

[小白貓露出了不可思議地眼神:“宿主,你在說什麼!你怎麼能把你的名字說出來呢?”

虞璃不屑道:“說出來又怎麼了?反正這個世界又沒有我。”

小白貓:“可你現在是夜洛嫣啊。”

“沒事的,你放心,他不會發現。”

“可你現在連他的身份都不知道呢。”

“彆著急,我會問出來的。”

“但願吧。”

“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是,我先撤啦。”語畢,小白貓就溜了。]

燕無心想了想,還是先不要告訴她本名了,避免節外生枝,他冷冷開口道:“我沒有名字。”

“你沒有名字?”

“嗯。”到現在,少年終於記起了她的名字,叫夜洛嫣。

燕無心內心獨白:夜洛嫣,我倒要看看你在搞什麼名堂。

“我給你想一個好不好?”虞璃像哄小孩一樣哄著他來。

(虞璃:沒名字的話也不好辦。)

“嗯。”

“看你身軀凜凜、神清骨秀,又是刺客,以後我喚你寒影可好?”虞璃拉下眼角,衝他笑。

“寒影?何意?”

虞璃傲嬌地抬起頭解釋:“所謂寒,指的是寒冷,給人幽深神秘的感覺;所謂影,指的是速度之快,像影子一般,無聲之來,無聲之去。兩字合起來,便是呼嘯而過,帶著寒冷神秘踏過。”

燕無心思索道:“似乎有些道理。”

“當然。”

虞璃歪了歪頭,恰好看見了燕無心腿上的傷,血跡已經蔓延到了整條褲腿,血紅的一片,看著越發滲人。

她關切問道:“你沒事吧,寒影?”

看的出來,有些假。

燕無心:呵,這麼快就變稱呼,夜洛嫣,你的演技不是一般的差。

少年垂眸,月光打在他白皙的面板上,就好像透了過去,白玉般的面板上映襯著月光,他緩緩開口道:“沒事。”

虞璃有些猶豫:“可……你的傷……”

“沒事,緩緩就好了。”

“你的傷口沒有處理,時間久了是會發炎的。”

“我已經簡單處理過了。”

聽燕無心這話裡話外顯然是不想讓她來幫他,虞璃蹙眉道:“不想讓我幫你就直說,繞來繞去這是作何?!”

“我習慣性一個人,不需要有依靠。”

“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個再強大的人受了傷,也需要幫助啊。”

“我不需要。”

(虞璃愣住了:好吧,看來他真的不需要幫助。)

[小白貓鬼笑:“這倒像極了宿主你。”

“哪裡像我?”虞璃不滿道。

“曾經的你也不需要幫助啊,總想著逍遙自在的過完這一生,可……現實真的能讓你如願嗎?”

“或許不能吧。”

“宿主請把“或許”和“吧”去掉。”

“……”

“是啊,宿主,你看不就是這個道理嘛。人怎麼可能在這個社會上無依無靠的生活?我承認你很堅強,比大多數人都要堅強,可是、堅強的人也會有生病的時候,堅強的人也會有傷心的時候,只是他們能想明白罷了。”小白貓都被自己這堅強有力地說法給感動到了,看向虞璃,她好像沒什麼表情。

小白貓:就感覺,淨說廢話。

虞璃似懂非懂:“按你這麼說來,我只要串通一下就好了。”

小白貓不解:“什麼?”

“你看著就好了。”虞璃奸笑道。]

虞璃定了定神,一臉高深莫測卻並不嚴肅,她輕嘆道:“說真的,我曾經和你的想法一樣,覺得自己可以逍遙自在,無依無靠,瀟灑自由的過完一生。

“可事實並非如此,這個世界很大,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我承認你很強大,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堅持不住了,想要休息,可身邊沒有可以依靠的人,累了要自己挺,難過要憋在心裡,被痛苦折磨,被他人那刺耳的笑聲折磨的麻木。

“這樣的生活,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沒有目標,沒有希望,沒有信仰,又為什麼而活呢?”

“為了自尊不再被踐踏,為了不再苟且偷生。”燕無心內心毫無波瀾地解釋。

虞璃垂眸問道:“這是你的生活嗎?”

燕無心頓了一下,沒有過多解釋,“……大概是。”

“呵,你身為刺客,竟然會猶豫?!”虞璃玩味道。

“刺客也是普通人,也是平民百姓。”

“就你?也算百姓?活得這麼逍遙自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虞璃只覺得相當諷刺。

燕無心垂眸:“只是你不明白。”

“怎麼不明白?我可是21世……”虞璃正說著,突然頓住了。

(虞璃:思來想去,還是不能暴露身份。)

“怎麼不說了?”少年冷聲嘲諷。

虞璃換了一種說法:“我的意思是,我知道平民百姓的含義,既然你這麼說,那你肯定不知道。”

燕無心表示懷疑:“你確定麼?”

“嗯。”虞璃肯定。

“至少你不算是百姓。”虞璃又補充道。

燕無心挑眉:“怎麼不算?”

“你知道百姓和敵人最大的區別在哪嗎?百姓是不會給社會造成恐慌的,你身為刺客,難道不知曉?”

“我是人,就算是百姓。”

虞璃冷笑:“呵,可笑。

“按你這麼來說,我殺人放火,是個惡煞,我也算是百姓咯,受君王庇護,受他人愛慕。”

燕無心聞言,面無表情道:“你在玩火。”

“算了,跟你說不通。”虞璃索性往後一仰,靠在石壁上假寐。

“……”

突然,虞璃似乎想起了今天的目的,立刻換了副嘴臉,她悄咪咪道:“寒影,你知道嗎?我認識一個刺客,還和他是朋友。”

“刺客?朋友?”

“嗯,是不是很刺激?”虞璃激動地搓了搓手。

“他是誰?”少年的聲音冷不伶仃的,讓虞璃想起了那冷不伶仃該死的系統。

她撅了撅嘴,不滿道:“他叫燕無心。”

燕無心錯愕了那麼一瞬:“你和他怎麼是朋友?”

虞璃頓時眼前一亮,挺直了腰身,“你聽說過他?”

“略有耳聞。”燕無心不自覺地別過頭去。

“那我們也算有個共同話題,燕無心他武功很高強,內力也十分深厚,只可惜……我只見過他一面,後來就再沒見過了。”

“只見過一面,怎麼交的朋友?”

“過程不重要。”

燕無心:我做夢也沒想到你會這麼說。

“他是很冷漠的,怎麼可能答應?”

“世界上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事呢,這、就是其中一件,他答應了。”虞璃說得一臉輕鬆。

“我怎麼不知道?”燕無心一時氣憤,說話聲沒過腦子。

“你為什麼要知道?難道你跟蹤他?”虞璃露出了懷疑的眼神。

燕無心的面色閃過一絲慌亂,有些緊張:“沒,我剛才說錯了。”

“總之,我跟他不光是朋友,也有義兄之稱。”

“義兄?”

“嗯,第一次見面就以兄弟相稱。”虞璃自然指的是她當時那句沒頭沒腦的“大哥”。

“那你可真厲害。”燕無心諷刺道。

(虞璃:怎麼感覺話裡有話呢?)

“多謝誇獎。”

“你收獎可毫不吝嗇呢。”

“為什麼要吝嗇?吝嗇了豈不是不給你面子?”

“不用給我面子。”

“我們不是朋友麼?”

“朋友?”

“嗯,永遠的朋友。”

燕無心:又是這熟悉的一番說辭。

[小白貓:“宿主怎麼每次都是永遠的朋友?”

虞璃沒好氣:“你懂什麼?這叫結義。”

小白貓攤了攤手,無奈道:“行行行,這是結義,宿主說的都對都有道理。”

“不認真。”]

虞璃推了推燕無心:“所以你認識燕無心嗎?”

燕無心猶豫:“……認識,算是故友。”

“你剛剛還說略有耳聞呢,怎麼現在成故友了?”虞璃輕笑。

(虞璃:這話……反正我聽了不信。)

“……”

燕無心:拆臺拆的也太快了。

燕無心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剛才騙你的。”

“行吧。

“你既然和他是故友,肯定能找到他,可以帶我去找他嗎?”

“不行。”

燕無心許是覺著拒絕得有些果斷,又道:“他……每天很忙的。”

“啊?忙到連見一個朋友的時間都沒有嗎?”

燕無心繼續扯謊:“嗯。”

“那你下次見了他幫我捎句話吧,就說……我有一些武功想要請教他。”

“為什麼要請教他?”

“因為他武功很強啊,所出的招式也甚好。”虞璃繼續裝迷妹。

“我也可以教你,何必找他?”

“你和他是同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嗎?”

“嗯。”

(虞璃:呵,我就看著你裝。)

“你可以教我輕功嗎?”

“為什麼學輕功?”

“大概是因為習武之人都會吧。”

“那不一定。

“學習輕功要先從扎馬步開始。”

“嗯。”

“等你學會輕功,我再教你剩下的。”

虞璃一臉純真:“也就是說,你同意教我了?”

少年輕笑:“嗯。”

同時,虞璃也表示疑惑:“你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少年隨便找了個藉口,“因為……我們是朋友。”

燕無心說這話時輕笑,月光映襯著他俊美的五官,在月光的映襯下,少年的肌膚白的似雪,一雙好看的狐狸眼越發勾人,唇瓣很薄,透著淡淡的紅,尖細的下頜,高挑的身形,虞璃抬頭,剛好可以看到他突出的喉結,他逆著光,更像是月亮的孩子,世間的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