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虞璃好像做了一個夢。

似乎是回憶,她記不清了……

15歲之前,那場意外事故還未發生,虞璃性格是活潑的,開朗的,對世界充滿希望。

她依稀記得一些美好的事情,而殘酷的、苦澀的回憶則拋之腦後,那是在15歲之前。

虞璃已經不記得自己曾經的面貌,好像從來就是這樣,但突然湧入的回憶又真真切切地說明了這是錯的。

那場意外事故發生後,不管是家庭上的變故,還是課業上的壓力,或者是別的什麼的,對虞璃的影響都是永恆的,抹不掉的。

她無法忘記那一天發生了什麼。

忘不掉……

相框跌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間,玻璃片迸濺而出,又尖又利的玻璃片劃傷了她的手腕,突如其來的刺痛感讓虞璃突然意識到,這一切都不是夢,是真的……

那一年,她正在讀初三。

三年的課業都已學完,下學期正是衝刺階段,幾乎沒有人放鬆懈怠,誰都想要擁有一個好的未來,虞璃也亦是如此。

可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不得不回家休息,那場車禍中虞璃的父母雙亡,而她在手術室裡躺了整整20個小時才勉強被救回。

虞璃被送入醫院時,臉上已經血肉模糊,看不清五官。

她記得當時只有一個感覺。

疼,很疼。

疼到呼吸都發顫,疼到連眼淚都流不下來。

於是,主刀醫生們經過商討之後,一致的做了一個決定,整形手術。

當然,家屬簽字也是必要的。

對於一個正處青春期的孩子來說,發生這樣的意外事故無疑是對心靈上的一種打壓,嚴重的話,還可能造成抑鬱症。

虞璃醒來時,病房裡沒有一個親人,只有一個護士小姐姐一臉溫柔地看著她,衝著她笑。

她想哭,特別想哭。

眼淚忍不住地在眼眶裡打轉,虞璃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可又無力迴天。

“別哭。”護士用紙巾輕輕地為她擦掉眼淚,輕聲說,“長的這麼好看,哭了豈不成小花貓了?”

虞璃靜靜地盯著天花板,盯得有些失神:“我爸爸媽媽是不是已經死了?”儘管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想抱有幻想地問一句。

或許……會發生轉變呢。

護士愣了一瞬,隨後摸著她的頭安慰道:“怎麼會呢小妹妹,你的爸爸媽媽一直在等著你呀,所以你要好好養傷,等傷好了,出院了你就可以……”見到他們了……

護士最終還是不忍心,沒有再說下去。

“姐姐,你不用騙我了,我什麼都知道……”虞璃聲音微微發顫,越來越小。

“沒有人要我了,再也不會有人要我了……”虞璃的肩膀開始顫抖,聲音也帶了幾分啞,她再也忍不住了,開始小聲抽泣。

護士在一旁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好不斷的拍著她的肩膀,眼神好像在說:“不會有人不要你的。”

不會有人不要你的……

半個月後,虞璃臉上的紗布被拆開,紗布拆開的那一瞬間,她的記憶開始混亂,鏡中的那張臉不知為何突然變得陌生,好像不是她的。

的確,當時在手術檯上為她做了整形手術,奈何她生的這樣好,整形手術只是微微的動了動,並沒有大幅度整改,倒是遮住了臉上的疤痕,可虞璃卻覺得十分陌生。

之後的三個月裡,虞璃的狀態越發糟糕,日日以淚洗面,身體和心靈上都遭受了嚴重重創,曾經的記憶開始混亂,顛倒不清。

甚至還出現了抑鬱的徵兆。

她爸爸是獨生子,她媽媽還有個妹妹。

在法庭上,虞璃順理成章地被判給了她的姨,而他爸媽的遺產根據遺囑自然過戶到她名下。

張姨自知帶了一個拖油瓶,出院後,對她的態度也是非打即罵。

虞璃對她的態度也是越來越冷漠,之前叫她“姨”,現在叫她“張姨”,這其中多了幾分生疏。

長時間下來,虞璃的性格漸漸變得孤僻,不愛笑,也不喜歡說話,後來回到了學校,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中考了。

虞璃先前學的還不錯,基礎知識打的比較牢固,複習起來自然是比較輕鬆的,可她無心做這些,老師也多次開導過她,可都無濟於事。

這是虞璃自己的心結,別人做的再多,自己想不清楚依然沒有成效。

但在某天放學回家時,虞璃突然想明白了,她要為自己而活,活出自己生命的意義,感受到世界的精彩。

更重要的是,她要擺脫張姨,不再受任何人的束縛。

後來,虞璃越發努力,憑自己的實力在中考時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

高中之後讀大學,虞璃考的是國防大學。

雖說那件事故之後是不受影響,但她的心結這些年卻從未解開過,就好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綁在她身上,讓她永遠也不能忘記這塊石頭的沉。

15歲之後,虞璃的性格發生了驚人的轉變,從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變成了一個冷漠無情的少女。

有人說她像殺手,不錯,她就是殺手。

隨著年齡的增長,15歲之前的記憶越發模糊,似乎自己好像從未經歷過,只有斷斷續續的記憶湧入心頭。

要說回憶起來,那場意外事故尤為清晰。

雖說她的生活上並不受心結的影響,可她始終是有的,在無人在意的角落裡。

虞璃卻永遠也忘不掉,忘不掉。

或者說,她沒有資格去忘記,最終成為了虞璃這些年來唯一的心結。

剛開始的那幾年裡,心結成為了她的夢魘,夜夜與她相伴。每到驚醒時,才會忽然想起,這都是回憶……

――

次日清晨。

鳥兒早早的落在枝頭上嘰嘰喳喳地吵了起來,蜻蜓環繞在池塘邊,落在荷花上。

虞璃睜開眼,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依稀記得些曾經的事,很模糊。

她隨意地披上了一件衣服,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一縷陽光打在了她的臉上,暖暖的,並不刺眼。

虞璃又坐到梳妝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心中五味雜陳。

那場夢是真實的,鏡中的自己似乎是曾經的她,大概是在15歲之前。

夜洛嫣難道真是整形前的自己?

虞璃記不清了。

[小白貓:“宿主,早啊。”

“早。”

“哎呦,我看了一下表,現在才六點多吧,宿主怎麼醒這麼早啊?”小白貓又小聲嘟囔了一句:“整的我也得這麼早被叫起來。”

“就是想起來了一些事情,睡不著了。”虞璃垂眸道。

“宿主怎麼了?”

“貓仔,你們系統能不能查到個人資訊?”

“宿主想查自己的?”

虞璃淡淡道:“嗯,我曾經的。”

小白貓想了想,說:“宿主,我們系統在繫結你之前都會做調查,自然是查過你的資訊的,但是你要是重新查的話……上級估計不會同意。”

“算了,都不重要了。”虞璃搖了搖頭。

“宿主想知道什麼呀?”

“我有一個猜想,夜洛嫣這張臉會不會是整形前的我?”

小白貓驚喜道:“宿主竟然還記得,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依稀記得。”

“那當然啦,為了不會造成人物反差,角色的臉也就是宿主原本的臉,恭喜宿主回答正確哦。”小白貓一邊鼓掌一邊笑。

“我已經記不清了,自己原來長這樣。”說完,虞璃又抬頭看向鏡中的自己,伸手撫摸著臉頰,笑了笑。

笑容如同一朵潔白的花綻放開來,虞璃好久都沒有見過這樣的自己了。

“我就說嘛,宿主長的絕對好看。”

“那夜洛嫣原本的性格是什麼樣的?”

“呃……這個嘛,要分兩面考慮。”

虞璃小聲咕噥了一句:“兩面?哦,我忘了,是表裡不一。”

“宿主也不用這麼說的啦,人前囂張跋扈小魔女,人後溫柔善良絕色小公主。”

虞璃的嘴角抽了抽,“我不太理解,為什麼她會有兩張面孔?”

“這個很好理解的啦,我之前應該跟宿主講過,夜洛嫣在這本書中的身世是大小姐,也難怪,死的太早,還不知道後面的劇情,結果作者大大也沒說,只能靠宿主自己摸索咯。”

“你能不能講重點?”

“重點來啦,她之所以囂張跋扈,是因為沒有人可以保護她,宿主你想想,夜將軍再寵她,又不能一天24小時跟著她,夜洛嫣在將軍府中難免會受到刁難,而夜溪語又有母親保護,自然是出不了什麼事,她一個庶女,作了一個大小姐之位,也難免會有人針鋒相對。”小白貓說。

“也有道理,在原著中,她死的確實有些慘。你先前跟我說過,落水是一場陰謀,這該從何說起?”

“自然是人的傑作。”

虞璃好像懂了,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跟宋時經又是什麼關係?”

“宿主這點就說對了呀,宋時經才是那場陰謀中最冤枉的。”

“他難道是奉命行事?”

“對呀,但是原著劇情不會改,所以……宋時經實際上已經死了。”

“可他不是沒有死嗎?”

“錯,他已經死了,他跟夜洛嫣一樣,夜洛嫣怎麼消失的難道宿主不清楚嗎?”

“那之後為什麼會有劇情?”

“因為影響到了整體呀,所以他才要被排斥在外。”

“所以,宋時經活著的時候,是誰在他體內?”

小白貓抖了抖身子,“宿、宿主……你……你別嚇我啊,我怎麼會知道是誰在他體內?”

“那可真是奇怪,明明已經死了,為什麼會……”她小聲嘟囔。

小白貓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它又抖了抖,顫顫巍巍的說了句:“宿主,我先走了哈。”語畢,小白貓刷的一下就消失了,看來是被狠狠地嚇住了。

虞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