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這是真的?!”清嵐磕磕絆絆的問道。

“嗯。”

“他從哪來的?”寒塵倒是十分警惕,對於沒有見過的人,絲毫不敢放鬆。

“這不重要。”虞璃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寒塵明知話裡有話,於是識相的點了點頭。

虞璃望向窗外,意味不明:“這幾日辛苦一下,都打起12分精神,一來是沈姬雲,二來是丞相府。”

寒塵:“是!”

白羽:“遵命。”

*

夜深人靜,月亮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亮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天空中閃過幾道悶雷,緊接著,狂風大作,樹枝被吹的搖搖欲墜,看樣子是要下雨了。

各家各戶都已熄燈,只有沈丞相府的一間廂房依舊是燈火通明。

“母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府啊?在這裡呆的我好生寂寞。”夜溪語扒著腦袋看著女人。

沈姬雲神色淡淡,絲毫不慌:“不急不急,還有十來日左右。”

“啊?要這麼久?”

“溪語啊,待事情塵埃落定後再回也不遲,這幾日,母親總有一種預感,那庶女還沒死。”女人託著下顎,睫毛顫了顫。

“母親不必擔心,一個月前我們不就已經打探好訊息了嗎?那庶女已經死了。”夜溪語很是果斷的回答。

“我到現在還一直想不明白,那個夜洛嫣是怎麼活著的。”

“母親這是何意?”

“12年前……”

――

“快!快來人啊!二夫人難產,快去找產婆!”一個婢女慌忙的從房裡跑出來,大喊著。

“流了好多血,快拿布來止血!”

不錯,夜家主母沈姬雲和二夫人是同一天臨盆。

一刻鐘後,產婆帶著東西才遲遲趕到。

那時候,場面一度陷入混亂。屋子裡充斥著血腥味,有些刺鼻。

產婆到後連忙拿布止血,動作很是麻利,可……大期已到,二夫人最終還是因難產而死亡,連帶著她肚子裡的孩子一屍兩命。

記得……那也是一個雷雨天。

緊接著,一道悶雷劃過天際,一聲啼哭衝破風雲。

夜溪語就這樣誕生了。

這一天,夜將軍並不在府邸,而是臨時受命外出攻打南丘。

夜將軍是冒著風雨趕回來的,剛回來,還沒來得及看一眼死去的孩子和剛剛誕生的夜溪語就被墨帝召去了宮中。

那天,狂風驟雨傾然而下,宮裡也正是暴亂時候,宮女奴才們紛紛竄逃,喊叫聲、嘈雜聲混雜在一起,震天動地。

花容宮裡,一聲啼哭衝破天際,隨著這一聲啼哭,世界好像都安靜了。

是一個剛出生的小公主,墨帝為了保住她的性命,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將小公主送出宮。

一刻鐘後,夜文厲進了宮,墨楚衣見到他時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短的交代了幾句,讓他照顧好這位公主,便匆匆離去。

雨停了,道路上還有些許小水坑,房簷上還哩哩啦啦的滴落著水珠。

夜將軍騎著馬,抱著囊中的嬰兒,馬蹄濺起水花,就像綻放的花一樣,總有那麼一剎那的美,是永恆的。

夜將軍沒有把二夫人和孩子死去的訊息透露出去,反而是封鎖了訊息。

他對在場的婢女和奴才下令:“即刻起,誰也不準將休息透露出去,否則格殺勿論。”

婢女:“是。”

奴才:“是。”

而男人懷中的嬰兒,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夜大小姐,取名‘夜洛嫣’。

就連沈姬雲都不知道這個訊息,只記得那一天夜將軍去了一趟宮中。

在二夫人安葬的那一天驗身時意外發現了中毒的事,原來是因為被下了藥才導致的難產而死,一屍兩命。

夜文厲很清楚這件事是誰做的,但他並沒有聲張,反而讓下人保密,這也導致了他對夜洛嫣的愧疚逐漸加深,儘管這並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夜文厲依然像對待自己的親女兒一樣看待。

這其中的秘密,也被永遠的掩蓋了……

夜將軍自知心中有愧,卻又無能為力。

直到現在,除了夜文厲和墨帝仍是無人知曉。

――

“所以、父親那一天去了宮中,這跟那個庶女有什麼關係?”夜溪語問。

女人嘆了一口氣:“當年母親也是為了你著想,怕二夫人的孩子是第一個出生的,取代了你大小姐的位置,所以提前下了藥,導致她難產。

“可惜了可惜,那孩子還是留下來了,只有二夫人因難產而死。”

沈姬雲有些遺憾,不知道是因為二夫人的孩子沒有死,還是因為自己當年下藥的事。

夜溪語倒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那就只能說那庶女命大唄,但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母親是在擔心這個?”

“也不完全是。”

“好吧,但是我們馬上就可以回府了吧?”

“嗯。”

*

虞璃靜靜的望著天空中閃過的雷,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感覺好難過……好難過……

沒過一會兒,天空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雨水滑落樹梢上的枝葉滴落下來,在院中形成一個兩個的小水坑,每當有雨水滴落下來都會泛起層層漣漪,很美。

[“貓仔,我感覺有點難過。”虞璃雙手託著下巴,睫毛微垂,悶悶不樂。

“宿主怎麼了?怎麼會突然感覺到難過?”

“我也說不準,今夜為何如此難過。”

小白貓探著腦袋,眨巴了一下眼睛:“宿主有沒有聽說過借酒消愁?要不喝點酒?”

“行,給本小姐開兩瓶桂花釀!”虞璃十分豪爽的大手一揮。

小白貓眼睛亮了亮,隨即應到:“得嘞宿主。”]

緊接著,小白貓拿出兩瓶桂花釀,擺在桌上。

虞璃想:喝酒沒人陪怎麼行,先看看寒影還來不來,來的話……叫他一起。

[小白貓提醒了一句:“宿主請收賬單哦。”

“不看不看,心情不好。”虞璃擺了擺手。

“哦哦,那小的退下了。”]

『桂花釀×2 金額:1000金

『賬戶餘額:1140金』

虞璃被迫接收賬單。

她將酒拿到後院的一座亭子裡,看著亭外的雨,心情好像好了許多。

突然,虞璃想到了什麼,她吩咐在暗中的黑羽退下。

黑羽站在樹梢上,十分乖巧的點了點頭,隨即消失不見。

虞璃這才笑著點了點頭。

沒過一會兒,燕無心就來了。

“你怎麼在這裡?”少年附身詢問。

虞璃一臉認真的看著他:“沒什麼,今天下著雨怎麼練?”

“下雨怎麼就不能練了?你不會是想躲懶吧?”燕無心調侃。

“沒有,我今天心情不好,想休息。”虞璃趴在亭子裡的石桌上,靜靜的望著上面的兩瓶桂花釀。

少年坐在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背:“好,我陪你。”

“你能喝酒嗎?”虞璃突然問。

“……能。”

“那就好。”她笑了笑,將桌上的桂花釀開啟,倒入兩個小酒杯裡,把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給你。”

燕無心望著杯中的桂花釀倒映出來的影子,思緒萬千:似乎……已經有好多年沒有沾過酒了……

所謂桂花釀就是用桂花釀出來的酒,就算是放了很久,也會有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曠神怡,彷彿置身於一片桂花的海洋中。

虞璃倒是毫不客氣,直接一飲而盡。

一杯酒下肚,嘴裡迴盪的是桂花的香氣和酒的辛辣味。

想當年,虞璃可是千杯不醉,論喝酒這一方面,就沒怕過誰。

燕無心見她如此爽快,於是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突如其來的辛辣味令他有些不適,少年捂著喉嚨咳了兩聲,畢竟、已經好久沒有沾過了。

虞璃調戲般的衝著他笑,像說悄悄話似的在他耳邊輕輕道:“你怎麼喝酒還沒有我厲害呢?才一杯就開始咳了。”

“已經好久沒有喝過了……”這句話,像是說給虞璃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是麼?”虞璃又喝了一杯。

許是覺著一杯酒太少,虞璃直接對瓶吹。

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確切的說,是高估了夜洛嫣的酒量。

僅僅才一瓶,就已經眼花繚亂、頭暈目眩了。

(虞璃暗自吐槽:就這?這就醉了?!一個小卡拉米。)

少年看著她面色緋紅,無奈的笑了笑:“剛才不是還說我不行嗎?現在怎麼還喝醉了?”

虞璃紅著臉倔強的反駁:“我……我沒有……我沒、沒醉……”

酒精讓她的意識有些不太清醒,好像渾渾噩噩的過了半生。

半個時辰後,虞璃感覺非但沒有清醒反而上頭了,喝酒上頭最容易說胡話。

“你醉了。”少年清冷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沒……”下過雨後,涼絲絲的風侵蝕著虞璃的心智,好似在喚醒她。

突然,虞璃唰的一下拍案而起,臉紅的都快要滴血了,她開始說胡話:“你知道麼,寒影?我和燕無心終究會站在對立面上。

“算了,你不知道……你也不會理解……”虞璃有些落寞地坐下。

燕無心無聲的抿了抿唇。

虞璃突然抬眼看他:“因為知道了最後的結局,所以才不想遇見,你明白麼?”

少年看著她,眼神中透露著千言萬語卻還是嚥了回去,他問道:“沒有別的可能嗎?”

虞璃頓了頓,回道:“……沒有。”

說完,虞璃啪的一下趴在了桌子上,頭昏昏沉沉的,伴著滴滴答答的雨聲,沉沉睡去。

燕無心用指腹輕輕摩擦著酒杯,看不透他在想什麼,最後,少年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瓶子已經空了,但他感覺……好像怎麼也醉不了……

靜靜的望著天空中的那一輪明月,褪去了雲霧,剩下的,只有潔白的光。

是啊……

我舉酒對明月,卻無言以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