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轉變

四月中旬。

邊疆地區的天氣依舊不算是暖和，常常是雨水連天，一下就是個十多天。

“殿下，查到了，夜洛嫣的真實身份確實是花貴妃的女兒。”

“我說呢，不然她是如何坐上這護國公主之位的？耽擱了這麼久，也不算是毫無意義。”

墨淡罹如釋重負地笑了笑，但在鹹風看來，這就是發神經，只是他不敢說。

“殿下，”鹹風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腦袋，“有句話……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關於護國公主的這個身份……實際上在她的及笄大典上陛下就已經昭告天下了，百姓皆知，也不算是什麼皇家秘聞。”

這麼說來，費盡心思的去查那些東西根本就沒有意義，都是徒勞。

話音未落，就聽見砰的一聲，木桌顫動著悶哼一聲。

墨淡罹的手重重地落在了木桌上，指甲死死的摳著，似乎要摳出一個洞。

“殿、殿下……你沒事吧？”鹹風欲言又止。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道：“我、很、好。”

“屬下告退。”鹹風很識相地拱手行禮退下。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像是司空見慣了一般。

他心道：殿下自從來了邊疆脾氣就一直很古怪，逐漸逐漸也就被貼上了“不好惹”的標籤。罪過……罪過……

“等等。”墨淡罹叫住了前腳剛踏出門檻的鹹風。

少年僵硬地轉過頭，回應道：“殿下有何吩咐？屬下立刻去辦。”

“幾個月前，東麟那邊又不安分，父皇派的是墨長淵？”

“沒錯呢，就是四殿下。”

“邊疆這邊怎麼樣了？”

“哈？”鹹風一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少年抬眼：“我是說，你認為我們該不該回去？”

“回到長安。”他補充。

“殿下，這一切不都在你的計劃之內嗎？或許當初就算我們不來邊疆，只要你一發話，邊疆不就安分了嗎？為何還要千里迢迢的來邊疆受苦？”

“我若不來邊疆，難道等著沈俞那個廢物給我表演家道中落嗎？”

“這也不能全怪沈丞相，誰料想半路殺出一個護國公主，殿下又身在邊疆，一時無能為力再平常不過了。”鹹風嘟嘟囔嚷地說了一堆，沒一個是三皇子愛聽的。

墨淡罹揣摩著回答：“話雖如此，但事情已經做了，就沒有回頭的餘地。踏上了這條路，便沒了回頭路。”

“屬下明白。”

篤篤篤――

“來者何人？”鹹風立刻抓緊了腰間的佩劍，保持警惕狀態。

“殿下，是夜將軍。”門外傳來了小廝的聲音。

墨淡罹臉色沉了沉，眼神示意鹹風退下，“讓他進來。”

鹹風識相的退到一邊。

“老臣見過三皇子殿下。”夜將軍行禮。

“將軍免禮。”少年含笑。

“謝殿下。”

少年帶著男人坐到桌前，又命人上了一壺茶。

“夜將軍，喝茶。”墨淡罹伸出食指，將茶杯推給夜文厲。

男人端起茶杯，稍稍抿了一口茶，就算是給了個面子吧。

“不知夜將軍為何突然來這邊？城防那邊沒事了？”三皇子問道。

夜文厲苦笑：“非也，老臣正要與殿下商量此事。”

“哦？”墨淡罹佯裝驚訝，給了鹹風一個眼神。

少年立刻心領神會，恭恭敬敬的退下了，順便還帶上了門。

“將軍請說。”墨淡罹微微一笑。

夜文厲：“如今，城內百姓的情況穩定，再加上鳳丞相的輔助，邊疆日益好轉。臣覺得，四月末、五月初，殿下方可返回皇都。

“不知殿下覺得如何？”

少年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嘴角抽了抽，他還不想這麼早回去。

他輕咳兩聲：“咳咳，邊疆雖然暫時穩住了，但是根基不穩，這件事吧……待定。”

“殿下，前些天陛下剛發來一封密信。東麟之事，想必殿下有所耳聞吧。”夜將軍有意無意地提了這麼一嘴。

“是，父皇那邊怎麼說？”

“陛下說，邊疆之事要儘早解決，三年為限。”

“三、三年？”少年下意識地頓了一下，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

“嗯，三年，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都要回宮，這也算是對殿下你的歷練，陛下剛開始本就不同意殿下出來歷練，三年，已經是最低限度了。”男人語重心長地說。

“夜將軍你呢？三年之後，將軍又如何？”

“臣自然是在邊疆，況且已經沒有三年了，兩年，那是陛下先前所說，只是現在又提起來了。”夜文厲笑笑，臉上浮現出了褶子。

唉……真是歲月不饒人，時間一去不復返啊……

“好，我知道了，那就再呆兩年吧。”

“殿下真的不著急回去？”

“嗯，我也是時候為父皇分憂了，邊疆之事急不得。”

“那好，臣尊重殿下的意願，臣告退。”夜文厲行禮。

夜將軍走後，鹹風推門進來。

“殿下，還需要我們再動手嗎？”

墨淡罹神色微變，突然改變了先前的決定，“不必了，順其自然吧。”

“是。”

經過這一番談話，他似乎成長了不少，眼中不再只有勢力，還有一絲溫情。

*

“祁殷，我們為何要來裁縫店？”虞璃迷茫地看著面前的裁縫店。

從門口看去，裡邊好像人很多，人擠人，她最煩這種地方了。

“自然是買一套衣服。”

“嗯？你穿？”

“哈……”燕無心被問笑了，食指蜻蜓點水般的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給你穿，你一個護國公主要查什麼豈不是手到擒來，除非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難道不要偽裝一下嗎？”

虞璃垂眸，沉思道：“說的有道理。”

燕無心低頭看著她的發頂，看得出神，好像小小的一隻。

他回神，臉頰不知不覺中染上了一抹紅暈，他突然鬼使神差地說道：“裡邊人太多，你在這裡等我吧。”

(虞璃：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至少，我喜歡。)

“好。”她點了點頭。

虞璃轉頭隨便找了一家麵館坐著等。

這個季節，麵館裡生意火爆，裡邊外面都能迎客，而虞璃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外面的小凳子上，悠然自得。

下一秒，小二就屁顛屁顛地遞上了一張選單，點頭哈腰地招呼著。

“姑娘可是要點些什麼？”

虞璃莞爾一笑，笑容如同春天綻放的迎春花一般燦爛，再搭配上她的神仙顏值，相貌就是一等一的好。

還沒說話，小二就一臉花痴相。

春天來了~花兒們都開了~

這個時間，虞璃說實在的也不餓，沒什麼食慾，就隨意點了一壺茶。

菊花茶。

疏風散熱、清肝明目、平抑肝陽。

甚是好。

就虞璃這個相貌，走在大街上，難免會被人多看兩眼，回頭率也是極高。

路過的人一般都會多說兩句，當然，是悄悄議論。

她坐在那裡，簡直就像一個吉祥物，麵館的生意似乎又火爆了許多。

不過，在麵館喝茶，似乎又有些不合常理。

但虞璃不在乎，她對外界一般都是選擇性失明，對別人的議論也是充耳不聞。

虞璃小口小口的喝著菊花茶，感覺……那叫一個“爽”。

還是自由自在來的爽快，無拘無束。

很快，麵館外面就擠滿了人，尤其是男人。

而麵館裡又是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人煙稀少，只有零零碎碎的兩三個人。

說白了，大多數都是藉著吃麵的幌子來欣賞“吉祥物”的。畢竟，這樣的“吉祥物”可不多見啊。

甚至還有一個普信男，當即就坐在了虞璃對面，還饒有自信地慰問她：“姑娘，一個人坐在這裡喝茶多沒勁呀，讓哥哥來陪陪你吧。”

虞璃抬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屑：“滾蛋！哪涼快哪待著去。”

那人被拒絕後嘟囔了一嘴：“哎，你這小姑娘，怎麼說話呢。”

旁邊又一個普心男看不下去了，伸手直接將第一個普信男推到一邊，順便還罵了句：“混蛋！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長什麼狗樣？！還有臉來撩撥人家小姑娘！？”

“你說什麼？！”第一個普信男急眼了，嗓音逐漸放大。

第二個普信男諷刺道：“說你咋的？你不就長這狗樣嗎？！”

“信不信我揍你？！！”第一個普信男揮了揮拳頭。

“你來啊！！！老子怕你不成？！”第二個普信男直接迎了上去。

場面頓時亂作一團，虞璃被硬生生地擠了出來。

她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

周邊圍了一群人，來觀架的。

兩人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扭打在一團，麵館周圍一時間混亂不堪。

……

(虞璃：……你倆贏了，給我騰個位置成不？)

燕無心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從裁縫店走出來時，剛好就撞見了這一景象，並且目睹了全過程。

他瞬間就沉了臉。

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學人家撩撥小姑娘，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個什麼狗樣。

他繞開人群，徑直來到了虞璃身邊，扶住她。隨後挺直了腰身，又居高臨下地垂眸看著她。

虞璃抬頭，剛好對上了他的眼眸，少年眸子幽深，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一絲情緒，讓人猜測不透，高深莫測的感覺。

她沒好氣道：“杵在這裡當吉祥物？要不我把這個位置讓給你？”

燕無心猛的一頓，顯然，他並沒有料到虞璃是這樣的一番說辭。

她果然是與眾不同，走到哪裡都自帶亮點。

少年失笑，捂著半邊臉說道：“沒，走吧。”

“去哪？”

“滿香酒樓102房間。”

“解。”

“帶你去換身衣服。”少年溫柔地摸了摸她的發頂，輕笑道。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