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綰自方才進入內臥後,便不再理會外堂中的幾人。

小葵跟著她走入內堂,語氣中帶著些鮮見的驕傲:“姑娘說的好,那個林氏簡直就是吃飽飯閒磕牙!您就該罵一罵她,不要老是忍來忍去的,自已還受欺負。”

見她如此興奮,唐綰有些無奈的揉了揉額頭:“好啦,你少說幾句吧。唸叨我頭都要痛了。”

小葵嘻笑幾聲:“那姑娘再小憩一會兒吧,今日起的早了。

唐綰點點頭,正要脫下外衣之時卻聽見門外吵嚷的嘈雜聲。

她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將目光投向外屋,惜春走進來說林庶妃和兩位小夫人在院中打鬧起來。

唐綰眉頭一皺,她原是不想管的,可聽著林辛夷的聲音逐漸大了。才不得已走出房門。

剛走到院中映入眼簾的便是幾人扭打在一起,唐綰厲聲喊了句:“住手!”

眾人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些怯懦的將目光投向唐琬。

待一群人逐漸分開,唐綰這才瞧見江心月身上的外衣已被扒去。

她眸中迸發出一絲惱意,覺得林辛夷當真是胡作非為,遞了個眼神給身邊的小葵。

小葵覺察後立刻上前,從林氏身邊的一個丫鬟手中拽過那件已被撕破的外衣。

見衣服已被撕毀,唐綰又將目光投向身邊的惜春,惜春二話不說走進臥房。

林氏見狀,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望著唐綰:“王妃還真是心善啊,我還以為王妃什麼都不問了呢。沒成想竟也會幫這賤妾撐腰了。”

唐綰不去理會她,只是面上淡淡的望向一旁的江心月兩人。

林辛夷見她漠視自已,心中更加氣憤,陰陽怪氣道:“看來王妃是知道自已不得王爺恩寵,想給這兩名賤妾撐腰,讓王爺多看自已幾眼啊。”

“住口!你張口王爺閉口王爺的,打量了王爺不會處罰你。你也別忘了,王妃才是王府的女主人,你也不過只是個庶妃!”小葵有些氣憤,看唐綰沉默不語,她越發沉不住這口氣。便直突突地將話頭懟回去。

此刻她一心想著為唐綰出頭,也顧不得什麼規矩體面了。

再者說林氏以下犯上都不懼怕什麼,她又有什麼怕的?大不了被拖出去打一頓板子,十天半個月好了嘴依舊硬。

林氏被她說的氣悶,正要開口間看見惜春從房中出來,手中拿著一件水墨色地外衫。惜春不去理會幾人的爭吵,走上前將外衫披在江心月身上。

江心月見狀,心底說不出的感激。此刻的她夾雜著對林辛夷的恨意和對唐綰的感激,又有些說不出的委屈,眸子的淚花似落非落。

終是將目光投向唐綰,福身行禮道:“妾身多謝王妃垂憐。”

“不必多禮,先回去歇息吧。”唐綰淡淡的丟出這麼一句話,她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向林辛夷。

林辛夷怒火中燒,指著唐綰開罵:“你不過是個不受寵的,擺著這副清高的架子給誰看呢?裝出一副慈悲的居高臨下的樣子有什麼用,不還是得不到夫君的半分垂憐。若是換了別家的,要麼趁早和離,要麼早就自已三尺白綾吊死了事,何必夜夜苦守空房......”

唐綰終於將目光投向林辛夷,那目光中卻沒有怒氣,而是帶著一絲憐憫。

她心中也覺得林辛夷說的話有幾分道理,可又憐憫她只能靠責罵別人來獲取自已內心的快感,簡直可悲。

她眸中透著憐憫,面上淡淡的,就那樣不發一言的盯著她。

林辛夷對上她的目光,眼底閃現一層驚慌失措。好似自已剛才的話並沒有對眼前這個人產生什麼影響。

唐綰正望著她,雪球突然跑到腳邊喵嗚~喵嗚~的叫喚幾聲。她的心立刻柔軟起來,面上帶著些笑意,俯身將貓兒抱起,在懷中輕撫了幾下。

又一邊轉身說道:“都各自回院子吧,江夫人若是身上有什麼不爽利的地方可找府醫去瞧瞧,莫要留下什麼病根傷疤。”

“是,多謝王妃。”江心月感激的語氣應了一句。

唐綰剛要進屋,身後又傳來林辛夷咒罵的聲音。

“唐綰!”她眼中凝聚著一絲怨毒,語氣憤怒的高聲喊了句。

唐綰聽見聲音,腳步也停住了。又聽見身後那人憤恨道:“你不過是一個庶女,自小有娘生沒娘養的。如今被人罵了也只能這般忍氣吞聲的不敢回嘴,王爺遲早休了你......”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林辛夷臉上,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讓她止住了話頭。

她捂著自已的臉,一臉不可置信的死盯小葵。

唐綰緩緩轉身看向她,冰冷的眸中迸發出明顯的惱意。

若是林辛夷不提自已的母親那便萬事大吉,任憑她如何謾罵自已都不會在意。可一旦提起了自已的母親,唐綰心底的沉悶和怒火便也壓不住了。

小葵自然也是知道這些的,唐綰一向是個守禮端莊的性子,可她不是。

聽見林氏如此謾罵唐綰,自已這個巴掌若是不落在她臉上,恐怕晚上睡覺睡到一半都要坐起來大喊後悔。

林辛夷的眼色逐漸憤恨,身邊的丫鬟嬤嬤偏偏無人敢替她還手。

她越看越氣,抬起手就要就要反打回去,不料剛抬起右手便被小葵緊緊鉗住。

“你們都是死的嗎?”林辛夷衝身邊的丫鬟嬤嬤們喊著。

身邊的幾人悄悄瞥了一眼唐綰,見她並不阻止小葵的動作,也都不敢上前阻攔。

唐綰看著林辛夷,嘴角微微上揚,竟露出一抹笑意。院中的眾人看向她,皆是詫異。

她又給小葵遞了個眼神,讓她放開林辛夷。

林辛夷有些吃痛的揉了揉手腕,又道:“你少得意,等王爺回來,我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

唐綰淡淡笑了笑,覺得她的話簡直一句比一句可笑。

可不知為何,她心中對於眼前這個女人實在恨不起來。倒是覺得她有些可憐,將自已的一切都牢牢系在一個男人身上,當真是可笑。

她越發明白,容貌對女子而言雖重要,卻不是唯一。

以色侍君者,色衰則愛馳,愛馳則恩絕。

如今千好萬好的寵著、捧著,若待日後女子容顏不在,又會過的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