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遲疑,遲疑過後仍是動身在他身旁輕輕坐下。

景桓面上帶著些淡淡的笑,語氣溫和道:“今日的事本王都聽說了,辛苦你日日操勞這些。”

唐綰有些錯愕,怎麼今日這人倒說起這些酸澀的話來了?莫非在外面受了什麼人的刺激?

唐綰也不多想,收斂了思緒,面上依舊是一副冷的不可靠近的模樣,不過聲音卻十分柔和:“王爺不必如此說,這都是妾身該做的。”

“辛夷她不懂事,做事直率沒有心計,無意冒犯了你是她的錯。可你是王妃,也要讓著她一些。”景桓這話是笑著說出口的。

唐綰聽了面上卻僵住了,心中暗想眼前人這話是何含義?自已在他眼中竟變成那種跋扈之人嗎?

惜春在內臥悄悄聽著兩人的對話,方才本和小葵一同在裡面整理一些唐綰的貼身衣物和首飾。

小葵嫌裡面悶便說出去透透氣,豈料出去了便沒再進來。

她起身剛要出來便聽見景桓和唐綰談話的聲音,她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出去。

又聽到景桓說的那些話,她心中憤憤不平。雖說自已平日裡謹小慎微學著唐綰處處容忍,可聽到這些話也不免咒罵景桓幾句。

她收斂了幾分怒氣,又繼續聽著外面的動靜。

唐綰沉默片刻,開口道:“王爺是覺得今日之事是林庶妃無意之舉,反倒是妾身斤斤計較斥責她了?”

景桓面上一怔,又恢復了些笑容回應道:“本王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辛夷與你不同,她自小在鄉間長大,又無父無母,身世實在可憐......”

景桓說到這裡突然頓住,見唐綰眼中頗有深意的盯著他。盯了片刻又低下了頭。他恍然想到唐綰幼年過的也不甚如意。

他立刻解釋道:“我,我說錯了話,你莫要在意。”

唐綰無視他的話,抬起頭面上有些冷漠,語氣也不如方才那般柔和:“王爺就是來說這些的嗎?”

景桓怔住了,結結巴巴的也說不出什麼話,面上說不出的尷尬。

他起身道:“本王想起還有些公文要處理,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說罷動身要走,唐綰阻止道:“王爺無事,妾身倒是有件事要和您商議。”

他停住步子,又坐下問道:“何事?”

唐綰心中微嘆,強壓著些情緒,一臉平靜的開口:“王爺方才也說林庶妃不懂禮節,人有禮則安,無禮則危。她若是一直這般不守禮節,日後在場面上難免會敗了王爺的臉面。”

“王妃的意思是?”

“妾身覺得應當要尋人教一教她王府裡的規矩禮節。”

景桓眸光一沉:“你這般說,究竟是為了本王,還是因為你自已的氣性,想要教訓一下她?”

唐綰聽見這話,心中的委屈更深。眉心緊擰了三分:“妾身不過是為了王府的聲譽次才提一提,若是王爺溺愛她,覺得不必學。那倒也無妨,妾身此後也不會再提。”

唐綰面色冷淡,景桓乾笑了兩聲道:“本王不過是隨口一問,你既覺得可以,那便叫個人去教教她吧。畢竟這後宅的事還是你做主。”

“妾身可做不得王爺的主。”唐綰冷冷的丟出這麼一句。

他裝作聽不見,繼續問道:“你打算讓什麼人去教她啊?”

“王爺覺得呢?”

“不如就叫方嬤嬤去吧,她自小看著本王長大,也最是懂得禮節的。”

唐綰勾唇淡淡一笑,看來眼前人還真是上趕著給林辛夷鋪路啊。

方嬤嬤處境尷尬,又是自已院子裡的人。若是教導的嚴了,林辛夷定要到景桓面前哭訴方嬤嬤是為了替自已出頭,刻意對她嚴苛。

景桓看她露出笑意,以為她是同意了自已的提議。心中也鬆了口氣,繼續道:“既然王妃覺得可以,那就有勞王妃安排方嬤嬤去聽雨軒......”

景桓話未說完便被唐綰打斷道:“王爺,你是在同妾身說笑嗎?”

景桓面色瞬間冷了下來:“王妃覺得有何不妥嗎?”

唐綰收斂了心神,回應道:“王爺的安排並無不妥,只是方嬤嬤雖是從宮中出來的,可這麼多年過去早就習慣了王府的日常,恐有些懈怠。”

“不如王爺去宮中請太后娘娘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嬤嬤來教導她。日後學的好了,讓宮中的人都瞭然她是個懂禮守節的,這也有利於王爺的名聲。日後自然也就無人再敢說她些什麼。”

景桓聽著她的話,覺得確實有幾分道理。細細想來,從宮中請個嬤嬤來確實是個極好的點子,一舉兩得。

唐綰繼續道:“況且,過幾日兩位側妃也應當該入府了。她若是不懂禮節冒犯衝撞了,可不是小事。”

景桓聽到這話,瞬間清醒過來。如醍醐灌頂般望著她。

過幾日那兩位側妃確實應當入府了,那兩人與唐綰不同,身後皆是有靠山的,若是和林氏發生衝突,自已一時也很難處理。

這般想著,他露出一抹笑意:“王妃說的有理。既如此,明日本王下朝後便去壽仁宮向太后討個人來。”

唐綰點點頭,端起一旁的茶水飲了一口。忽而又想到些什麼:“今日請安之時,妾身看太后賞的那兩名侍妾倒都是懂禮的。只是如今新年剛過,二人衣著難免素了些。”

唐綰此話便是要替江心月拉攏些好感,景桓昨日雖然宿在她房中,不過此刻應當早已經忘了這號人了。

如今提一提這人對自已倒也沒什麼壞處,反而會讓景桓想起她來。如此,她在王府中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景桓聽見唐綰的話,果真記起了自已昨夜的行徑。眉頭微微蹙起,開口道:“後宅之事王妃安排吧,本王還有公文要處理,不多留了。”

聞聲,唐綰立刻起身送他。他走到門口直接突然一頓,又補充了一句:“如今新年剛過,是該給她們添些東西,莫要虧待了。”

“是,妾身明白了。”唐綰應了一聲後便看著景桓走出房門。

她深深嘆氣,有些疲累的倚在軟榻上,眉目之間籠罩著幾分憔悴。

惜春瞧她眼神恍惚,不知又思索了些什麼,便也不去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