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宋鳶的話,方嬤嬤頓時眼前一黑,幾個丫鬟忙上前扶住她。

她眼淚止不住流了出來,嘴裡唸叨些聽不清的話。

宋鳶朝著外面的丫鬟吩咐一聲,那丫鬟立刻去了聽雨軒尋景桓。

此刻的景桓正在聽雨軒的臥房中,懷中摟著林辛夷。兩人口中說著些情話,懷中抱的越來越緊。正欲再次翻雲覆雨時卻聽見門外嘈雜的聲音。

“發生什麼事了?”景桓有些不悅,聲音冷冷的衝外面喊了一句。

來尋他的那個丫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掙脫開聽雨軒幾個嬤嬤丫鬟的阻攔衝進臥房,撲通跪下。

“王爺,您快去看看王妃吧,王妃出事了!”

她語氣中略帶哭腔,這些年唐綰對她們個頂個的好,簡直如同再生父母。蘭苑的每個人自然也是心繫著唐綰的安危。

景桓忙起身:“王妃怎麼了?”

來不及回答,摸了件外衫披上就往蘭苑去。林辛夷見此,心中猜測著是否是自已的計謀得逞,她心中暢快萬分,遞了個眼神給一旁的玉翹。

玉翹立時走出院門,不知去做些什麼。

彼時,府醫孫成也已到了唐綰的臥房內。景桓幾人走進臥房時,孫成方才號完脈象。

“王妃如何了?”景桓問。

孫成上前行禮,沒人注意到他暗中和林辛夷對了個眼神。

“王妃已然落胎,好在施針及時,王妃性命無憂。只是....”

“只是什麼?王妃為何會落胎?”景桓聲音更冷了些,衝他喊道。

“王妃像是誤食了生川烏,生川烏有劇毒,王妃食用的劑量較小,因此才保住了性命。只是從此以後恐怕再難有孕......”

“生川烏?”宋鳶在一旁默唸一句,心中疑惑。上前質問道:“王妃為何會誤食?”

“王妃每日的膳食都是嚴密檢查過的,其後便是孫府醫每日送來的安胎藥。這兩者,孫府醫倒說說,哪一樣會讓王妃誤食生川烏?”

宋鳶一直在旁檢視,自林辛夷一進門她的目光便一直落在林辛夷身上。

孫成與林辛夷對視的那一眼,她正好看了個真切。又想到前幾日唐綰在她眼前喝下的那碗安胎藥。唐綰無意間的一句話引起了她的注意。

生川烏味辛、苦,性熱。安胎藥雖本就味苦,可卻不至於喝不下。反倒是加上生川烏苦味更甚。

那日唐綰偶然說了句:怎麼近日的安胎藥這麼苦?

她那時沒有留意,如今看來,想必是早就有人在安胎藥裡做了手腳。她心中悔恨,只恨自已沒有早些發現,事到如今了才想明白。

“孫府醫倒是說說,安胎藥是否有什麼問題?”她語氣更加嚴肅的質問。

孫成倒也不懼,抬起頭與她對視。口中道:“宋側妃有所不知,這安胎藥雖是小人開的,可這藥材煎制卻是王妃院中的人負責的。因此小人也說不出是否有問題。”

“今日煎藥的藥渣還在嗎?”景桓冷冷的問。

惜春忙出去檢視。宋鳶望著她的身影,心中隱隱有些猜測。她雖不算郎中,可舊時也跟著祖父學了些岐黃之術。

那些藥渣里根本看不到生川烏的存在,單憑味道也難以判斷出來是為什麼。應該是有人將生川烏研磨成粉末撒了進去。

她方才也沒有任何頭緒,而孫成號完脈卻脫口而出說是誤食生川烏。可想而知他與這背後做手腳的人也必定有什麼牽連。

說話間,惜春已抖了些藥渣進來。孫成上前去檢視了一番,後回稟道:“稟王爺,這藥渣之中並沒有生川烏。”

景桓瞥了一眼那藥渣,又轉頭看向孫成,冷聲道:“王妃的平安脈你日日都請,為何沒有早日發現?”

孫成猛然跪倒在地:“王爺明察,小人日日請平安脈,實在沒有發現異樣啊。”

林辛夷瞧著眼前的景象,上前拉了拉景桓的衣袖。

聲音有些嬌媚的說:“王爺,孫府醫在王府許多年了,應當不會有什麼心思的。說不準是蘭苑的某個丫鬟嬤嬤狠心在姐姐的日常飲食中下的毒呢。”

景桓冷冷的掃了一眼眾人,又對身旁的小斯開口道:“徹查此事,王府的每個人都要查。”

“是”那小斯應了一聲後走了出去。

宋鳶瞥了一眼那小廝的身影,總覺得他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你起來吧,好生照料王妃”景桓衝孫成吩咐了一句後走進了臥房。

唐綰早就清醒了,只是身子虛弱一時間還動彈不得。

她默默聽著外房中眾人的談話。雙頰上已掛了兩行清淚。只是並沒有發出聲音,默默的流著淚。心中的悲痛此刻恐怕無人會懂。

小葵在一旁看著她,心裡說不出的心疼。更是責怪自已為什麼沒有留心害的她被人暗害。

景桓走上前時去,小葵絲毫沒有理會他,目光緊緊的盯著唐綰。景桓瞥了她一眼後也不去理會。

他走到床邊坐下,瞧見唐綰雙頰的淚痕,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莫要傷心了,此刻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他溫聲說了句。

唐綰沒有回應,只是側臥著身子默默流淚,淚水源源不斷從她眼角滑落,彷彿沒有底線。

他對景桓並不抱任何希望,也不覺得他會為自已做主。她只是想不通自已何時誤食了他們口中所說的生川烏。心中萬分的悔恨和自責。

“王爺,王妃現在需要靜養。王爺若是無事,早些回去休息吧。”

景桓張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時,小葵冷冷的聲音傳入耳中。景桓回頭看了她一眼,眉頭緊皺。又看看唐綰,她絲毫沒有將目光投向自已。

他長嘆一聲,起身道:“你好生休息,本王明日再來看你。”

說罷,轉身出了臥房。

待景桓走出房門,小葵又上前坐在唐綰身邊:“姑娘,您別傷心了。別又哭壞了身子。”

唐綰沉默著,忽然聽見雪球喵嗚喵嗚的叫聲,聲音一落雪球便跳上了床。

它像有靈性似的,或許是瞧見唐綰傷心,立刻上前寬慰。腦袋不停的蹭蹭唐綰的臉。

唐綰被它蹭的癢了,摟過貓兒,臉上的淚卻落得更多

小葵嘆息著搖搖頭。起身走到外房時景桓等人已經離開。只剩下宋鳶還站在一旁。

“宋側妃,今日多謝您了。”

宋鳶嘆息道:“本來也沒幫上什麼,不必言謝。好好照顧你們王妃,她現在身子弱,不要讓她哭的太久。”

小葵點點頭,目送著宋鳶和雲芷二人走出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