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冬日的寒涼已褪去了七八分

這日清晨,唐綰抱起了雪球坐在廊下曬暖。瞧著今日高升的暖陽,心中也多了幾分明媚。

“王妃...”惜春走上前輕喚了一聲,似是有事要稟。

“怎麼了?”唐綰面上掛著笑意。

惜春將手中的帖子遞給她。

“今日祁侯夫人派人遞了帖子來,說是開春了,辦了場馬球會,希望王妃能賞光去瞧瞧。”

唐綰心下納罕,竟然還有人能想到來王府遞帖子給她。這五年確實甚少外出,出去看看倒也沒什麼不妥。

又想起自已不會打馬球,五年前學了一半,因為景桓失蹤,於是便擱置了。心下又生出幾分猶豫來。

小葵見她猶豫,便猜到她是因為什麼:“姑娘可是在擔心自已不會打馬球?”

“當真什麼都瞞不過你。”

“我聽說祁侯夫人馬球打的極好,在整個上京的女眷中也難有敵手。您不如讓她教教您。”小葵一副智囊的樣子給她出謀劃策。

唐綰面露喜色,小手一拍:“好啊,既然這樣你去回那丫鬟一聲,就說我到時一定去。”

二月十二,上京城的名門齊聚馬球場。

唐綰帶著小葵和惜春兩個丫鬟坐在帳內,看著馬球上爭的熱烈。她眼中閃過一絲豔羨,不由得羨慕起在馬背上馳騁擊球的女子。

“姑娘要不要也上前試一試?”小葵問道。

唐綰搖搖頭,嘴角帶著一抹笑意:“還是算了,我今日不知為何覺得頭暈的厲害。若是鬧出什麼烏龍,怕要壞了王府的名聲。”

“怕什麼,王爺的名聲還用您去壞嗎。”小葵小聲的嘟囔著,唐綰瞥了她一眼,無奈的苦笑,看來她這張嘴是改不好了。

唐綰看場上那女子和一個男子結伴,身姿颯爽。

“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她疑惑道。

惜春仔細看了幾眼:“是榮國府的,榮國公的小孫女。她身邊的是越家的大公子。”

“說起越家,奴婢聽說越二老爺人品極好。”

唐綰納罕,看來就沒有她不知道的事。

“越二老爺你又見過了?”她疑問。

小葵搖搖頭:“奴婢雖未見過,可卻聽說他為人正直,為官清廉,人品貴重。又是個尊妻愛妻的仁愛溫和之人。”

“他一心只在嫡妻身上,二十餘年未曾納妾的。王爺何時能學的他一二分,姑娘的日子也好過些。”

唐綰淡淡笑著,不曾言語。

她又繼續說:“莫說越二老爺,便是祁侯也是一心只有夫人一人的,我瞧著祁侯夫人過的就很滋潤,也是個人品貴重的溫和性子。”

唐綰見她越說越來了精神,故意嚴肅打趣道:“你說的這般好,莫不是想離開我身邊去別家了?”

“不是!不是!我當然會一直陪著姑娘身邊。”小葵急忙解釋,又見唐綰和惜春二人嗤笑,這才發覺她是故意打趣自已。

“姑娘就會打趣我!”她裝作生氣的樣子冷哼。

“今日是來看馬球的,你說些東家長西家短,王妃不打趣你才怪呢!”

主僕三人戲笑逗趣,絲毫沒有注意到馬球場上有一道目光在注視著這裡。

景楨原本在場上傳球,不經意的一個目光瞥見唐綰已經到了。

他再也沒有心思打馬球,直接下場。在一旁整理了衣衫,又好生調整自已那撲通個不停的心跳。

這場馬球原就是他的小心機,因想著唐綰在王府中悶了五年,應當很嚮往這樣恣意的情景。

他自已又與祁侯家的公子交好,因此好生求了祁侯夫人幾次,她才同意牽頭幫自已辦這場馬球賽。

他朝著唐綰的方向走去,快要走近時又突然膽怯。轉頭逃進了唐綰隔壁的雅帳內。

“阿楨?你怎麼下場了?”

“噓!別說話。”景楨小聲阻止,生怕自已的談話聲太大,吵嚷的聽不見隔壁的聲音。

祁鈺看他目光時不時的看著隔壁的雅帳,有些好奇的去探看。

待看清面容時,他皺了皺眉頭疑惑道:“那位夫人是哪家的?我怎麼從未見過?”

“是我三哥家的。”景楨語氣平淡脫口而出,目光卻未從她臉上移開半分。

“你愛慕嫂子!?”祁鈺一眼便瞧出來他的心思。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他立刻捂住那人的嘴:“噓!別胡說八道,沒有那回事。”

“那就好那就好,嚇死我了。我還想著介紹榮國公的孫女跟你認識呢。”祁鈺有些放心的拍拍胸脯。

“不需要,我一個人樂得清閒。”景楨嚴詞拒絕,又將祁鈺推開老遠,讓他自已上場去玩。

他心中本就有些後怕那女人,若是真的娶了,還不將自已的府宅鬧得天翻地覆?絕對不行。

他又從縫隙中窺見唐綰的側顏,心中有些痴迷。

方才回答祁鈺的完全是藉口,他心中對於唐綰自是有些愛慕的。只是不可宣諸於口。

她壯了壯膽子,靠近了兩人之間的屏障。

“嫂嫂...”

聲音從身旁傳來,唐綰轉頭去看時發現景楨正在側方看著她。

“四王爺怎麼也在?”她有些疑惑,總覺得這樣的氣氛有些怪異。

“我與祁侯家的大公子是好友。嫂嫂看了這麼久,方才沒有瞧見我在場上嗎?”他仍是那副溫潤的笑,說話間便來到唐綰身旁。

唐綰搖搖頭笑道:“方才顧著跟她們二人說話,倒是未曾注意到四王爺的身影。”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嫂嫂很熟悉,像是認識了許久。”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哦?可我此前卻未曾見過四王爺。”

唐綰也有些不解,又覺得景楨看向自已的眼神有些奇怪。

“想來嫂嫂的生辰過幾日就到了,這兩日我會差人將知谷送去王府給嫂嫂解悶兒。”

“知谷?是鳥兒的名字嗎?”

景楨點點頭看著唐綰有些欣喜的表情,心中泛起漣漪。又道:“這幾日怡園的海棠開的正好,嫂嫂不如挑時間去看看,也換換心情。”

“我確實很少出府,這幾日若是得空了我定會去看的。”

唐綰的聲音越來越虛。瞧著他的目光緊緊盯著自已。低下頭去,突然覺得頭暈目眩,隨後大腦一片空白失去了意識。

“姑娘”

“王妃!”

景楨見狀立刻上前檢視,礙著男女有別,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快去叫醫官來!不,先送寧王妃回府!”景楨向不遠處的一個小廝吩咐。

不多會兒,幾個嬤嬤上前來將唐綰半攙半抬的送上了轎子。

景楨站在原地見那轎子漸漸遠了,立時騎了匹馬跟上去,卻不靠近,只是遠遠的跟著後面。

直到見轎子進了王府大門,這才放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