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日出東方。

如今雖已入初夏,可晨時的空氣中仍是冷冷的。

景楨下了朝會,待人流散了才緩緩的走出宮門。

今日已是四月十九,算算時間,明日便是沈易回到上京的日子。方才在朝會上,景澤已經指了唐閔之明日領著眾朝臣去迎衛將軍一眾人入城。

沈易跟著衛老將軍出征已經兩年,如今終於算是有了戰功,人還未到上京便早早的被封了二品將軍。

他是和沈易自幼一同長大,這份情意自然滿京城人盡皆知。

景楨原是想明日親自去迎他,可如今沈易已入朝為將,立下戰功。他當然要避嫌一些,以免有人給二人扣下結黨營私,蓄意謀反的帽子。

沈易出征這兩年,二人自然是時常通訊,只是這一切都在陰暗處不可宣與人前。

若說他沒什麼心思,那自然是不可能。先不說沈易的殺父之仇,且說他自已的仇恨便不可不報。他幼年便已立下誓言,遲早有一日要手刃那人頭顱!

景楨乘著馬車回了王府,剛走到院中便看見青...在書房門前等候。他眉眼閃過一絲疑惑,未曾理會那人,轉身走入了臥房在丫鬟的服侍下換了身素色梅花紋飾的常服。

又在房中停留片刻,繼而走出房門,待行至書房門前時衝著青羽丟下一句‘進去再說’,隨後徑直走入書房。

走入書房後,徑直走向那軟榻,一旁的桌上擺了些膳食。自他幾年前開始上朝聽政後便一直是在書房內用早膳。因此倒是荒廢了正廳中的膳堂。

他眉眼處掛著幾分憂愁。俯身坐在桌前,抬眼掃了一眼桌上的一碗清粥和五六道小菜。雖然素淡了些,可他一人也用不了太多。

青羽也跟著他的身影走到他眼前,他此刻已經端起那碗清粥飲下幾口。抬頭遞了個眼神給青羽。

青羽觀他面色,當即稟道:“王爺,屬下近日照您的吩咐一直盯著寧王府,寧王一切如常,並無什麼不妥。”

景楨面上淡淡的,嚥下了口中的食物後,冷聲道:“她近日如何?”

“一切如常。”青羽回應了一句後,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補充道:“倒是有件小事不知...”

“說”

“前幾日,屬下察覺那一日寧王妃未曾出現,於是便使了輕功,藏在他院中悄悄探查。聽她院中的丫鬟說,是寧王妃養的貓讓人暗害了,埋在了院子裡。”

“她的貓死了?”景楨眸光當即冷了幾分,面色暗沉。

他自然也是知道那隻貓對唐綰有多麼重要。想來唐綰空守王府那五年定是有那貓為她打發時間。如今那貓白白喪命,不知她又該傷心成什麼樣子。想到此處,他心中不忍。

“是”,青羽默默應了一聲。景楨冷聲道:“為何如今才來回我?”

“是屬下失職..”

“是誰在找死?”他眸光加深,眸光流轉之間閃過一絲狠厲。

“屬下還未曾查探出。寧王府人多眼雜,未免暴露身份,屬下不可久留。”他看著景楨逐漸冷下來的面孔,背後一寒。

景楨聽見他的話心中也有了幾分思量。

他一一去猜想景桓後院的那些妾室,倒是未曾聽說有誰刻意和她作對。除了景桓帶回來的那人。

聽聞那人野心勃勃,向來與她作對,難不成此事也是她所為?她若是真受了欺負,景桓想必也不會為她說話。

“寧王是什麼態度?”他又問道。

“寧王?屬下不知,屬下那日也未曾見到寧王去王妃的院子...”他疑惑一瞬,繼而怯怯的答了一句,景楨的面色已經冷的讓人心生畏懼。

景楨淡淡的將手中瓷碗放在桌子上,靜默片刻後起身。在門旁守著的小廝和丫鬟瞧見他的身影蠢蠢欲動,又觀其面色是否不妥。

景楨察覺他的神情,淡淡擺了擺手。小廝得了命令後立即上前將桌子上的碗筷全部收起。隨後默默退了下去。

待小廝出了房門,確認周圍再無外人後。景楨這才開口道:“寧王府繼續盯著,若有什麼異樣,立即來回我。”

“是”,青羽應了一聲便要出去,他又叫住了青...

青羽轉身看向他。他瞥了一眼窗前掛著的那隻鳥兒,口中道:“你今日再去一次寧王府,將這鳥兒悄悄送去給寧王妃。”

青羽遲疑一瞬,又上前道了聲是,景楨看著他上前將那鳥籠取下來提了出去。

景楨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微微出神,不知在思量些什麼,待人走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回神。

他走上前在書案旁停下,伸手開啟了一封原本安放在書案左上角的信封。從信封中抽出的是一方素帕。那帕子上線條綿密的繡了幾朵海棠。

他伸手輕輕摩挲幾下,望著那幾朵海棠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