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日光正好,唐綰被小葵驅趕著坐在廊下曬暖。

她已經幾日不曾出臥房,再如此下去,她就要像小葵說的那般發黴了。

她這幾日消瘦的厲害,日日沉著一顆心,又不思飲食。蘭苑眾人瞧著她這樣日日愣神,說不出的心疼。

此刻坐在廊下,依舊愣著神不知在些什麼。好在懷中抱著的雪球能寬慰她一二。

“王妃...”

正沉思著,惜春突然上前去喚她,她回了回神面上擠出一絲笑意:“怎麼了?”

惜春手上拿了個漆木方盒,直直的遞向她。她蹙眉道:“這是什麼?”

“奴婢方才瞧見軟榻上放著的,這不是您的首飾嗎?”

惜春面上也開始疑惑,她為唐綰整理物件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這個小盒子。本想開啟來看,可想著或許是唐綰重要的東西,於是還是先來詢問一句再做打算。

唐綰接過那個盒子,開啟來看,裡面躺著一個通體純白的玉鐲。她眉心皺了皺,取出玉鐲細細端詳起來。

口中小聲唸叨了句:“我怎麼不記得我有過這個鐲子?”

兩人正疑惑呢,小葵突然走出來,站在門邊衝惜春道:“你何時將這兩根山參拿過來的?放在姑娘的書桌上做什麼?”

惜春又是一陣疑惑:“什麼山參?我未曾拿過什麼山參啊?”

“納...就是這兩根啊。”小葵一邊說一邊舉起手中的兩根山參給二人看。

惜春走上前靠近了些又是一陣端詳,開口道:“奇怪了,今日怎麼總是多了東西。”

唐綰看著手中的玉鐲,又瞧瞧那山參,心中的謎團難以解開。這時突然聽見一旁的鳥兒叫喚起來。

唐綰抬眼去看,那鳥立刻停了叫聲。她眉心緊鎖,突然有了幾分不可能的猜測。

有了猜測,她開始回想自已從前次次見到景楨的場面,好像自從那日自已在宮中見到他以後。往後每次出遊或者是受邀就都能碰見他。

他總是會突然出現在自已身後。

這一切都只是巧合嗎?

她這般想著,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莫非景楨他....想到這裡她雙頰立時浮現一抹紅暈,她不敢去想這等逾矩的事情。

再者自已早已嫁為人婦,景楨那般風度翩翩的高雅人物,應當不會對自已有什麼想法。況且古人言‘貞女不更二夫’,她是絕不敢也絕不會有什麼心思的。

雖說如今景桓變心,可她對景桓終究還是有幾分難以抹滅的情意。年少時的救命之恩和那些歡愉的時光,她終還是難以忘懷。她此生便是註定要在這院牆中受困一生的。

可如今這些東西又是怎麼回事?她百思不得其解。思慮片刻,起身走入臥房,站在書桌前寫下了幾行字。

惜春在一旁瞧著她眉頭緊緊皺起的樣子,心中不免疑惑。唐綰寫完,拿起那張紙細細端看。忽而搖了搖頭,將那寫了內容的紙張揉的皺了仍在一旁,又抽出一張紙重新寫了起來。

遲疑片刻,終於寫好了內容。眉頭也稍稍舒展了幾分。

“惜春”她柔聲喊了句。

惜春聞聲,立時上前。她將手中的信封摺好放在那盒中用玉鐲壓的緊實,隨後便遞給了惜春。

“你悄悄出府將這東西送還給四王爺。”她聲音壓低了些,惜春聽的有些疑惑。

“這是四王爺讓人送來的?王妃如何得知?保不準是王爺他...”

惜春話未說完,卻見唐綰淡笑著搖搖頭:“他不會的。”

惜春沉默,上前接過唐綰手中的玉鐲盒子。

“記得,一定要小心些。莫要讓人察覺。”唐綰又叮囑了一句。

惜春點點頭,轉身便要出了房門。唐綰深深舒了一口氣,抬眼間瞧見掛在窗前的鳥籠子,又叫住了惜春。

惜春停住腳步回頭去看她時,她已轉身走向窗邊。伸了伸手將那鳥籠子取下來,鳥兒感受到籠子的搖晃,發出歡快的叫聲。

唐綰看著那鳥兒,面上浮現一抹溫柔的笑。惜春察覺她的神色,試探道:“王妃,不如就別將知谷送走了。也在咱們院中待了許久了。”

唐綰回神,收斂了幾分笑容,眉頭染上幾分憂愁。轉身走上前將那籠子遞給惜春:“還是一併送回去吧,它...不屬於這裡。”

惜春無奈接過,可卻未曾聽懂唐綰話中是什麼含義。

她不多猶豫,找了個小包裹將那山參和漆木盒子抱起來,又取了片黑布將籠子罩上。那布仍還是此前知谷被送來時蓋上的。如今依舊物歸原主。

惜春瞧著午後人少,提著東西悄悄從後門出去,徑直往安王府去。

唐綰見她離開,這才有些放心。那鳥兒她是喜歡的,可卻不敢留了。景楨的心思她不能完全猜到,心中只是默默有七八分懷疑。

儘管如此,她依然要劃清界限。在她看來,景楨是清白的高雅君子,而自已如今已經嫁為人婦,實不堪配。私下收禮也確實極為不同。

她已將自已的心意全部寫在那封信紙中,希望景楨看過後能夠迷途知返。

這般想著,又抱起雪球懶懶的臥在軟榻上,抬眼透過窗子去看院子,小葵還未回來,她方才見唐綰憂心忡忡,說是去膳房給她取些最愛吃的點心。

小葵一路匆匆忙忙的趕到膳房,剛入膳房便看見一個鄙夷的身影。

“小葵姐姐,是來為王妃取什麼吃食的嗎?”那人語氣讓人聽了極為厭煩,說她矯揉造作也不為過。小葵向來討厭這副妖精做派。

“關你什麼事?”小葵白眼上翻,沒好氣的懟了句。

“姐姐怎麼這般說話啊?是心情不好嗎?”玉翹一副無辜的樣子看著小葵,那表情任誰看了都會認為是小葵欺負了她。

小葵冷笑一聲:“少來跟我姐姐妹妹的叫,跟你家主子一樣的妖精做派。簡直讓人噁心。”

說著,膳房的嬤嬤已經取了芙蓉玉酥糕上前遞給她,她一改方才的態度,淡笑著跟嬤嬤道了句謝,轉身便要離開膳房。

玉翹突然上前攔住她,口中道:“姐姐方才的話真是讓人心寒啊,我家小夫人善良寬容,比不得王妃精明...”

小葵不理會她,撇開身子繼續往前走。

她帶著幾個丫鬟窮追不捨,口中一邊道:“王爺垂憐我家小夫人,日日看望。不知道王妃如今怎樣,夜裡睡的可還安穩?姐姐這麼急著回去,想來王妃身邊也離不得人了,她....”

小葵被煩的停了腳步:“你說完了沒有!?”